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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高渐离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盖聂,褪去了平和淡薄之后,最纯粹的模样,让人心悸。
或许,盖聂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可怕敌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高渐离回到“有间客栈”,然而心绪难宁,坐立不安。
雪女看出了他的异样,走过来,轻轻地问:“怎么了小高?”她的眼里带着关心,让他一阵感动,这么多年,尽管颠沛流离,刀头舔血,却一直有她陪在身畔,不离不弃,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他看着雪女,意味深长地笑了。
拍拍雪女的手,“阿雪,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些年。
——我现在,终于理解了盖聂。
不多时,盖聂回到了端木蓉居住的木屋里,她还在昏迷。
仔细瞧着她脸上的伤,似乎是被钝器所划,白凤凰的翎羽亦或是墨玉麒麟的剑,都不会有这样的伤痕。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可是,可能吗?在他心目中,一向单纯的端木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还有谁
“盖先生回来了。”身后,想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他转过身去,是徐夫子还有班大师。
徐夫子捋着胡子,一派长者的气度风范。“盖先生,不必挂碍端木姑娘的伤了。”
盖聂不解,问道:“却是为何?”
徐夫子道:“昨日,你与小高皆是整晚未归,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实在不放心,就和小跖分头去找你们。没想到,在半路上,我碰到了几位老妇,她们谈论起半年前来此游历的一名大夫,医术高明,且超凡脱俗,有人求她诊病只需付给她自己拿得出的东西,无论是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或者是钉头瓦砾,咸鱼冷菜,她都一视同仁,我立即询问这名姑娘的住处,原来,她就住在有间客栈的附近。”
“附近?”盖聂有些疑虑,“有间客栈附近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知,突然来了一个大夫,怕是……”
“诶——”班大师在一旁欲言又止。
徐夫子一摆手,接口道:“盖先生不必如此小心,那姑娘已经来过了,确是不凡,依老朽之见,她应该是可以帮助端木姑娘的人。”
“大师何以见得?”
“盖先生,不妨来看看端木姑娘的脸。”
盖聂于是凑过去,仔细端详,似乎——
“端木姑娘的脸,在下没有看出什么。”
班大师笑了笑:“关键不再于脸,而在于脸上的伤口。”
盖聂又去瞧了一眼,还是没看出什么。
徐夫子似有无奈,只得指着她脸上最长的一道伤口:“这便是我们信服那姑娘的原因。盖先生看看,这边缘的痕迹,是否浅了一些?”
盖聂再去看,的确,是浅了一些,可是,短短一天,药物怎么会有这样强的效力,不禁心下狐疑。
看出了他的疑虑,一旁的班大师笑言:“盖先生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以给端木姑娘治伤为由,请那姑娘在有间客栈住下了,这里处于闹市,既不耽误她给其他人诊病,又能仔细清她究竟是何种人,盖先生以为如何”
盖聂道:“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不知,现在能否让我去见见那位姑娘?”
班大师又道:“自然,我这就让小跖带你过去。”说完,朗声喊了一声“小跖”,立即,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前。
盖聂沉声,似是探寻:“电光——神行步?”
盗跖冷笑一声:“算你识货。”
不料却让盖聂接了一句“电光神行步用久了,对身体可是无益。”盗跖立刻冷了脸,扭头就要走。盖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沉声道歉。
盗跖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走吧。”
盖聂一愣:“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见见那位姑娘吗?”盗跖扭过头来问,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盖聂赶紧说道:“那就劳烦了。”
盗跖转过身去,往门外走,盖聂赶紧跟上。
在他们身后,班大师与徐夫子相互一望,而后,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木已成舟,再也改变不了了。
盖聂跟在盗跖身后,一边走,一边观察盗跖的表情,还好,他的神色还算平静。
不禁有些怨怪自己刚才的话,盗跖说过“有蓉姑娘在,电光神行步的小伤不算什么”,他对那名女子的感情,不用想也知道,而他却说了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
到了“有间客栈”门前,盗跖道:“萧歌姑娘就在里面。”
萧歌,原来那名女子叫做萧歌,似曾相识的名字,却一时想不起。
“她恐怕还在给人看病,你远远看着就好,万万不要打搅。”
嘱咐完了,盗跖后退了一步,盖聂按了他的肩膀,拦住他:“等等。”
盗跖不耐烦问道:“还有何事?”
于是,盖聂把自己的担心又说了一遍:“有间客栈附近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知,突然来了一个大夫,怕是,有些……”
盗跖挥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突然?这姑娘来了很久了,起码有了月余,桑海人尽皆知,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并不关心端木姑娘,她的容颜毁了与否跟你毫无关系,是这样吧?”
盖聂哑口无言。
盗跖叹了口气,眼中流转不知名的情愫:“其实……我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我也是才知道萧歌姑娘医术精湛的。我们一直在关心反秦之事,留心这里的敌人,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端木姑娘的伤势,一个都没有。其实,就算没有你守着她,也不该是这种结果。墨家弟子众多,大都受过端木姑娘的救治,可惜,还是没有一个人护得了她的周全。”
盖聂沉默着,盗跖露出了忧伤的神色,又说道:“我早已看出来了,你对端木姑娘,并没有感情,只是出于感激,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这样吧?”
