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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奴们越发惊恐,纷纷又向后退去。
亚伯的熟人都很了解他。他是笑里藏刀的类型,表面待人和善,就连对待奴隶们也无例外,但是只要有人敢说他一个字的坏话、或者违背他的意志擅自行动,那么等待那个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和亚伯这种人交往,要么是低声下气顺从的,要么是玛丽安娜这样有话直说的。他对忠诚的朋友极好,对敌人们绝不手下留情。他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不同,他杀人,不是依靠手下的壮汉,而是依靠自己。这是最可怕的一点。
当然,这些奴隶不清楚主人的性格,只道他是好人一个。玛丽安娜也不清楚,只是由着自己性子走,就算哪天死了,她也死得莫名其妙。
但亚伯的这种性格,达契娅是很了解的。所以自从亚伯动怒,达契娅就不再反抗,默默地等待他给自己处刑。
……
第二天清晨,达契娅完成了自己最后一份工作——为亚伯去奴隶市场买进一批新奴隶。
之后,她随着几个男奴踏上了死亡的征程,男奴们的眼神恨不能杀死达契娅一万次,但他们的手脚上都绑着沉重的铁链子,无法自如动弹。
达契娅知道,她走了一步险棋,而这险棋要了她的命。她不敢与男奴们的眼神相对,只得往着另一侧……一个木制担架上放着男奴的尸体,用白色麻布盖着头部。
那个男奴是爱她的,曾三番五次地像她诉说爱意,可她果断拒绝了。因为她心里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她的主人,所以她难以接受其他任何人的求爱。据说这个男奴在最后试图为她挽回些什么,却被她爱慕的主人亲手杀死。达契娅心里很难受,她想,若能重新来一次,她定会委身这个爱她的人,不再乞求那远在天边的主人。
达契娅迈着沉重的步子,一切都无法挽回……
古罗马的死刑相当残酷,尤其是被判给野兽食用的那类。受刑者手脚捆绑着,被押到饥饿的野兽面前。等待着的,不是一击毙命,而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挣扎着死去。死亡之时,没有人为受刑者落泪,反而,在斗兽场的圆型座位上,一群群人浪为鲜血欢呼,越是残忍,就越激动越喝彩。
玛丽安娜没有见识过死刑“表演”。若她见过,恐怕会挽留达契娅一条性命。
此时,她正在亚伯的注视下,狼吞虎咽地吃着早点。
早点是罗马人一天之中最丰盛的一顿。贵族的早餐会有各式各样的食品,对于平民来说,就只有烤干了的面包这么简单。
亚伯是不吃人类的食物的,他声称自己吃过了,接下来便是观察玛丽安娜的一举一动。
真的有意思极了。
他第一次看到人类如此不斯文的吃饭方式,糊得满嘴蜂蜜,上面沾着面包渣子,牛奶洒在身上,嘴里飞快地啃着一张饼……
亚伯一手撑着下颚,笑道:“你这么吃,肚子会坏掉的。”
玛丽安娜迅速嚼完嘴里剩下的饼,眼巴巴地望着一块距离她较远的肉,说:“你把那个拿过来。”
亚伯示意一个奴隶把肉片端到玛丽安娜手边,说:“真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玛丽安娜把削得极薄的肉夹在两张饼的中间,美滋滋地啃下去一口,嘴角冒油。
“你会吃坏肚子的。”
“那也要先填饱肚子。”
“我认为你的肚子已经被填饱了。”
玛丽安娜瞪了亚伯一眼,果断说道:“没有!”
女奴们还是以前的一批,她们亲眼看见一夜间得宠的玛丽安娜,和一夜间失宠的达契娅。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让她们明白,不要妄图接近主人,安于现在的生活,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每个女奴心中都盼望着看到玛丽安娜失宠的一天,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怠慢。
主人去元老院和朱里娅法院工作了,并下令把玛丽安娜的剩下的早餐全部撤下桌。但玛丽安娜本人是极其不愿意的,她希望自己有个大肚子,把这一整桌的吃的都塞进去,这样便是死了也没有遗憾。
女奴们夹在两难中,不敢违背主人,也不敢违背这小女孩。
有一个胆大的站出来说话了,她的声音颤抖却清晰:“玛丽安娜小姐,您……您适可而止吧,主人的命令是我们的一切!”
玛丽安娜正在啃着第三个饼子,听到这话,愣了愣,说:“我错了。撤下去吧。”
女奴们大眼瞪小眼,对玛丽安娜突然的认错不知如何是好。
“我真错了。姐姐们,撤下去吧。”
几个女奴茫然的点头,急忙将剩余的食物一盘盘端到厨房,用冰块冻起来——她们知道,这样可以使食物保存更长时间。
另外的女奴端上洗手用的水,上面飘着芬芳的玫瑰花瓣,她熟练地将玛丽安娜的双手按到水里,搓了几下,拿出来,用白色绣花麻布擦干,又拿另外一块湿布去擦玛丽安娜邋遢的嘴角。
玛丽安娜看着女奴一系列的动作,不禁感叹道:“姐姐们,真厉害。你们以前就是这么伺候亚伯的?”
“是的,小姐。”
“我、我也学学,我欠他点儿人情……”
“不用劳烦您的,小姐。”
玛丽安娜挠挠头,她第一次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心里打鼓:“我以后自己洗就好了啊,姐姐们以后也跟我一起吃早点吧,不要看着我,难受。”
“不可以的,小姐。这是主人的命令。”
“我跟他说说?”
