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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扔过去,差点砸周航脑袋上。周航说了什么,潘小岳也说了什么。接着潘小岳开始脱他的外套,毛衣,衬衫,统统扔了过去,上身只剩下了一件薄T恤。他却站得很直,似乎胜利了一般的姿态。周航在他的注视下脱了鞋子,把袜子给脱了扔地上,接着就停下了动作。周航按着皮带,看着潘小岳,潘小岳也看着周航,神情愉悦。
就这么,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
孙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五分钟,他没有看时间,但他觉得起码过了那么久,可能更久。五分钟是他忍耐的极限,所以他估摸时间到了,就冲了过去。
“潘小岳你干什么呢!”
潘小岳和周航吓了一跳。连孙弘自己都被他的大嗓门给吓住了。
“这么冷的天,你干什么呢!”他又朝他吼了一句。
潘小岳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他看到潘小岳潇洒地走过来,对他说:“我们走,别理他。”
周航在后面说:“你就这么走了么?”
潘小岳转头对后面做了一个鬼脸:“不想脱就不要脱,就算我让你的。你输了周航!”
潘小岳在前面走,迎着寒风。他仅穿了一件T恤,脖子上还挂着中秋节买的围巾,没有穿鞋。一瘸一瘸地向前走。
孙弘跟上:“他脱什么呢?你又脱个什么呢!”
潘小岳的声音很愉悦:“没什么,那人一向这样幼稚。我让他把我送他的围巾还给我,他就让我还他运动鞋。很不巧今天穿的很多是他买的,我都还他。幸好裤子不是他买的。哈,我也那么幼稚,他的每条内裤都是我买的。”
原来周航摸着皮带是犹豫脱不脱裤子,孙弘觉得有些好笑。
接着孙弘去拉潘小岳的手,所触一片冰冷。潘小岳身体僵了一下回过头来,他就看到了他的眼睛。
潘小岳的眼睛,似乎在哭。
仅仅对视不到一秒,潘小岳就转过头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向前走。
孙弘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他的围巾(2)
毕竟还是冬天,潘小岳的身体早就冻僵了。如果孙弘再晚一些来,可能他就没法这么潇洒地转身就走了,或许会不停打喷嚏,冻得发抖,迈不动步子,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牙关已经打颤,脚底更是又痛又冷,此刻只想赶紧回到家里,躲进有暖气的房间,然后蒙头大睡,把一切都给忘了。
但温暖早一步地找到了他。孙弘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从后面披到了他身上。
潘小岳觉得周身都被温暖所包围。或许是刚才太冷了,才会让他觉得此刻的温暖是多么强烈。带着孙弘的体温,还有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衣服不要啦?鞋子也不要啦?”孙弘在身后问他。
“嗯,不要了。统统不要了。”他这么回答,带着些鼻音。
“浪费。现在的小年轻不懂赚钱多辛苦。”孙弘说。
“嗯。”
“你倒也肯承认。”孙弘试探性地问:“我现在回去帮你捡回来?我帮你把衣服给拍干净,不脏。”
潘小岳终于转身,拉住孙弘的胳膊:“别去!”
想必他是怕丑,于是孙弘说:“他应该已经走了。不走也没关系,我不怕。我又不认识他,不丢人。”
“我们回去吧。”潘小岳说。
“那你没鞋子穿脚不冷啊?”
“不冷。”
孙弘弯下腰,去摸他的脚:“冷成这样还嘴硬,我去帮你把鞋捡回来。”他刚要转身,就听到潘小岳的声音,急躁的,果决的。
“别去!真的别去!”
于是他停下脚步,走回来:“你不冷,我冷。你看我的外套给你穿了,冻出病来怎么办?”他是想劝潘小岳别倔了,但潘小岳就脱下了羽绒服还给他:“你穿吧,我不冷。”
离开了外套,潘小岳又开始觉得冷,从头顶冷到脚底。又冷又委屈,产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来。好像整个世界离他远去,而他被遗忘在世界的一角,就会这么一直冷下去,直到他被冻成一塑冰雕。
潘小岳似乎听到孙弘叹了一口气,接着外套就又回到了他身上。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衣服穿好。”他说。
孙弘将他的身体扳过来,把他的胳膊塞进了外套的袖子里,然后帮他拉拉链。拉链不太顺滑,孙弘皱着眉头拉了三次,才“吱”的一声拉上。
接着孙弘又将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给他戴上。
做完这一切后,孙弘看着他笑。
潘小岳就那么任由他看着,紧张地问他:“你冷么?”
孙弘的身上剩下了一件土黄色的毛衣,他乐呵呵地说:“不冷。”说完他又似乎不太满意,将潘小岳的围巾摘了,和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对换了,才罢手。
“我的围巾暖和吧?”孙弘带着潘小岳的格子围巾问。
潘小岳点头。
“早就告诉你了,买东西要买实惠的。你这条光好看。”
“嗯。”潘小岳承认。
孙弘的围巾是羊毛的,又宽又大,一点都不好看,却很暖和。潘小岳觉得脖子刺刺痒痒的。他将头向下埋了埋,穿过那宽大的围巾看到孙弘的脸,孙弘对他毫无顾忌地笑着,是那么样的帅气。
孙弘低头对他的双手呵气,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胳膊——他分明也觉得冷了。
他呵出的水雾,让潘小岳的视线一片模糊。
为什么一个愿意在大冬天把外套给我,让自己冻着的男人……他却不喜欢我呢?潘小岳钝钝地想。
那天孙弘是背着潘小岳回家的,潘小岳已经黑漆漆的袜子在他的后背留下了两块黑印。孙弘只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穿他的鞋回家,二是上背。潘小岳选了第二种。
“喂,你冷么?”潘小岳在孙弘的背上问。
“你都问了几次了,我不冷。”孙弘回答:“羽绒服也盖着我后背呢。”
接着,沉默。
两人均默不作声。孙弘背着潘小岳往前走,一步一步,又稳又慢。
就那么走了大概有几分钟,潘小岳终于按耐不住,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孙弘一向迟钝:“知道什么?”