盖聂沉默半晌,而后点点头。
“抱歉。”
“你不必说这种话,这不是你的错,爱是不能勉强的,只不过——”盗跖昂起头,“你在照料端木姑娘时,能不能别再想其他人。”
“你……”盖聂愣住了,难道说……
盗跖的眼里流出眼泪:“太明显啦,你也该收敛些。”他低下头,嗫嚅着:“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你曾经在梦里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人的名字——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不会流露情感的人,所以你对端木姑娘的态度,我们也没觉得如何,可是——”他干笑了几声,“在机关城里,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盖聂已经明了,道不尽千言万语,惟留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这一次,盗跖的脸上却带着无奈的笑容:“在机关城里,你的眼神,太温柔了……”
那是不一样的盖聂,只专注于一个人。
他的淡漠全部都消失了,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盗跖没再理他,就像一阵风,忽然之间消失了踪迹。
盖聂捏呆呆盯着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扭头走进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因为萧歌的关系,挤满了人,他飞身上了客站旁边的杨树,树很高,正好可以到达萧歌所在的房间,远远望过去,看到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容颜不甚明晰,他不敢打搅,就在树边休息,等到午时,病患散尽,这才走进去。
“在下盖聂,叨扰姑娘了。”
女子看见他,站起身来,打量了他一下,便微笑着问了句:“先生可是有伤在身,需要在下诊治?”
盖聂忙道:“非也,在下是来向姑娘道谢的。”
“道谢?”女子仍是微笑,上前一步,“不知,是为何事?”
盖聂一拱手:“昨日姑娘救治了一名女子,在下,就是为她而来。”
萧歌略作思索,然后恍然大悟:“是那位毁了容颜的女子吗?”
她之所以肯定眼前男人说的是这名女子,完全是因为她的情况实在特殊,一般来找她的人,均是有了不治之症的,可是这名女子,身为医者,却是被毁了容颜还被下了毒,这实在是深仇大恨才做的出来,故而,她对那名女子记忆深刻。
盖聂道:“正是。”
萧歌抬手捋过耳畔的碎发,带着妩媚的笑容,让盖聂无端感到一阵熟悉,是谁呢,这样熟悉的感觉……
她往后退了几步,一指铺塌:“先生请坐吧。”
盖聂于是坐下,萧歌斟了茶,茶叶是暗绿色的,就像腐烂的伤口流出的浓汁,让人生厌,可惜主人亲自斟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品了一口,然而,却令他始料未及,一口饮下,唇齿留香,是栀子的味道。
“这茶如何?”萧歌问道。
“好茶,”盖聂赞道,“自从离开咸阳,许久未品尝过这样的好茶了。”
“是么。”萧歌也在一边坐下,歪着头看他,眼底泛起一丝寒光,然而一闪而逝,盖聂没有看到。萧歌又道:“先生可否告知小女,那名女子与先生是什么关系?”
“嗯?”盖聂握着茶杯的手愣在半空,他凝眸注视着萧歌,“姑娘,这是何意?”
萧歌笑了笑:“好奇。”
盖聂道:“那位姑娘曾经救了在下一命,是在下的救命恩人。”
萧歌佯装惊讶,扭过头,盖聂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了她身后墙上的一块木牌:“三不救?”
“正是,”萧歌道,“我很奇怪,那位姑娘既然挂了这样的牌子,怎么就救了盖先生呢?”
“那是因为端木姑娘宅心仁厚,不计前嫌,为在下……”话在此停住,盖聂瞪着那块牌子,突然问道:“这牌子是悬挂在镜湖医庄门口的,姑娘从何得来?”
萧歌起身,走到牌子前说道:“我路过镜湖医庄,看到了这东西,就顺手牵羊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取下牌子,走到盖聂面前,将木牌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狠狠砸下来,木板在盖聂呆愣的目光中,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这实在是——天下医者的耻辱!”
语若幽兰,轻昵婉转,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盖聂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萧歌姑娘,似乎对端木蓉抱有成见!”
“成见?”萧歌朗声大笑,“凭这块牌子,天下人都可以对她抱有成见,只有墨家的人还是傻乎乎把她当个宝贝,不过,也没什么,天底下,愚昧不堪的人多,清醒的人却少之又少,就连三闾大夫都投了江,我也确实再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盖先生不要被猪油蒙了心,辨不清是非,否则,你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追悔莫及——
萧歌的话一字一句砸在盖聂心上,她是什么意思,抱着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完全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萧歌走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盖先生,你不要乱猜,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要提醒你,看人就像饮茶,表面上中看的,并不一定好,而表面上不堪的,未必是坏,就像砒霜,臭名昭著,然而却可以治病,就像淫羊藿,可以催情,但是也可以安眠。盖先生,我希望,你跟墨家的那些愚蠢的家伙不一样。”她说完,眼里流转着不知名的情愫,丝丝缕缕,欲剪不断。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那人是谁呢,却沉淀在记忆力,找不出。
他默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