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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试着在晚上的时候去找陈穆,但是这几天的晚上徐书言的情况都不太好,情绪非常不稳定,几乎夜不能寐。陈穆只能守在她的身边,只要他离开一小步,徐书言都会惊醒,更别提一点点的说话声。
只能在昼夜交替之际,陈穆才找到一点点的空隙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去看看徐语棋。
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找徐语棋。因为徐语棋的一切失常,在见过她掩藏在活泼下的另一面之后,他们更加觉得她如此失态的背后肯定会有她的原因。
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再一次踏入徐语棋的小院。门口有两名家仆守着,在各个窗口徐父也都安排了一名家仆看着。这样的阵仗安排下来,徐语棋是插翅难飞的。
走进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从房里传来了东西撞到的声音。门口的家仆也是一惊,但还是没有开门,这个声音他们从两天前就开始听到了,前几次他们都担心地闯进去,结果差点被徐语棋抓住空隙跑了出去。
而这样的动静已经持续了两天了。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能结束看守徐语棋的任务了,他们不能在这里冒险。
展昭和白玉堂冲进了徐语棋的房间,结果就看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桌上的茶盏,书案上的书全都落在了地上,而徐语棋就这样跌坐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有一张被撞翻的凳子。想来刚才的巨响就是因为徐语棋绊倒了这张凳子。
但是,这幅样子真的是绊倒了而已?看徐语棋的模样展昭和白玉堂更觉得她是被撞开了。而且这种情况有些熟悉。
徐语棋总算是注意到了房间里多了另外两人。她抬起头来,眼底闪耀着展昭和白玉堂无法解释的惊喜,“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展昭奇怪地问道,他指了指那道门,“就是穿过这道门进来的啊。”
“什么?”听到展昭这么说,徐语棋的表情变得更加惊喜,她再一次站了起来,又一次撞向了那扇门。
在徐语棋靠近房门的时候,白玉堂敏锐地发现在门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波动。白玉堂马上说,“小心!”
但是说话的同时,徐语棋已经撞上了房门,房门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屏障,就这么把徐语棋撞了回来。
被撞回来的时候徐语棋撞上了桌子,又一次发出了巨响。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情节的发展,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看到门被撞坏,徐语棋却摔得这么重了。
再一次被撞开,门口的家丁只能开口劝道,“小姐,求您不要这样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
不待他说完,徐语棋再一次冲到门前,一下又一下地捶击着木门,“放我出去,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求你了,让我出去!”
门外的家仆听到徐语棋的声音,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内,将徐语棋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里。
也许在门外的人听来,徐语棋是在向他们抗争。展昭和白玉堂却能够感觉到,徐语棋是在跟其他的人抗争,他们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晚上,那无端响起的树声。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确认。在这个梦里,除了徐语棋,还有另一个特殊的存在,能够和徐语棋分庭抗礼。
“你出不去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展昭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徐语棋,毕竟徐语棋这幅样子着实让人不忍。
“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仿佛是中了魔障,徐语棋背靠着门无力地滑落,将头埋入膝间。
“喂……”展昭担心地上前,对着徐语棋伸出手想要拍一下她的肩膀。蓦地,徐语棋的肩膀动了一下。
在白玉堂觉察到不对,来得及把展昭拉回来之前,徐语棋忽然伸手握住了展昭的手腕。展昭只觉得被一道视线锁住全身不能动弹,手腕有些发疼,可见徐语棋究竟用了多少的力气。
徐语棋哀切地看着两人,“求你们,拦下他。”他,指的自然是陈穆。展昭和白玉堂不懂,徐语棋这么焦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徐语棋站了起来,激动地抓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手腕,“求你们,拦下他!不要让他去,不要让他去!”心中的恐惧,绝望,悲切宛若滔天的巨浪将建设已久的堤坝全部冲垮,绝望的情绪倾巢而出,“不然他会死的!”
死,这个字就这样被用力地投掷在展昭和白玉堂迷茫的意识里,然后哄地一下全部都炸开了,情绪和理智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徐语棋彻底劝服。
在徐语棋话语的最末,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甚至让门口的家仆感觉到了一股并不自然的气流。
死,这个字就这样被摆在了眼前,如果不拦下陈穆,他会死。在那一瞬间,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脑内有什么东西在鸣响,催促着两人咬牙追到了徐府的门口。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子错开的。展昭和白玉堂追到了徐府门口,载着徐家三人的马车却早已往街口走去。
一旦到了路口,他们就拦不住陈穆了。心中警铃大作,紧追着马车,展昭大喊,“陈穆,不要去!”
