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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得到了一个房间。
领到钥匙,我迫不及待地抱起Kei冲上楼,要老板马上准备热水和几条干净的床单和毛毯送上来。上楼前,角落里的醉鬼突然叫起来。
“小子!搞大女人的肚子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哦!”
下面立刻传来那几个人猥亵的的哄笑,还有些不堪入耳的混帐话。总之,他们都以为我怀里是个被我搞大肚子的女人,我禁不住想回头痛骂一顿,但是被Kei一声浅笑打断了。
走进这个破烂的房间,所有的家具上都堆了一层灰。我把床单翻过来,才把Kei轻轻放上去,湿淋淋的毛毯被扔进了角落。
“Kei……感觉怎么样……?”
轻轻地褪去他的西装,把染血的衣服扔进床底,我把枕头垫高些,好让他靠着。苍白纤细的脖子沾到了干涸的血,颜色深得那样狰狞。
我皱起眉:“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孙,叫他来接我们。”
门被叩响了,我回身开门,是旅馆老板送来了热水和毛毯床单。他似乎想往里面偷看情况,但立刻被我反锁在了外面。
我听到他轻啧一声,走了。然后是下楼的声音。
“Syou,现在叫孙……John一定会跟着他。”
我一愣,热水溅到了我的手背上。我手忙脚乱地倒着热水,绞着毛巾,听Kei用虚弱不堪的声音对我说话。
“现在是混乱时期……什么都没有保证……至少要等个两三天后再联系孙。”
毛巾“啪”地掉进了水中,激起的水花溅湿了木制的地板。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他神智清晰,可脸已经惨无血色。
还要等两三天?
“那你的伤……”
“没事的,Syou,我都说了没事的……”他伸出苍白的手示意我过去,然后抚摸着我的脸,把我拥入怀中。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冷感和血的味道。心中一丝哽咽的痛,我把他小心地搂在怀中。
“你看,我现在不还在……和你说话么……”
Kei的手异常冰冷,还有些微微地发抖,连话语都已是断断续续。我心焦如焚,可他只是淡淡笑了。
“这几天,你就陪着我吧……”
我静静地坐在床边。
Kei已经有些想睡了,刚才用热毛巾擦拭了伤口和周边的血迹,因为体温下降的缘故,血已经凝固了,纠结着糊住了胸口的洞。伤口附近瘀青了一大块,我试着用手碰了碰,Kei的反应让我的猜测成为了真实,肋骨断了,定在翻车时。我忙抚去他紧蹙的眉心,安慰着他,见他的呼吸似乎不再如开始那样困难,我脱去了他湿透的衣服,用毛毯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撕了一条床单替他简单地包了一下伤口。看着那暗色的洞嵌在苍白的皮肤上,我只有用白布一层一层地裹上去,想到里面残留的子弹,我便心颤。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Mores?两天时间,我细数秒针的挪动,觉得那仿佛是一个世纪的等待。
看灰蓝色的眼睛缓缓阂上,我轻轻呼唤了一下他的名字,Kei回以浅浅一笑,我才舒了一口气——他只是累了。
我坐到墙角里,拨弄着那些被我撕坏的布条,它们像一条条垂死的蚕那样躺在我的手心里,软软的,烂烂的,拉着一些如同破裂血管一样的纤维。有些,上面还有Kei的血。低下头,我不敢看现在的Kei。
不敢正视现今他的虚弱,气若游丝,面色惨白和幽然不明意义的浅笑。我懊恼着,心中似乎情愿承受当头棒喝的打击,也不愿品尝点点滴滴时间的折磨。
