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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厌倦,倒像是生命在烈火中重生的快感。
继而,卫庄又问:“你想听实话?”
张良只好点头。
卫庄笑笑,蓦地又是一股没来由的压迫感:“十年前的事,我不会忘,流沙的誓言,我也不会忘,只是不知道,子房还记得多少?”
张良陡然一惊,就算再怎么愚钝,也能感觉到卫庄话中隐隐的仇恨。
十二年过去了,他终究还是变了。
然而自己呢?
他不得不承认,变得最多的,恰恰是自己,他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子房了。
这或许就是人生的陷阱,筹谋太多,失去更多,到了最后,反倒忘记了最初的梦想,忘记了生存的本意。
“我们曾经一起创立流沙,一起立下誓言,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
“是。”张良没头没脑地应了一句,又听他继续说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些所谓的侠义之人,正是国家最大的乱源。”他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眼里的嘲弄一览无余。
这一次,张良没有应声,两人的心意皆已被对方洞察——他们是同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瞒住对方。张良很清楚,与卫庄做对手,本来就是最错的一步,妄想利用卫庄的夏萧歌和颜路,也更是愚不可及。可他不会去提醒那两个人,时至今日,棋手已经不必再去管棋子的死活。
卫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放下了手中已经温热的玉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良,一字一句地说道:“子房,这一次,我想看看我们究竟谁才能坚持到最后。”
“啪”,玉杯应声而碎,散开了一地的水花。
第 76 章
张良站在麟儿身前,他从卫庄的屋里出来已近一刻钟,可还是没有敛去须臾之间铸就的胆战心惊。
十年的卧薪尝胆、苦心筹谋,竟敌不过他的一个眼神。
他感觉惶恐,更多的则是厌恶,厌恶自己的思想被另一个人洞悉,厌恶自己的路被另一个人阻碍。凡此种种,都是他不想看见的。
张良低下头,去看此刻微笑着注视他的麟儿。
这才是他此刻想看见的——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带着一种虔诚目光的仰望,无疑带给了张良极大的满足感,他喜欢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
等一切都结束了,他会风风光光迎娶麟儿,儒家三师公的地位太过低微,他要的是韩国未来的丞相之位。
——野心,不可谓不大。
“你在想什么?”麟儿侧着头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沾染在她的脸上,是一种带着令人心驰神荡的迷醉。
张良笑了笑,世家公子的姿态一览无余:“我在想,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张良的视线漫过了麟儿,漫过了她身后的桑海城,直直刺入最广阔辽远的海面上。
虽然此刻风平浪静,但只要稍有动静,就会变成滔天巨浪,倾覆船只,吞噬牲畜,亦如此刻的桑海城,带着暴风雨来临前那片刻的安宁,明媚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暗,仿佛更能引人入胜,勾人遐思。
麟儿抬起头,仰视着这个看起来并不高大的男子,轻声问了句:“卫先生说了什么,看你脸色不好。”
张良笑着摇摇头,“你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一把就将麟儿箍在胸前,“再等些日子,我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娶进府里。”
“府里?”麟儿扬起头,脸上露出些奇怪的神色,“不是小圣贤庄吗?”
被她这么一问,张良却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完了,才又凑到麟儿耳边低声道:“小圣贤庄怎么能盛得下你我?”他语气柔柔的,就像父亲在哄不愿入睡的女儿,“我要把你风风光光娶进府中,从此再不必顾忌别人的眼光。”
“真的么?”听他这么说,麟儿终于放下心来,她相信张良的能力,就如同她相信卫庄一样,这是她的信仰,多少年不曾变过。
他们俩偎依在一起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距离他们极远的另一处秘密宅邸里,伏念和石兰也偎依在一起。
两个人相互偎依了一会儿,便又分开,去忙各自的事情,没想到让罗网的人看了满眼。
夏萧歌看着眼前的奏报,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夸这两人勇敢,还是说他二人不知死活。
她伸手点了点桌子,说道:“我原以为小圣贤庄的人虽然古板,可还都是君子,现在看来,是大谬啊。”
饮羽在一旁搭腔道:“可不是,没想到看上去最为坦荡的伏念,居然是这样的货色。您看,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露给赤练?”
“不必,”夏萧歌饮了茶方道,“急什么,等他们再见面如胶似漆的时候,通知给赤练,让她看个满眼,岂不更是痛快?”
“他们还会见面吗?”饮羽疑惑地问道,“盯了这么久,才让我们发现这一次的会面,由此可见,伏念一定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现在赤练有孕在身,桑海又有我们的人,他一定更会小心翼翼,还会让我们抓住把柄吗?”
“当然,”夏萧歌胸有成竹,“你也不想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贸然和一个在众人眼中来历不明的女子幽会,是为了情爱吗?”
“难道不是?”饮羽一惊。
“当然不是,”夏萧歌起身笑道,“男人的情爱总也离不了拜将封侯的陈词滥调,伏念也是男人,他也一样想要拥有那些东西。”
“但,赤练是韩国的公主,身份比有间客栈的丫头强了不知多少,伏念就算是要功名利禄,也该老老实实守着赤练啊,石兰算什么?”她在一旁厌弃道。
“你懂什么?”夏萧歌瞥她一眼,口中却是耐心解释:“你以为石兰会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她兀自浅笑,“只怕,她是蜀国的公主还差不多!”