但是马蹄声变响,车马摇晃着发出扰人的声音,竟然硬生生地遮盖过了展昭的声音。但是他们没有放弃。
这时候,马车里的人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挑起了车帘。只要再一秒,马车里的人就会往外看。
希望的曙光却硬生生被再次出现的透明屏障的截断,展昭和白玉堂就这样撞进了屏障中,消失在街口。空气只是异样地波动了一下,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陈穆撩起车帘往外看去,皱起了眉,奇怪。
“相公,怎么了?”见陈穆探出马车外发呆,徐书言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陈穆收回了手,重新坐好,“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不过看外面什么都没有,应该只是错觉。
听陈穆这么说,徐书言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那句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恐怕,你还是念着语棋吧。
马车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徐书言和陈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谁都不打算主动和对方说其他的话题。
而另一个地方,却是死寂。
展昭和白玉堂冲过屏障之后竟然重新出现在了徐语棋的房间。
彼时,徐语棋还焦急地站在房间的中央。她听得见家仆卸下门锁的声音,看得到家丁从窗边离开的身影,当展昭和白玉堂脸上的歉意印入眼底,徐语棋的全世界都轰鸣了一声,血红在眼前炸开,然后陷入了死寂。
双腿早已没了支撑的气力,魂魄散尽,徐语棋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甚至连手心被茶盏的碎片割伤都没有察觉。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徐语棋的贴身侍女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徐语棋跌坐在地上,掌心在流血,她一下子就跪在了徐语棋的身边,捧着她的手,“小姐,手怎么伤了?”
而徐语棋的回应只是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出去!”侍女畏缩了一下,却还是鼓起勇气劝道,“小姐,你的手……”
“我说了出去!”徐语棋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她。这一次,侍女再没了开口的勇气,只能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房间。
“他已经走了。和你姐,你爹一起。”白玉堂开口,提醒徐语棋这个事实,“你再怎么闹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样的,哈哈,一样的!”听了白玉堂的话,徐语棋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出了泪水,笑得浑身发抖,“我做了那么多,都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她已经做了那么多,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做得更多一点。
徐语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院。生怕徐语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展昭和白玉堂也追了出去。
而这个小院却像是硬生生要和三人作对,下定决心要把他们留在徐府。不光是展昭和白玉堂,就连徐语棋也无法走街口。
不论他们闯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是反复地冲出街口,却又一次回到了街口,朝外朝内,徐府的门匾就像是在嘲笑他们白费力气。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徐语棋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但她全然不顾。展昭和白玉堂都站在一边,却不能阻止她。
这时,周围的场景模糊了起来。脚下忽然失去支撑的感觉展昭和白玉堂都已经熟悉了。眼前只是模糊了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后院,就站在他们之前醒来的杏树之前。
一看到这棵杏树,展昭和白玉堂就明白了,之前的树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而这棵树,在两人的眼中又一次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
见到这棵树,徐语棋总算是不再那么激动,但是她只是将全身的刺都收了起来,对准了同一个地方。
“让我去。”徐语棋说。
杏树忽然晃动了起来,树叶窸窸窣窣地摩擦发出不低沉的声音,诡异的气流爬过肌肤,让人浑身紧绷。没有风,这棵杏树是在告诉徐语棋它的拒绝。
“你已经拦下我了,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徐语棋却对它的拒绝视若无睹,只是坚持,“我已经让他走了,我不能放弃。”
杏树更加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杏树叶从枝头脱落,却以极快的速度擦过徐语棋的身体。有一片落叶从徐语棋的脸颊变擦过,就这样割破了徐语棋的脸颊。这是它的警告。
又有一片落叶朝着徐语棋的眼睛飞射了过来,徐语棋直接抬手握住了那片叶子,本就被割伤的手心更是留出了鲜血。
展昭在一旁看得不忍,那棵杏树,是无意伤害徐语棋的,只想警告她。展昭确定,那片杏树叶会停下来。但是徐语棋却硬生生地用手接下来叶片。
徐语棋泛着血水的手在夜晚是那么触目惊心。展昭不自觉地上前了一步,却被白玉堂按住了肩膀。白玉堂对着展昭摇了摇头,只是她们的对峙,两人不能插手。
血珠顺着掌缝滴落在地,积蓄了一天的乌云黑压压地盖了过来,天空炸裂开几声雷响,雨水就倾泻而下,冲刷这天幕下的一切。
雨水渗进伤口,刺痛感让徐语棋紧咬牙关,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徐语棋收紧了手掌,割伤的痛苦让她更清醒,也逼迫她更坚定,“我知道,你是在告诉我强行改变过去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能放弃。他们会死的,陈穆,姐姐,爹爹,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许你只是在守着这里的秩序,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不像你,他们都是我爱的人,我在乎他们的生死,让我去,他们会死的!”
回应徐语棋的话的,是杏树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晃动。展昭和白玉堂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颤动,仿佛杏树的树根也要冲破地面。
这恐怕是杏树至今为止给出的最剧烈的反应,他们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也许是严厉的拒绝,也许是对徐语棋的愤怒。在这剧烈的反应过后,是久久的沉寂。
小院里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院中的三人只是不幸地在院中遭遇大雨,被困在雨中寸步难行。
难道,事情真的到了再也不能挽回的地步了吗?徐语棋眼中希望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松开了手,掌心的叶片被雨水带到了地面。
就在这时,树声再一次响起,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