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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站在我前面不远出,风吹起他孤独而瘦弱的背影,仿佛风稍微大一点就会将他吹走。“你们跟我来,我有话跟你们说。”他走进了一边的茅屋。
是的,茅屋。只不过茅屋底下有一些秘密而已。我也很好奇茅屋底下有些什么秘密,但是师父说:“不要好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的。”我就不再探询。
师兄跟了上来,我看见他的手腕在流血。心突然之间很难受。那是我干的。我刺伤了他。
三柱清香在袅袅升腾,在清茶的水雾里,师父的面孔有些迷离。“我该告诉你了,飘絮。有关你身世的秘密。”
我有些惊异。我只是一个孤儿,一个死去母亲个孤儿呀。我有自己的记忆。会有秘密吗?但是,表情上,我没有任何表示。刺客是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挂在脸孔上的。我静静地开口:“愿闻其详。”
“你是我捡到的。”
“但是,我捡你的时间,不在十五年前,而是在一千八百年前。飘雪,你学过时空机的驾驶了,你应该知道。”
师兄默默点头。我的心坠落到了冰点。但是,我依旧微笑:“师父,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情的话,你就已经违背了时空法律。任何外来时空的居民都不允许影响原来时空的正常发展。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被允许,更何况是救一个人?”我听师兄说过这么一点。我听说的时候,只以为师兄在开玩笑。我实在没有想到时空机居然真的存在。
“所以,尽管你进步很快,但是我却从来都不允许你出这个山谷。因为有时空警察。尽管我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好,三个月前,警察们还是知道了你的存在。是飘雪接待了他们。”
师兄点头。
“你以为我真的想要将你培养成一名刺客吗?不是的。国家从来也不需要刺客。刺客做不了大事。要你做一名刺客,是我的一个借口。我的真正目的,是想训练你在时空警察追杀下保命的本事。可是,你却怕血,你没有与他们周旋的本事。所以,我只剩下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杀了你,因为按照你原来的时空,你应该孤零零地饿死在战场上。另外一个选择是送你回去,但是你知道,你所出身的时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如果怕血,怕杀生,你只怕回去也是死亡。”
“所以,师父想还是杀了我。”
“是的,假如你不能够在飘雪的追杀下逃脱性命,我就要飘雪杀了你。毕竟,我们的杀人手法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不会造成太大的痛苦。”
“原来如此。”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和飘雪都无意为了你而与所有的时空警察对抗。所以,我决定今天就送你回去。你不是很好奇这小茅屋的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了。这底下就是一台时空机器。”
“我听师父的吩咐。”我平静地说着,似乎所有一切都与我没有直接联系。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已经被绞成了碎片。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居民。
这个时代不欢迎我。
在这个时代里,甚至我最亲近的人也不需要我。
我最亲近的人,他们甚至想杀了我。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累赘。
我是一个刺客,一个最出色的刺客。我必须独立生存。我绝对不能够成为别人的累赘。
支撑我的,只剩下了刺客的骄傲。
所以,我必须离开。
但是,离开了这个时代,我就能够找到自己的时代了吗?
我知道,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那是一个群雄割据的时代。回到那个时代,我也仅仅是一名孤儿。我没有亲人,我也不可能找到亲人。尽管师父将我母亲的遗物——一只翠玉手镯交给了我。
※※※
青草萋萋。这个一个绿意盎然的山谷。天空很蓝,很纯净的蓝。面前有一个坟茔,十五年了,早已经埋没不能够辨认。如果不是时空机的空间定位系统,我真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我母亲的坟墓。
对于母亲,我所有的印象就是她绝望地搂紧我面对敌人刀枪的一刹那。母亲的面孔早已经模糊,但是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抱着我时,那胸口的温度。如果没有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我根本没有机会等到师父前来的一刹那。
时空机早已远去。我孤独的站在这个时代里,这个陌生的、我自己的时代里。
师父和师兄远去了……我这一刻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他们还是充满依恋。师父……当年他就在机器里记录下了这个地方的位置,就是为了让我有一日能够回来吧?
