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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青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走到院中那个侍女面前,干笑了两声:“哎哟,这是怎么了。刚说了两句就晕过去了?还不赶快扶起来进去洗一洗。夫君看到了,还不怪我心狠么?”
曹丕见曹青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暗暗地笑了。
第二天,夏侯喜气洋洋的来找曹丕。眉毛快乐得飞起来了,一见曹丕就连声称谢。他虽然不知道曹丕和曹青说了些什么,但是曹丕走后,曹青忽然变了一副样子,不仅对他百依百顺,屈意奉承,还主动把那个侍女送到他的床上。这让夏侯一时有些不太适应,险些不能人道。
“多谢多谢。”夏侯笑嘻嘻的说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妹子脾气差点,你多担待。”曹丕轻松的说道:“有什么事来找我。”
“嘻嘻,嘻嘻。”夏侯只知道傻笑,眼光闪烁的不知想些什么,他的眼圈,看起来有些发青。
“令尊可回来了?”曹丕等了片刻,见夏侯还没说到正题,只得提醒道。
“哦,明天就回来了。”夏侯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我明天就陪着你去见父亲,你是镇东将军吗,这里地军务,你当然要熟悉。还有啊,二叔先回来了,你有没有兴趣先去见见二叔?”
夏侯所说的二叔就是夏侯的弟弟夏侯廉。夏侯廉,字仲清,一直跟着夏侯带兵,颇有战功,为人深沉而有心计,在军中很有威信,夏侯有事也要和他商量。他也性好养生,和夏侯关系很好,经常向夏侯要一些方子去试。
“如此,则有劳子林引见了。”曹丕笑笑。
“无妨无妨。”夏侯笑得更开心。
两人又说一阵,约定了去见夏侯廉的时间,夏侯开心的走了。夏侯刚走,鲍勋大步走了进来。鲍勋中等身材,不苟言笑,方脸上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他一见到曹丕,就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将军,勋回来了。”
“叔业,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何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曹丕满面笑容地说道。鲍勋是泰山平阳人,他地父亲就是当年陪同曹操血战荥阳汴水的鲍信。当年曹操不满张邈等人在酸枣屯兵不前,一气之下独力西进攻打董卓,可是他的人马不足,就是鲍信兄弟二人支持他的,那一战鲍信的弟弟鲍韬战死在汴水旁,鲍信也身受重伤。初平三年鲍信引曹操入兖州,为曹操占据第一个根据地立下了汗马功劳,连他自己都战死在沙场之上。曹操很感激鲍信,把他的两个儿子鲍邵、鲍勋带在身边,这次曹丕到青徐来办事,特地把鲍勋要了来,就是因为鲍家在泰山是举足轻重的大族,鲍勋本人清正廉洁,名声很好,又有计谋,是个人才。
但曹丕并不是喜欢他,鲍勋有个缺陷就是有点死脑筋,把圣人的话看得比天还大,眼里揉不得一点砂子,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曹丕有些讨厌他。但现在正是用他地时候,曹丕也只得忍了。
鲍勋并不因为曹丕地客气而免了礼节,还是一板一眼的行完了礼。才直起身来回话:“将军,我到陈留、泰山都去了一趟,卫家、边家、高家、羊家,我都去了,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回应。但都收下了我们地礼物,说要考虑一下再派人出仕,想来以后将军平定青徐,他们还是会支持的。但眼下最重要地还是军权,前将军那里,将军可曾去过?”
曹丕苦笑了一声:“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前将军还没回来呢。我到哪儿去见他。不过,刚收到消息,也就这两天地事了。”
“如此也好。前将军忠厚知礼,一定会支持将军平定青徐的。”鲍勋很有把握的说道。
“但愿如此。”曹丕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叔业,你奔波了这么久,本当让你休息几天。可是军情紧急。恐怕还要劳烦你到彭城去一趟,见见徐州刺史臧宣高(臧霸)和青州刺史孙仲台(孙观),试探一下他们的心思。如果能劝动他们交出手中的兵权,那是最好地人,我可不希望大动干戈,弄得民心不安,刀兵四起,把这青徐数州刚恢复不久的元气再次耗尽。”
鲍勋点头应是。很欣慰的说道:“将军宅心仁厚。所虑极是。”
臧霸看到鲍勋很客气,请他到大堂坐下。相互叙礼已毕,这才笑着问道:“阁下离乡数年。这次回乡,不知何以教我。”
鲍勋微微一笑,略微躬了躬身子表示谦虚的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诸位大人手下在雄兵数万,纵横青徐,鄙乡赖得以全,百姓安居乐业,为初平以来难得一见的景象,诸位大人居功至伟,勋当向大人致以谢意才对,何敢言教。”
臧霸微笑不语,鲍勋话说得客气,夸他政绩突出,徐州治理得好,但他提到了初平以来,实际是在提醒他们几个人不要有什么想法,让青徐地区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当年黄巾起义在青徐之间多次交战,杀伤甚多。后来先是公孙瓒和袁绍作战,随后又是袁曹对抗,特别是曹操屠徐州,百不余一,千里无人烟。袁谭镇青州,抓人当兵需要象捕鸟一样用网,可想而知当年的惨象。臧霸就是青州人,这二十多年一直在这里,对此知之甚深,他的家人在战乱中死伤地也不在少数,当然不希望再次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不过,他和孙观等人虽然名义上是服从朝庭,但曹操这些年一直没有插手青徐的事务,当地的官员,大部分也是他们署任的,要他们一下子将这些权利全部让出来,他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特别他要让他交出手中的兵权,这对他来说就是取消了一切特权,以后就沦落为一般的将军或者刺史了。张辽、于禁那样地名将不过带了四五千人,象他这样地如果只做个将军,最多也是这个数,哪象现在手头有上万人的爽。如果不做将军,只做个刺史或者太守,那就更惨了,随时会被人捏死。