“她也是公主?”饮羽问,脸上明显是不相信的神情。说来也难怪,目前出现的女子,哪一个都是身份高贵,不由得让人感叹:亡国的公主真多。
便又问:“您怎么知道?”
夏萧歌答道:“我也只是靠着所知的线索推测罢了。”她笑了笑,“前些日子,为端木蓉治伤,我被墨家留在了有间客栈,名为诊病方便,实则监视。不过,多亏了他们,我才有幸见到了石兰。”
真是要谢谢墨家了,没有他们,自己怎么可能发现这么一颗棋子,还派人重点监视?
“我父亲是有名的大夫,与母亲成婚之前,曾经在列国游历,到过蜀国流亡贵族居住的地方。父亲向我叙述过那些人,再加上,罗网里面,也有一些投降过来的蜀国贵族后裔——”
说这话的时候,夏萧歌的眼神飘到了窗外,那名女子的举止她看得很清楚,必是宫廷女子无疑。再加上罗网的人所探查到的,她从不离身的一串项链,上面雕刻了蜀国的图腾,那是王室的象征,这才推测,她也是公主。
夏萧歌又看向饮羽,却见她仍旧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饮羽问道:“要真是公主,怎么会到客栈里来?”
“这并不奇怪。惠王在世时,大秦灭掉了蜀国,蜀地也从此成为了大秦的粮仓,陛下统一六国,也是靠了这一方土地的供养。蜀国被灭后,蜀人残部在安阳王的带领下,辗转南迁,远居交趾。路途虽远,不过灭国之恨大抵不会消失,这些年,看见反秦势力滋长,自然也就按捺不住了。”
“为了复国,让亲生的女儿来此犯险,就不心疼吗?”
“心疼?”夏萧歌嗤笑一声,“帝王的感情从来都是割裂的,江山是江山,感情是感情。女儿没了可以再生,江山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饮羽努了努嘴,似乎对这样的解释很不满意。夏萧歌也没理她,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就让她跟着自己老老实实学习医术,不要再搀和这些了。
片刻后,饮羽才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她说道:“大人,伏念手中握住了两个公主,到底是要干什么?”
“很简单,复国。”
“可他总也不能帮助两个女人复国呀。”饮羽歪着头问,她的疑惑很清楚,帮助一个人复国,日后可以权倾朝野,帮助两个人复国,日后应该不可能同时掌控两个国家吧?
“当然不能。现如今,可以利用的是韩国的旧部,而并非是蜀国的势力,依我看,伏念心中是想帮着赤练复韩,再谋求高位,至于石兰,那不过就是一枚棋子,随时可以用来牺牲的。这次会面,恐怕也是伏念为了安抚石兰刻意为之的。”
“石兰真是可怜。”
“可怜?”夏萧歌眯了眼冷笑,“掺和到这些事情里的人,哪有什么可怜的。何况,石兰是否真的在依靠伏念还未可知,若是她也将伏念视为一枚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那这出戏,可就更有意思了。”
“这些人可真讨厌,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就喜欢瞎折腾。”
“当然,能把反秦联盟搞到今日这种声色的,能是一般的小喽啰吗?”
饮羽立即摇头,“不能。”
“那不就是了,”她揉揉额头,“不过现在,我还真的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伏念会再见石兰。而且,赤练的火魅术登峰造极,想要篡改她的记忆,控制她的思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砚台上,“或者,我可以依靠一下母亲……”
第 77 章
自从看见高月被阴阳家的月神带上蜃楼之后,荆天明就笃定主意:一定要变强,一定要把月儿救出来。
人一旦有了目标,日子就会过得很快,做事情也有了动力。虽说儒家的经典着实令人生厌,荆天明居然也没再抱怨,咬着牙学下去,不仅让那些看不起他的儒家弟子咋舌,就连盖聂也是大感宽慰,觉得这孩子真正长大,可以告慰荆轲夫妇的在天之灵了。
对此,张良表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激荡澎湃——荆天明是他手中一颗绝好的棋子,他越是成绩斐然,那么日后的作用就会越大。
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行动上自然也就对荆天明多了些帮助,这些都让那个年轻的孩子感激涕零,到死也都念着张良的好处。
偶尔,张良也会跟麟儿说上几句有关天明的话,但麟儿总是不愿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里扯上墨家的人,尤其是这位新任的墨家巨子,日子久了,张良也就不再说了,转而去谈自己的理想抱负,包括日后复韩的条条妙计,这时候,麟儿就伏在他身上,安安静静地听。
同样的,夏萧歌对荆天明的近况也很高兴。他每日的一举一动都在一条不落地传到案上,三四年不见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还好不好。
盖聂是个细心的人,相信可以照顾好天明,但无论外面多好,总还是比不得家里,她伸手拿出半块玉,静静贴上脸颊,“夫人放心,萧歌一定会把公子好好带回来的。”
她说完这句类似于誓言的话,就小心翼翼将玉重新包好放到里衣胸口的位置处,正要就寝,就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怎么了?”她回过头去,正看见饮羽气喘吁吁,“大人,不好了,公子,公子他——”
“他怎么了?”夏萧歌一听也急了,若是扶苏出事,起码要杀了六剑奴,这得是什么样的对手?
饮羽忙道:“公子和项少羽在林子里的时候,碰上了一队傀儡,看样子,是阴阳家。”
哦,原来是天明,夏萧歌这才松了口气。现如今,只要不会威胁到帝国的储君,就不会让她手忙脚乱。
“除了傀儡之外,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