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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盯着一个姑娘看,无论何时,都不合规矩。
高渐离懂吗?
高渐离当然懂。
他只是不屑于遵守那些江湖中人刻意约束自己的规矩。
对于高渐离的眼神,夏萧歌很是平静,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少不了有好色的登徒子要把眼睛贴上来,总不能挖了他们眼出来给自己解气,日子久了,竟也习惯了。
高渐离既然看着她,她也就毫不客气地看回去,不是瞪,而是温文尔雅地看,美目含情,欲说还休,生生能把旁人吸进去。
说是旁人,因为高渐离是个例外,似乎天生对美人免疫,对夏萧歌,他心里只有怀疑,容不得其他。
二人这样对视,许久也没有结果。
最先坐不住的是雪女。
她正值妙龄,长的又美,平日里,少不得被人捧在手心里,仔细疼着,宠着,高渐离也不例外,那样冷漠的一个人,对她说话都能抹上一层蜜,温柔甜腻得渗进骨头里。
可是,今日,对着这个秦国女人,高渐离先是笑,而后是注视,若说她不吃醋,那实在是谎言。
“小高,”雪女轻唤了一声,高渐离回过头,“何事,阿雪?”
仿佛浑然不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雪女撅了嘴,不好明说,一脸哀怨,高渐离这才明白过来,笑了笑,“阿雪不必担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雪女一愣,立时明白了七八分。
高渐离点点头,他二人就是如此默契。
转过身,正对夏萧歌,目光较之方才,更要冷上几分。
“先生是要用目光将我冻住吗?在下,似乎与先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话说得像是玩笑,高渐离在心中冷笑,你也就是此时,还能逞逞口舌之强,待我说了你的另一个身份,看墨家弟子,是否要将你食肉寝皮。
高渐离沉声道:“姑娘所说,自己姓夏。”
萧歌歪头,一脸无邪,“正是,在下姓夏,名唤萧歌,怎么,可是这名字,有什么问题?”
“这名字吗,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这名字的主人,问题可就大了。”
众人听他说完,皆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高,你是何意,赶紧说出来吧,不要再卖关子了。”一旁的班大师略显不耐,高渐离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夏姑娘既然姓夏,又是御医,不知道,对当年荆轲刺秦之事,是否熟悉?”
荆轲刺秦,墨家连失荆轲和秦武阳两位顶尖的高手(话说,沈导,您真的学过历史吗,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秦武阳是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乃是众人心中的隐痛,一直不愿提及,今日,高渐离这一说,不仅夏萧歌微微蹙眉,就连墨家众人,也都愀然。
“荆轲刺秦,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先生是何意啊?”
高渐离仰头冷笑:“荆轲刺秦之时,有医者夏无且提药箱阻拦,以致功败垂成,不知,姑娘与那位医者,是何关系?”
言语至此,众人方才了悟,高渐离的目的,原在于此。
夏萧歌不傻,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了与夏无且的关系,立时就会成为面前墨家弟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前一刻还对你毕恭毕敬、感恩戴德,下一刻,就能与你割发啮臂、拔剑相向。
救墨家弟子的时候,夏萧歌没抱任何目的,她就是个救人性命的大夫,现下,因为是秦人,并且姓夏,她就可能万劫不复。
夏萧歌不想说谎,她看着高渐离,缓缓说道:“那位医者,乃是家父。”
早已是盛夏,酷热难耐,不知为何,如此畏寒。
夏萧歌哆嗦了一下。
她环视墨家众人,真的动起手来,她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原来,你是夏无且的女儿。”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除了怒火还是怒火,夏萧歌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帮她解了毒。
水寒剑未曾拔出,寒气却已弥漫四周。
不,就算是她死在这里,她也决不能让墨家众人如此安稳在桑海待下去,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向床边走去。
眼见夏萧歌无比镇定坐在床上,高渐离顿时起了不祥的预感。
夏萧歌端盏饮过茶后,淡然自若道:“先生提到了荆轲,想必是墨家的人。”
高渐离道:“在下高渐离。”
夏萧歌放下茶盏,魅惑如斯,吐气如兰,“原来是高先生。江湖传言,墨家第二高手——高渐离,心思细腻,果然如此,不过我不明白,墨家一向以仁者自居,高先生何以为了杀我,竟连端木姑娘的命都不顾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铁锤握着拳头上前一步。
夏萧歌挑眉,“墨家一向反秦,对陛下身边之事,比如说有个御医,竟然是个女人,名叫夏萧歌,自然了如指掌,我既然在桑海以真实姓名示人,高先生就不可能猜不到我的身份,猜到了我的身份,还将端木姑娘交到我的手上,高先生是太信任我的医术,还是想找一个杀我的理由?”