我回来了,母亲。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现在,你是我在茫茫宇宙多元时空中的唯一依靠。只有你,才能够清晰地解释我的所有来历,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所依据。
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是时空局为我准备的,纯粹的仿古装束。连衣缝都是手工的。但是手工低劣的很。
衣袖里藏了一把飞刀。这是我带到这个时代的唯一武器。本来这一武器也不允许携带,因为那个时代冶金技术高出了太多;是师兄,将它偷偷地塞进我的衣袖里。
师兄说,有了这把小刀,或许你到了自己时代后就有能力谋生。在山林里射兔子野鸡什么的也可以。你应该不怕血了。
是吗?我微笑着问。
你已经动了第一剑了,动了见血的第一剑了。
你以为动了见血的第一剑的人就不怕杀生了?我冷笑了,声音有些尖刻。我终于还是失态了。师兄没有再说话,我也默默地允许师兄将刀塞进我的衣袖。
※※※
黎明到来了。东方已经泛出了白色的曙色。几道红色的霞光斜斜地展示在白色的天幕上。红色的太阳露出了一星儿脸。我下了大树——肚子饿了。独自在山林中走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可以吃的野果。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是春天。公元198年的春天。今年将会发生许多大事情,但是那些大事,无一例外会与杀人有关。我,厌恶杀人。所以,我宁愿在这片没有人的山野里,自己想办法生存。
但是,我没有办法。胡乱吃了几口没有毒的树叶垫饥,见着在自己身边飞窜山鸡野兔,我终于折下了两根树枝。
树枝飞出。一只野兔倒在了地上。我打了一个哆嗦,却终于走过去,将它捧起来。
我的树枝伤了它的两只前腿。它再也不能够蹦跳了。
野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它也有魂灵啊……就因为我肚子饿,我就要杀了它?我不能下手啊……
我捧着野兔矛盾到了中午。终于,我捧着它走出了山野。我知道,南边三十里路,就是著名的涿县。著名的刘备就是在那里起家的。但是,我不关心。我想出售这只野兔,换取一份粮食,甚至种子。但是我不知道野兔值多少钱。野兔本身是自由的,但是我却将它的自由掠夺。我感觉,我就是那贩卖黑奴的殖民者。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笼罩了我,让我简直不能够呼吸,就像在师兄强大的气场的笼罩之下。
但是,在它的死亡和我自己的死亡之间,我还是做出了一个非常自私的选择。我是人,是人就有劣根性啊……我为自己辩解。或许,买它的人会养着它。
……野兔换了三吊钱。买它的,是一个很小的男孩。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这只兔子,尽管兔子是受伤的。这是我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我用三吊钱买了一些粮食谷物,还有一把锄头。当然,还有一碗面条,我的午餐。
街面上似乎很繁荣。这里似乎没有战争的痕迹。但是我知道,一切都是假象。战乱中不存在真正的世外桃源。
当我打算自己独立生活在这个山野中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我不知道如何从事农业活动,如何利用最原始的工具种植农作物。师父教导我的那一点知识只适用在二十一世纪,却不适用在公元二世纪。
我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历史知识告诉我,曹操现在在收拢流民,开展屯田。也许,我还是应该去他的地盘,去做一个参与屯田的流民。
第二章 屯田
'胡老三的口述'
你说我胡说?不,绝对没有胡说!你又没有看见,怎么就知道我胡说?
(那个偶尔给人看看病的风小郎中我们也见过,他连锄头也拿不好!你说他有这么大的气力,竟然从野猪嘴里将张大家的娃子救出来!胡说八道,谁也不会相信!)
你不信就不信吧,谁求你信了!张大家的娃子过来了,喂,过来!小虎子,你说,前天夜里是谁将你妹妹救下来了?
(那个风哥哥!他最厉害!他追上去,站在那里,野猪就不敢动了!)
瞧瞧,说我胡说!风小郎中其实是大有本领的呢,别瞧他平时冷冷地不太理人,其实这才叫做高人!咱们这些凡人没有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那是咱们凡人迟钝!说不定他就是天神下凡,不然那野猪怎么会一看见他就吓得一动不动?听老人说,野物都是有灵性的,这野猪一定就是感受到了风小郎中身上的神仙气息!
(胡老三,你再说说,这风小郎中除了会看病之外,还有些什么本领了?)
荀先生,是您老人家呀!!您老人家最明见,知道我胡老三从来不撒谎!别的不说,他力气大着呢!三四个月前,我家的牛掉进深沟里,怎么也上不来了。我们只好找锄头挖沟去,想将沟挖平,好让牛自己走出来。可是,还刚刚背了锄头转回来,就看见风小郎中牵着我家的牛迎面走来了!他说:刚刚看见你家的牛,顺手就将它牵回来了!那条沟就在北坡边上,你们也看见过!足足有一丈多深,可是风小郎中却一会工夫就将它牵上来了!
(骗人!谁看见了!我看,就是许将军也没有这样力气!)
姓权的,你又没有看见,怎么知道我胡说骗人!你自己没有能耐,却巴不得人家也与你一样没有能耐!荀先生,您是知道我的,我活到三十三岁了,除了偶尔逗逗孩子玩外,还真没有撒谎过!
(真没有撒谎过?前几天你就从媳妇手里骗了一吊钱来喝酒,媳妇追到这个小店里来!这事情见证的人可不少啊,胡老三!)
那……是例外!
(脸红了吧,胡老三!等会媳妇又来了!今天的酒钱不是骗出来的吧?)
(好了,权四!别斗嘴了!胡老三撒谎不撒谎,再听听不就知道了!)
荀先生,您是最有见识的。风小郎中不爱与别人交往,所以别人都不知道他。我却与他住在隔壁,我最清楚。风小郎中除了会看病外,会的本事多着呢!他会弹琴,晚上一个人到山坡边上弹琴!那琴声让我听了也想哭!
(一个人到山坡边上弹琴,风小郎中又没有疯病!我看,你多半有疯病了!)
你懂得什么?风小郎中是高人,他弹的不是普通的琴!他的琴声不能够被普通人听到!所以他才会避到山边去!我是有缘分的人,所以我才听到了!你们没有缘分听不到那样的琴声,就不要胡说八道!
(权四,这倒不是胡老三乱说。我前几日夜间在北坡那边劳动的时候,也听到过琴声的,与前边书院里刘先生弹琴的声音是一样的。不过声音呜呜咽咽的,很难听。比刘先生的曲子难听多了!)
你瞧,人家刘阿牛也听到过!我不是胡说吧?
(他会弹琴,为什么不在人前弹呢?一定是弹地不好,所以不敢在人前弹!你一点也不懂,才会说他弹得好!)
我不懂,我是不懂!你就懂了,就知道胡说八道!他还认字会写字呢,你会不会?他还会看病呢,你会吗?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