“不用小姐费心,小姐对我们太好会让我们困扰的。”
几个女奴纷纷点头。
这小女孩口不择言,要说出的哪句让主人忌恨了,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结果。
就像可悲的达契娅。
如果没有玛丽安娜的存在,或许达契娅还能过上几年幸福的日子。
但这一切的牢骚只能发在心里,面对玛丽安娜,女奴们脸上是一惯的僵硬笑容。
10
吃完早饭,玛丽安娜觉得无聊极了。不像以前,她有份照顾妹妹和打扫公共浴场的工作,一天下来累得腿都抬不起来,却十分充实。
而现在,她肚子里装满了山珍海味,往床上一躺,便无事可做。
玛丽安娜忽然想起她在街边小学偶尔听到的一句话,人永远不会满足。
那是一个严厉的女老师,正用芦杆敲打着学生的手背,手里拿着一块蜡板,上面好像写着拉丁文字母。
不知那位女教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的那句话,总之,若不是急着赶路,玛丽安娜很有可能去与那个女教师辩论。
她想说,人要是满足了,就可以等死了。
玛丽安娜笑笑,直到现在,她都不曾怀疑过自己那句话的正确性。
她现在确实因为偶然,过上了令别人羡慕的生活。可她自己不觉得幸福,玛丽安娜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正在养肥的猪,等肥了,养猪人一声令下,就是那猪的末日。
等亚伯认为她的乐趣没了,她就会步上达契娅的后尘。
所以,她必须趁现在学点什么,以后好找个安身之所。
玛丽安娜从床上蹦了起来,奔多慕斯的大门而去。
“玛丽安娜小姐,您去哪儿?”正打瞌睡的看门奴隶被吵醒了,问道。
玛丽安娜笑了笑:“朱里娅大教堂。”
“喂,那是……!”
不等那奴隶反应过来,玛丽安娜就消失了踪影,逃跑对她来说比吃饭还容易。
朱里娅大教堂是罗马帝国最大最著名的法庭。一排排的雕纹罗马石柱和雪白的拱廊,本是祭祀神灵的寂静之地,如今却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
有律师和拿着一摞卷宗袋的助手们,满脸忧愁的人,花钱请来的假证人们,当然,还有骗子。骗子往往是身穿不凡颜色的长袍,面容严肃的“律师”。他们巧舌如簧,欺骗那些从乡下来到罗马打官司的老实人,牟取昧着良心的钱财。
玛丽安娜对到这里的路很是熟悉,她曾经到过这儿不下十次。一开始是在母亲活着的时候,有人偷了他们家的三头猪,这几乎使一家四口人连续几天吃不上饭。玛丽安娜将那个人告上了法庭。然而他们家生活窘迫,付不起律师费,又怕被假律师骗钱,于是玛丽安娜就经常前往那里去听别人的案子,希望到时候自己能派上用场。可是,过了很长时间,母亲去世,他们的案子也没有开审过,而那罪人早就逍遥法外,不知去哪里谋生了。
被偷猪的事渐渐淡去,法庭却在玛丽安娜的脑海中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她认为,那里就是欺压弱小的地方。
而亚伯,貌似每天就是在欺压弱小。
大法官么,所有判决结果都是他定。
玛丽安娜蒙了头,随着一大群人挤到一间隔断的屋子里旁听。
是一宗丢了羊的案子。律师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似乎在他的说理下,包括法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玛丽安娜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的一间。
那里的律师神采飞扬,似乎是那种职业的。座位中的人们纷纷伸着脖子,希望能看到律师精彩的辩护演说。律师大步走来,又大步走去,手里比划着代表十分肯定的动作,就连法官都被他滔滔不绝的辩护词吸引住了,坐在法官左手边的夫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玛丽安娜耸耸肩,静悄悄地去下一间。
里面的人在互相破口大骂。
还是没有亚伯……
玛丽安娜有些失望,不过她早就料到亚伯不会跟普通法官在一样的地方。
她喊住一名专业律师样子的男性,问道:“您知道朱里娅的大法官在什么地方吗?”
律师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要知道,女人一般不会来这种人群杂乱的法庭——她们不关心这个。
“哦。我……我是她妹妹,亚伯大法官出门的时候忘带东西了。”玛丽安娜补充道。
律师上下打量着小女孩,看她全身的打扮确实有贵族的味道,才勉强说:“朱里娅大教堂祭奠众神之王朱庇特的神龛那里,你会见到他。”
“谢谢。”
当然,玛丽安娜不知道庞大的教堂里哪儿是朱庇特的神龛,但她也相信那个律师不会告诉她更详细的了。
在罗马,女性的地位出奇地低,允许一个女性去见大法官,已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了。
玛丽安娜对自己的“路感”有绝对的自信。
她曾经只身一人从遥远的乡下回到罗马都城,为了防止被骗,中途没有向任何人问路,只凭她的直觉。奇迹的是,她凭直觉判断方向,在岔路口判断哪条路是正确的,虽然走了一点弯路,但最终回到了她家住所的楼下。
她的父亲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看到她,也是惊讶得合不上嘴。
玛丽安娜逆着人流走,往人少的地方走,她感觉,在人最最少的地方,就是亚伯的所在。
所以,当亚伯正悠闲的时候,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闯进来,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
朱庇特的神龛做成了小型神庙的样子。三座土丘堆成了小山的形状,中间有两个精致的棕色罗马柱支撑,最中间是朱庇特的雕像,木制,却巧妙地将朱庇特高傲的神采描绘了出来。在朱庇特的一左一右,是他的妻子朱诺和艺术、战争与智慧之神米奈尔瓦。三神合一,受到罗马人最高的崇拜。
亚伯,竟然坐在神龛的上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