臧霸笑着,眼睛看着面前不远的地上,思索着怎么回答鲍勋的话。他已经知道了曹丕现在是镇东将军,前将军夏侯成了他的下属,手下有五万多人马,如果自己这里回答一个不字,鲍勋出城最多个半个月,曹丕就要杀过来了。他手下的人马他有数,真要和曹丕对攻,只怕凶多吉少。
对臧霸来说,还有个原因让他犹豫不决,他和孙观不一样,建安十年的时候,他已经将家人送到了邺城,曹操这才封他为都亭侯,威虏将军,如果现在起兵,他除了跟在身边的一个儿子,其他地家人全部要死于非命。
“呵呵呵,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食君之禄,当然要忠君之事。”臧霸轻声笑了,说了两句冠冕堂皇却没有一点实际内容地话:“徐州只是小有成绩而已,怎么当得起阁下如此谬赞,惭愧惭愧。”
鲍勋将臧霸的眼神全看在眼里,他也陪着笑了两声,接着臧霸地话头说道:“大人虽然有能,可是军政在手总有力不从心之时,事不如人意也在情理之中。愚见将军豪气过人,只怕这案牍之事未必就是心中所喜。镇东将军来之前,丞相大人也说过,将军如果有意带青徐水军叱咤江湖,则有一件大功在等着大人,封妻荫子,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哦?”臧霸眼神一闪,倒是有此兴趣,他确实对政务不是太敢兴趣,还是希望能去打仗,可惜这几年一直没有捞着仗打,虽然青徐水军也出过几次任务,但大部分都是作为侧应,吸引江东地注意力,以便曹冲从荆州方向进攻。看得着,打不着,让臧霸心里痒痒的,特别是上次曹冲扫平江东,他虽然也出了兵,可是还是在广陵吸引吕范的注意力,荆益水师倒是打了几个大仗,胡子都白了的老严颜大展神威,看得臧霸那人羡慕啊。江东平了,他以为没仗可打了,没想到现在机会又送上门了。他连忙问道:“江东都平了,哪里还有用得着青徐水军的地方?”
鲍勋一笑,指了指东北方向:“大人莫非忘了那里么?”
“辽东?”臧霸一愣。
“正是,辽东不平,天下不安。镇东将军如果要兵下辽东,则须仰仗大人的水师,方能水陆齐进,一举建功啊。”
臧霸心动了,如果要跨海击辽东,那么他手里的兵力不仅不会削减,还有可能会增加,也就意味着他的好处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丢弃了恼人的政务,带着大军纵横湖海,这是他多年的梦想啊,没想到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又有一个机会放在自己眼前。
他捻着颌下的短须,飞速的权衡着利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真诚起来。他想了好一会,拱手笑道:“霸当听从将军号令,请为先锋,为国家荡平不服。”
“如此将军幸甚,国家幸甚。”鲍勋抱拳躬身施礼。
鲍勋满意的走了。臧霸坐在那里沉思,轻松里还带着些兴奋。他站起身来,在堂中转了几个***,轻声笑道:“跨海击辽东,呵呵,当真是件快事。“大人,什么事让大人这么开心啊?”一个年轻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向臧霸施了一礼,笑着问道。
“是庞主簿啊,快快请坐,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议一下。”臧霸一见庞林,立刻笑着上前拉着庞林的手,将他拉到席上坐下,将刚才鲍勋所许的好处说了一遍。
庞林笑嘻嘻的听着,待臧霸说完了,他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则要恭喜大人了,要真平定了辽东,大人的功劳至少封个乡侯。”
臧霸却没有笑,他偏着头看着庞林,然后笑道:“庞主簿,你可没说真话,我把你当知交,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讲了,你却弄些客套话来糊弄我,未免有些不够意思吧。”
庞林连连摆手:“大人说的哪里话,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这跨海击辽东的事,只怕三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何以见得?”臧霸收住了笑容。
第八卷 关中谣 第十九节 变计
建安二十一年正月,长安。
长安城外原辟雍遗址上,一座崭新气派的新学宫拔地而起,比原先武帝时期的辟雍还要气派,规模还要大一些。四周包围着一圈崭新的校舍,干净整洁,虽然还没有多少学生入住,但早晚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朗朗的书声。在校舍以外,是一条新街,不少襄阳来的商人正在装修店铺,等着赚到这里求学的学子的钱。他们在襄阳书院的成功上看到了无限商机,有足够的信心相信长安只会比襄阳更好,当然了,他们的信心更多的还是来自对曹冲的信任。有小曹将军在,从来就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商人,只要你奉公守法,总能赚到或多或少的钱。
今天是大汉最高学府太学长安分校重新开张的日子,天子派来了使节下诏嘉奖,好好的鼓励了一番年轻的学子们要用心学习,将来成为大汉的栋梁,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关中最高行政长官司隶校尉钟繇、京兆尹郑浑,最高军事长官,长安分院的始作俑者,车骑将军广陵侯曹冲亲临现场,郑重其事的向赶来参加典礼的大儒、学子们讲了话,除了介绍了长安分院诸如工学院、农学院、商学院之类从襄阳书院克隆来的新专业之外,还特别介绍了将由周不疑领导的山海学院。
山海学院,负责各种外来文献、资料的整理、研究、出版,是曹冲亲自命名的,他还请钟繇这个位高望重的大书法家写了两句话刻成碑,坚在山海学院地正堂里:“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
周不疑很感激曹冲的支持,但他开始并不赞成刻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是李斯说的。李斯虽然是先秦大儒荀子地学生。是大秦的丞相,是法家不可或缺的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