潘小岳沉默。
孙弘终于醒悟过来:“你说你和周航的事儿?”
“嗯。”从背后轻轻传来一声。
“知道了。”孙弘说。
潘小岳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孙弘却自顾自地,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原来那天你说的是真的,你们还真认识。这么说来那天是冤枉你了,嘿。那天你去他家做什么?”
潘小岳沉默了会儿,答非所问:“我们分手了。”
这回轮到孙弘沉默。
潘小岳贪婪地将脸贴在孙弘的肩膀上,带着玩笑的口吻,轻轻地说:“所以你别对我太好了,现在你都知道,我喜欢男人…以后万一我缠上你了,你恐怕要避之不及了。”
孙弘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托了他一把,继续步行。看来他的胳膊酸了。
“喂,”潘小岳叫他。
“说——”孙弘回答。
“你说,要是你弟弟也是个gay,你会怎样?”
“我打断他的狗腿。”
潘小岳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孙弘问他怎么了?
他笑出了眼泪:“真巧,我的腿已经断了。”
孙弘没觉得好笑,只觉得心脏的哪里酸酸的。他说了句“别开玩笑。”,就继续向前走去。
回家后,潘小岳发起了高烧。
他自己都没想到,身体脆弱成了这样。大学的时候通宵复习,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地和同学疯玩。毕业后为了赚钱,一天跑好几个场子做黄牛买卖,也鲜有生病。租房子住热水器坏了没及时修,舍不得去澡堂的时候洗过好几天的冷水澡,也没什么事儿。现在只是吹了几分钟冷风,就承受不住了。
虽然他才二十六岁,却已经开始感受到青春和健康的流逝。人就是那样,在还没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时,身体就会给你发出警告。告诉你,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意妄为的年轻人了。你,已经开始老去,慢慢地,不知不觉中。
潘小岳是真的怕死,所以他开始恐慌。他想,如果再过几年,或者几十年,他会是怎样虚弱,一个人,无依无靠。他只恐慌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被孙弘打断了。
孙弘一会儿让他吃药,一会儿帮他掖被子,一会儿又摸他额头,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说了些什么,潘小岳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说了很多,特别烦人。
潘小岳闭上眼睛前,还看到床前的孙弘,动着嘴巴,不知在说些什么,就像是催眠曲。孙弘的脸,带着心疼,有些温柔。可能是已经开始做梦了吧…和梦里的他,一模一样。
梦里却没有孙弘,他回到了以前,和周航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的周航还很爱他,和他吃饭的时候,为他剥虾。一盘子的虾,周航几乎全剥了放在他碗里。他自己只吃白饭,就着青菜。
他说,我不喜欢吃虾,喜欢看你吃。
当时他们被家里赶出,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钱,连一起分享一盘虾都舍不得。而周航的谎言太蹩脚,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吃虾?刚认识的时候,他追潘小岳,带他下馆子,在他面前吃过好几次虾,从没说过不喜欢。
梦里他们围着桌子算钱,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无非是这个月又一分没存下,下星期又是要交房租的日子。周航说要放弃读研究生,潘小岳不准,两个人吵得很凶,面红耳赤。周航特别大声地关了门出走,留下潘小岳一人,看着记账簿。他开始计算每一笔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周航把书给读出来,可怎么都算不出钱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赚。越想越累,越算越急。整个人,整颗心,都疲倦。
带着烦躁的情绪,潘小岳醒了,发现浑身湿透,出了一阵热乎乎的汗。想必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他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孙弘正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边:“我烧了粥,你吃不吃?”
潘小岳从床上坐起来点头。梦中所有的不快,在见到他脸的瞬间烟消云散。
粥是温热的,孙弘的手也是温暖的。
“真好,醒了就有粥喝。”潘小岳说。
“这次还是我叫你的,”孙弘笑着说:“你又睡糊涂了。”
潘小岳看着他的笑脸,既是感动又是心酸。恨不得马上抱住他,告诉他,老子他妈的喜欢你了,孙弘。但他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粥。
“喝慢点,你这么饿啊?”孙弘唠叨:“我看你刚才睡觉出了不少汗,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好多了。”
孙弘摸了自己的额头,手掌又覆盖到潘小岳的额头上,满意地说:“看样子是退烧了。”
潘小岳喝完粥又躺下,和孙弘告别。
孙弘洗了碗后才离开。
潘小岳想,现在他的脚好了,不知道以后孙弘还会不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探病(1)
孙弘走后,潘小岳又睡了一会儿,觉更好些了才起床。他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整理。把属于周航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