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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两声,轻松的瞟了阎温一眼,又咂了一口酒:“再说了,夏侯渊来了又如何?我三万铁骑还怕他三万步卒?再说了,你进不了城,城中谁又知道他来了?韦大人心已经慌了,也许明天就要投降了。”他说着,忽然眼珠一动,放下手中的银碗,“当郎”一声扔在一旁:“别想那么多了,先顾着你自己的命吧。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阎温闭口不言,紧盯着马超的面孔,忽然说道:“什么交易?”
“你明天到城下去喊两声,就说夏侯渊来不了了。”马超咧着嘴笑道:“我就饶你一命,拿下冀城,让你第一个进城,满载而归。你要是想当官,我也可以让你当个大官,怎么样?”他说完站了起来,俯视着阎温,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住了,透出一股狠厉:“你最好答应这个交易,要不然,老子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
阎温甩了甩头,将一滴快要滴到眼前的血滴甩开,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说话算数?”
马超一笑,脸上的狠厉散去,又换成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自然,我是天将军,哪能说话不算数,我知道你是个有才的,做个下令可惜了,韦康不会用人,你要是跟着我,我让你做凉州刺史,如何?”
阎温也笑了:“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流血不止,又饿又冷,如果现在就死了,什么凉州刺史都是空的。先松开我,让我吃饱再说。”
马超呵呵大笑:“这才是识时务的汉子,来人,给阎大人松绑,好酒好菜伺候着。对了,找两个漂亮女人来服侍阎大人。”
第八卷 关中谣 第十四节 算计
亲卫们解开了阎温身上的绳索,又端来了水让阎温洗干净,随即有两个羌女端着酒肉来到阎温的身边。阎温也不推辞,安然自若的接受了医匠的治疗包扎,在羌女的侍候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马超一眼。吃饱喝足,他站起身一拱手:“多承款待。”
马超笑了笑,挥了挥手,两个羌女一左一右的扶着阎温去了。
马种看着阎温虽然有些踉跄,却坚定无比的身影,有些担心的对马超说道:“兄长,我看阎伯俭不是能轻易投降的人啊,他这么做,会不会有诈?”
马超扭过头看了马种一会,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他明天到阵前,会不按我说的说?”
马种没说话,但他的神情显然正在担心这个。
“那你有什么办法?”马超放下酒碗,沉思了半晌,也觉得阎温有点靠不住,万一阎温在阵前大叫“援军来了”,那冀城岂不是更难攻了?“冀城如果不能忙拿下,援军可能就真到了,到时候我们不仅一无所得,还有可能腹背受敌。”
他苦笑了一声,又说道:“就算我现在愿意退回去,那些羌人也不愿意啊,他们满心想着出来捡点便宜,如果空手而回,以后还能听我的吗?”
马种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从阎伯俭逃出去开始算。到现在有半个多月了,如果他一路上昼夜兼程赶到县向夏侯渊请救兵,那么夏侯渊确实有可能已经到了上,也就是说,阎温所说地。有可能是真的。如果夏侯渊真的到了上,只怕冀城……难下。”
“没这么快吧?”马超嘴上不相信,可是语气已经不那么有把握了。他用粗壮的手指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想了想又说道:“夏侯渊手下总共才四万多人,陈仓、街亭都要留守人马,安定那边还在防守,他应该抽不出三万人。何况三万人不是三千人,可以轻军直进,三万大军移动,要带多少辎重?他要抽调多少民夫?哪是说走就走地?”
马种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兄长,上到此不过六七十里,派个快马去看看岂不是更有把握?如果阎伯俭真的是在说谎,我们再攻城不迟。”
马超听了,展颜一笑,一拍大腿赞道:“这个办法好。来人……”
几个骑兵斥候半夜时分赶回了大营,他们被寒彻入骨的北风吹得浑身冰冷。但额头上却冒着涔涔地冷汗,一见到马超就跪下磕头,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上确实被曹军夺了,从战旗上看正是夏侯渊。”斥候紧张的说道:“另外,我们还看到了朱灵等人的战旗。”
马超有些发懵。这么说阎温说的不是骗人的话。而是真话了?他一时有些紧张,想了想又不死心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进城去看?朱灵不是在陈仓吗?怎么会到了上?”