我把自己缩起来,缩进墙角里,雨水在身周微弱的空气流动中带上了阵阵彻骨寒意。心情复杂,我仍是舍不得,还是舍不得。Kei的坚强是我的羡慕,而他的脆弱却是我的死穴。他的强悍,总是让我忘记,那纤薄如纸的肩总在我不经意时微微颤抖。他眨眼睛时,眼睫后的灰蓝,融化了冰色,化成的是泪水般的悲哀,慢慢流下灵魂的脸——像雨,像人回忆里那条细细的潺流。雨打在玻璃窗上,顺着玻璃上灰尘的纹路蜿蜒流动,扭曲着,像张嘲笑的脸。我坐在墙角 ,抬头看着闭眼的Kei。他皱着眉,睡得并不舒服。
挪到他床边,用热毛巾擦掉他鬓角的冷汗,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一惊,我把毛巾扔回了水盆里——“啪啦”一声,水声浮动后一切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没醒。
小心翼翼地伸手把他的刘海撩到耳后,他的头发真的长了,快要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长。这头美丽的发丝,即使主人虚弱至此,它们仍然风华绝代。看毛毯似乎有些松,我便动手想把它掖紧一点,把它们仔细地塞到Kei身下。
“Syou……”低低的男中音突然传来,我一愣,回神时Kei灰蓝色的眼睛已在注视我。
“怎么了?睡不着么?”昏暗的白炽灯下他的脸泛着青白,甚至能看到细薄皮肤下那纤细的血管。他的脸上明明透着倦意,为什么还会睡不着呢?是因为伤口么?
“陪我说话吧。”
他的声音轻轻的,透着我许久没有听到的孤独感。
心一颤,我心痛了:“说什么呢?”我握住他轻拉我衣角的手,靠在他身旁。
“随便说点什么。”
“那我问你问题吧,”我说,“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就回答,累的话就睡觉。”
他一怔,旋及笑了:“你当我小孩子。”
“为什么不去医院?”
因为我的问题,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点点沉淀在僵硬的气氛中。他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移开了视线。
“不想回答么?那好好睡觉。”我替他塞好毛毯,把他搂进怀里,好让他暖着。
“我感染的病毒,Syou……我,我不能让人发现我是NRS最后的样品。”他突然轻轻地回答了我。我一怔,回眸瞪视他。“虽然在我的血液里的病毒,一旦接触了空气后就会消亡,可是……医院里总有方法活检出我血液里的病毒,而且……要检查出一个基因突变的人类,对于现代的医学来说,太简单了……”
出乎我的意料,他回答了我的问题。他抬着眼看着我,但是因为一下子说得太多,有些喘,苍白的嘴唇间吐着痛苦的气息。
“医院……一定会把我送进义心堂……给他们当实验品……”
我直直地看着他,Kei闭上眼,靠在我怀里,伸出裸露冰凉的手臂圈住我的腰。
“我不想被抓……也不能被抓……我……只想在你身边……不想离开你。”
胸口中有个东西猛地抽了一下。我吸吸鼻子,把毛毯盖住他裸露的手臂,掩住那青白的皮肤。他颤了颤,可能是伤口的疼痛。Kei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让人摸不透的坦诚,以前的他从不曾说这种话,Kei从不是那么愿意坦诚自己感情的人。
他淡笑而过的,有喜悦,有悲伤,有绝望,有孤寂,能映出空中模糊太阳的灰蓝色眼睛,像层玻璃一样掩饰了他多少情绪。
世界,缩小成了两片眼睑之间的光明。
我难以再梦见什么,即使一心希望能梦见Kei与我一起回到Mores,继续以往的生活。
无尽的雨夜中似乎看到天空的一丝灰蒙蒙,雨还是在下着,四月的雨带着说不清的凉意和腥味钻进了窗户。单调的雨声,苍灰的天空。我抬头,看着被玻璃窗框住的天,原来已是清晨。手臂被Kei枕得有些微微发麻,可麻木的皮肤却感到了他灼热的体温,像块烙铁扔在手臂最嫩的皮肤上,烫得我一下子睡意全消,猛然坐起。
Kei的体温向来很低,现在却如此滚烫!