端木蓉呆了一下,随即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的确,夏萧歌没有说谎,凭高渐离与荆轲的关系,必定处心积虑要杀萧歌,但是,萧歌未曾杀过人,仅仅因为她是嬴政的御医和夏无且的女儿而要将她诛杀,未免太过牵强,到时,天下人将会如何看待墨家,这是高渐离不得不考虑的,而如果将自己交托给她,一旦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高渐离便有了合理的理由。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高渐离,自始至终,她端木蓉都是被牺牲的,是放在祭台上,待宰的羔羊,她忽然想起了幼时的那句玩笑“今天对你好,就是为了明天把你当牲口。”
夏萧歌看着高渐离,目不转睛。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现在在想什么,此刻,见他怒视自己的模样,只是觉得解气,无论他在说什么,端木蓉这心里的芥蒂是永远种下了。
“小高,她说的,是真的吗?”尽管心里相信夏萧歌所说的一切,都是不怀好意,雪女还是无法忽视它们所带来的影响。
高渐离道:“不,当然不是真的。”
“不是吗?”夏萧歌淡淡笑着,忽然间,大门洞开,几条人影冲向墨家众人,高渐离等人立即迎敌,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夏萧歌,那几人似乎也不愿多做纠缠,交手片刻,突然放了烟雾弹,迷了所有人的眼,再去看时,几名剑客和夏萧歌皆已不知所踪,唯有随风而动的窗子,发出“啪啪”的响声。
夏萧歌抬眼打量眼前的女子,许多年过去了,她的样貌还是一点不变。
“我是该叫你转魄还是灭魂?”
她言语冷淡,一点都不像对待救命恩人。
女子并不气恼,气定神闲,举起腰中所佩长剑。
夏萧歌冷笑一声,“哦,原来是姐姐。”
此次,赵高竟然派了六剑奴来,看来,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冷笑几声,拂了衣上尘土,抬腿便朝林子深处走去。
转魄紧随其后,不多时,就见夏萧歌在一棵百年古树前停住,“萧歌多谢大人。”
有风在吹,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可惜没有回应。
夏萧歌转过身,“他人呢?”
转魄道:“主人还有其他的事情。”
既如此,就不必多做纠缠,伸手将环形玉佩交予转魄,夏萧歌转身,走得毫无留恋。
任务失败,不得不多做打算了。
待萧歌走后,转魄浅笑,稍一用力,玉佩化为粉末,随风而散。
第 34 章
眼见夏萧歌逃走,高渐离未见有何焦急之态,走到窗边,“啪嗒”一声,合上窗子,气定神闲。
良久,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不知是因为方才那几名剑客身手不凡还是夏萧歌的几句离间之言,刺得大家心里不舒服。
这样的尴尬持续了约莫一刻钟,班大师突然道:“那几人身手不凡,看样子,跟前几日巡夜弟子无故失踪有很大的关联。”
“不错,”盗跖在一旁附和,只是眼神有些浑浊。
端木蓉抬了头,嗫嚅道:“那几人是从门进来的。”
徐夫子听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回身,冲向楼下。
从门进来的,意味着他们必须越过庖丁。
庖丁危矣……
徐夫子在前,高渐离等人紧随其后,来到一楼,只见石兰立在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庖丁。
“他怎么样了?”徐夫子问道,端木蓉摇头,把他的手放在胸前,“没救了。”
“可恶!”盗跖一拳捶在地上。
几个时辰之前还生龙活虎,夸赞自己手艺无双的男人,现在成了一具尸体,任谁都无法接受,但在端木蓉心里,夏萧歌的那几句话,显然更有分量,她甚至不敢再去看高渐离一眼。
机关城里,高渐离对盖聂拔剑相向,为的,就是给荆轲报仇,自己毫不犹豫挡在盖聂身前,应该也被看作了帮凶。
所以,高渐离恨盖聂,也恨她。
端木蓉跪在一边,借着庖丁的死流泪,眼泪流进嘴里,咸得舌头都麻木了。
高渐离心有不甘,夏萧歌这一逃,墨家的秘密所在,就将彻底暴露,何况,没给死去的荆轲报仇,是更大的心结。
当然,夏萧歌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作用也不可小觑,要不说最毒妇人心,这样一来,端木蓉必定心存芥蒂,再加上她对盖聂的感情,日后免不了会生祸患。
这样一想,高渐离只觉得未来的日子有些难熬,以前从未面临这样的窘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细细去想,总也找不到端倪,再去瞧端木蓉,忽然豁然开朗了。
盖聂现在不是还有一个极大的把柄攥在自己手里吗?
他淡淡地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没人觉得舒服,端木蓉觉得连牙齿都打颤。
高渐离,你的心当真比易水河结的冰都冷。
过了不多时,墨家弟子和石兰已经将庖丁的尸首处理好了,盗跖在一旁看着,心里老大的怀疑。
自从第一天踏进这有间客栈,他就老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深处观察自己,好像是一个猎手,在盯着自己的猎物,让他浑身不自在。
最大的嫌犯,就是石兰。
可他没有证据。
尤其是天明还和这女子走得很近,再大的怀疑,也不能表现出来。
提到天明,盗跖觉得有些头疼,他不知道已故的巨子怎么就把墨家的大任交到了一个孩子身上。
要论剑术,小高是不二人选。
要论轻功,非他盗跖莫属。
……
不管怎么说,墨家巨子的重任,也不该落在这个孩子头上。
然而想归想,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任劳任怨听凭调遣,因为,他从未怀疑过已故的巨子。
现在,机关城毁了,庖丁又死了,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困难等着墨家,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正好瞥见了一旁哭泣着的端木蓉。
她就像风中的百合,静静绽放,在盗跖心里,她就是最美丽、最圣洁的存在。
哪怕现在,她容颜已毁。
方才夏萧歌那些话,说对他一点触动都没有,那绝对是谎话,端木蓉醒了,而且脸上的伤痕,确实在变淡,或许有一天,真的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况且,她说得不错,若她真是给端木蓉下毒毁容的罪魁祸首,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以真实姓名示人,她应当早早把墨家的秘密据点告诉在此地驻扎的蒙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