“将军。上城戒备森严,我们哪进得去。半夜里一点***也没有,安静得很,显然有大军入驻,我们还听到了军营里才能听到的刁斗声。”斥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们的斥侯放到了五十里,我们好容易才钻进去地,有个兄弟想爬进城去看看,离城墙还有五十步就被夜哨一箭射死了,紧跟着巡逻的就赶来了。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几个差点都回不来。”
马超有些窒息,从帐门口吹进来的夜风凉得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果然不是说了玩的,这么远的路程,他居然还真的赶到了,而且还是三万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们下去吧。”马超赤条条的从褥子里爬起来,挥了挥手,又对一个亲卫叫道:“去请小将军来。”斥候低了头,匆匆的退去了,亲卫大步出了帐。马超在帐里来回踱了两步,有些烦躁不安,热乎乎的身子很快就变得冰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将青铜灯台上地油灯差点吹灭了。
两个羌女光着身子爬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他的衣服,赶着过来给他穿上。马超张开双臂,任由羌女替他系好袍带,眼睛却盯着摇晃的灯光出神,浓眉紧锁。马种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两个羌女,连忙又退了出去。马超听到脚步声,撇嘴一笑:“进来吧,有什么了不得的。”
两个羌女也不以为然,手脚麻利地穿上羊皮袍子,将行军榻上地皮褥子推在一旁,一个装关羊奶的扁壶架在火上,一个将吃了一半地羊腿拿了过来,伸到火上去烤。
“斥侯回来了,夏侯渊确实来了,上已经丢了。”马超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向马种转达了一遍。
马种低头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朱灵已经从陈仓赶到了上,那么曹冲显然已经到了关中,要不然夏侯渊不会把朱灵调到汉阳来。这个仗……真的不好打了。我看还是在附近掳掠一番,然后尽快由武都道退回去的好。”
马超沉默不语,进退两难。他实在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冀城,冀城是州治,是凉州数得过来的几个大城,抢了冀城,比扫荡一个郡都有效,只是冀城就象一只铁壳乌龟,他虽然有三万骑兵,却没有信心拿下冀城。本来可以围而不打,挤压韦康的信心的,现在却来了援军,自己反而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他转了两圈。抬起头看着马种,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不能退!如果这次不战而退,我以后在羌人中说话就再也没人听了,就算要退,也要狠狠地打一仗。我有三万骑兵,夏侯渊就算有三万人,他也吞不下我。更何况……”他笑了笑。脸色狞厉:“韩遂还在旁边看着,我如果就这么退走了,岂不是被他笑死?我们合兵一处有八万人,为什么不能一口吞下夏侯渊,回头再拿下冀城?”
马种一听大惊失色,愕然的看着战意盎然的马超。
“韩遂就在显亲,离此不过百里,立刻派人联系他。我马上赶到望垣堵截夏侯渊,请他赶来汇合。”他顿了一顿,呲牙笑道:“告诉他,拿下夏侯渊和冀城,战利品我们平分。”
马种听出了马超的狠决,知道无法再劝,只得应了,连夜派人去联系韩遂,韩遂接到马超的消息之后。立刻把成公英叫来商量。这次马超出人意料地、极其爽快的答应了韩遂的要求,让他掳掠了几个县,补充了一下物资,平息了那几个头领地怨气,韩遂正打算就此撤回金城呢。现在接到马超约他合击夏侯渊的消息。他有些犹豫。他和夏侯渊打过交道,此人凶悍好斗。手上的人马也比较精锐,战斗力很强。作风也很顽强,敢打硬仗,如果不能一下子打死他,自己很可能被拖住,两败俱伤。更重要的是,他领的虽然是以步卒为主,可是行军极其快速,用兵飘忽不定,骑兵在他面前也未必就稳操胜,这让韩遂在心理上不敢轻视他。
现在曹冲又到了关中,如果他全力一战打死了夏侯渊,正好替曹冲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而且还送了个把柄在他手里,自己却打得筋疲力尽,这值不值得,实在是个必须要考虑清楚的问题。
“公英,你看……”韩遂沉吟着看向成公英。
成公英在地图上扫了一眼,又问了马超派来的人几个问题。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一时还决定不了。不过,马将军既然派了人来约战,我们什么表示也没有就走,这也不好,他这次这么大度地让我们在显亲、略阳诸县掳掠,解决了我们眼前的危机,如果我们不帮他,只怕谰过去,也会被人讥笑。再者,这么大的好处在眼前,就算将军舍得走,只怕那些人也舍不得走。三万人的辎重,再加上冀城,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犹豫不决。”韩遂点头赞同的说道:“要不我们就派一部分人向他靠拢,配合他作战吧。冀城我也不想要,就由他占着吧,夏侯渊部的辎重能分一部分给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韩遂的眼光穿过帐门缝隙:“很快就要下雪了,如果现在不走,我们今年就得留在显亲过年了,这一仗,要打必须速战速决,拖得时间长了,可不是好事。”
成公英眼睛还是瞟着地图,沉默了半天,忽然说道:“我觉得夏侯渊应该没有三万人,他总共四万多人,除去在安定的吴质部五千人,徐晃、朱灵、朱铄三部一万五千人,他手头最多两万多人,徐晃、朱铄在街亭,朱灵在陈仓,各地再留些人手,他哪来的三万人?朱灵怎么会到上来,他不守陈仓了?就算他是增援来了,陈仓也一定会留下足够地人手。再考虑到他这次行军来得如此之快,我估计除去就近调用的朱灵、朱铄之外,他从坞带过来的人不会超过五千,否则他的速度不可能做到这么快。那么再加上朱灵、朱铄的人马,在上地人马,应该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说不定只有一万出头。”
韩遂地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合兵一处,岂不是可以轻松吞下夏侯渊地人马,重创曹军?”
成公英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重创夏侯渊是没有问题,就算不能全歼他,也可以打得他奄奄一息,将他赶出汉阳郡。可是将军想一想,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又是轻军而来,所带辎重必然有限,我们两家分可就不足了。至于冀城,我估计马超到时候也不会轻易地让我们分享。他如果看到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或许不会让我们参战,以免我们要求分享战利品。”
韩遂想了想,忽然笑了,指着成公英笑道:“公英。你对马孟起可谓是知之甚深。他现在以为夏侯渊有三万人,这才要求我去支援,如果他知道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大概根本不会通知我的。”
成公英笑了。
韩遂笑了一阵,又说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夏侯渊究竟有多少人,我们也不敢保证,如果不派人去,只怕马孟起又会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