他果然发烧了!我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如此狼狈不堪,又邋遢又憔悴,穿着名牌的衣服,样子却比乞丐好不了多少。Kei淋了雨,伤口也没有得到治疗,又随我颠簸这么久,情况只会不断恶化下去。
我慌忙扶起他,呼唤他的名字,可叫了好多声,他都无法回应我,苍白的脸上即使发烧也不见血色。霎时,似乎连同他的金发都收去了昨日的光泽,枯去了大半的生命力,垂在他惨白的唇边。
那时,我的心脏似乎由于窒息和慌乱,发了狂般跳动起来。
不行……不行……一定得找医生!
我放下Kei立刻冲到楼下,噔噔噔噔地,踏着木制老旧的地板,引来几个在这儿吃早饭的司机的侧目,其中也包括昨日那几个淫言秽语的男人。劣质烟酒的臭味掩盖了雨水的腥,我冲到柜台前,冲那个鹰勾鼻子的店主说:“这儿附近有医生么?”
男人瞄了我一眼,低下头。
“这里是城市外缘,住这儿的也都是穷人,没有医生会在这里开诊所。”
一听,立刻一阵心焦,可我仍然不死心。
“附近也没有医院么?”
男人没有再看我,径自整理他的酒柜,不作回答,似乎在说我简直明知故问。我急得心口冒火,怎么办?怎么办?还要等两天么?Kei根本撑不过今天!一急之下,豁出去了,我抓起柜台上的电话,拎起来就要按号码。但是,手指却在触及那冰冷坚硬的键时,停住了。
店主回头盯着我瞧,店里所有的客人也都盯着我瞧,用一种瞟视怪人的眼神。一种置身事外,说着“你是神经病”,“和我们无关”的毫无痛痒的眼神。无神、冰冷、病态,和Mallarpa一样灰涩。
他们冷眼旁观我的思想斗争。当放下了话筒,像个懦弱又无能的家伙时,我感到他们眼角的嘲笑,嘲笑这个到哪里都是这么热闹的人。冲下来大吼大叫一场,最终还是自己给自己放了气——泄成一团烂泥,差一步就能成为英雄而在紧要关头成了狗熊。
搁下话筒,我恨恨地踢了一脚无人的椅子。
“咣当”一声,有人似想发作,但我眼一横,恶狠狠地扫向那个一身横肉从头到脚的男人。下一刻,他被同伴拉住。真可惜,我现在就想找人揍一顿发泄!!
可为了Kei,我克制住了,我可不想因为惹事而被赶出去。
“小子,你的女人难产么?”上回角落里的几个男人又开始烂醉如泥地大笑。火上浇油,我心中立刻爆发出想撕了那几张臭嘴的冲动,或者往那里塞几颗子弹!!
我瞪着他们几个,横七竖八地倒在角落里——Mallarpa特有的失业者典型,这种人经常会在城市外缘鬼混,直到被卡车撞死在外环路上,像烂稻草一样营养郊外泥地。
“要不要大爷我帮个忙?”
我暴怒的时候,大脑总是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到他面前,那帮猥琐的烂人惊叫连连,骨肉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整个旅馆此刻除此之外别无他声。我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拎住了嘴贱的家伙一顿狠打,那家伙翻了白眼,手里的终也鲜血口水混到分不清。
喘息着收手,死寂的空间里只剩下下雨的声音和我的喘息。一只半倾斜的椅子终因不堪重力拉拽倒地,清脆的声音让我猛然回神。看着身下被揍得只剩半口气的醉汉,突然想把他们扔给Kei当早餐,或许这样他会好受点,但再看看自己手上脏兮兮的血迹,我厌恶地皱眉,把手中的家伙拖出旅馆,走进雨中,把他半死不活地扔在了外环路中央快车道上,随后两个人也被我揍出了旅馆。
“去你的!!混蛋!!去死吧!!”我冲他们又踢了一脚,看他们被踢得爬都爬不起来,在雨中挣扎。我站在门口,被奇怪的情绪操纵,畸形疯狂地得意着。
回来,店里所有人都用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