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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人进谷了!”法海却是真的算到了,面色异常凝重,“而且,是很多人。”
顾不上烧燎山谷,法海立即跃上半空,从上俯瞰着远处——鹤翎本也想跟上,可被东方不败拽住了:“你的穴道已经打通了。”
鹤翎点头,皱眉:“没错……多谢。”
见他依然想腾云而起,东方不败摇了摇头:“不必去看了,很简单的事。”
“你知道?”鹤翎不禁怀疑。
东方不败扬起红袖,唇角逸出一丝轻嘲:“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过是利用这一点,让一切重演,归于初始而已。”
……
山谷的某处,紫光弥漫处一片吵吵嚷嚷,血雨腥风,光弧横飞,刀光剑影。虽不在江湖,却也如摧尽英雄的江湖一般枝节横生、瞬生瞬死……也许,正应了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山谷之中弥漫的紫色药雾可以激起人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欲望,寻得宝物的欲望,独占宝物的欲望,普济苍生的欲望,万众膜拜的欲望……贪嗔痴恨爱恶欲,无情则不为人,可是过犹不及,七情迷心的最终结果不是释放本性,反而是迷失本性。
本是该往哪里走之类的小小口角,渐渐演变成来回推搡的争吵,又进化成宝物归谁的怒气冲冲,到最后,桃木剑对持熊熊灼烧的符咒,铜亮的罗盘被劈成两半散落在地,指针沾着泊泊血迹,拖着油光闪亮的大胡子的头颅死不瞑目地滚落于树下,猩红的血液溅落得树叶一片红,滴着丝丝鲜血,脖颈以下的部分竟然落在几仗之外。
一片浓郁的紫雾之中,厮杀阵阵,除了自己以外的都是敌人,一个个本是佛口禅心的修士尽若疯魔,半边雪白的脸颊染着黏腻的猩红,眼帘也被红色糊上,因为紫雾弥漫,光线暗淡,狰狞的双目眦开处只见一片沉沉的暗黑,风、火、雷、电……零落的生命,零落的尸体,泊泊流出的血液近乎汇流成一条血色小溪,可那些人依旧红着眼,杀、杀、杀!
药性激杀性,杀性又再次激药性,此时,只有杀——即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杀!
法海等人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宛若人间地狱的场景,鹤翎几乎是勃然大怒:“姜辰……他简直是疯了!”
“那里的雾比这里要浓很多倍!”法海皱眉看着众人搏斗处的一片暗紫,猛然回头,一指火龙,“去!”
火龙盘旋着呼啸而过,窜向一众杀得红了眼的修士,围着他们周围的紫雾盘旋呼啸——紫雾是由药粉凝结而成,此处又异常浓重,灼烧处一片霹雳作响,细细的紫色晶尘被灼烧成焦黑色,纷纷零落而下,顿时一片焦臭扑鼻,让人几欲作呕。
焦味越来越浓,紫色的雾气也越来越淡,可是,那帮厮杀的修道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住手的,周围依然是电闪雷鸣、火花冰箭,脚下依然是鲜血横流、尸横遍野。
法海不禁皱眉:“怎么会这样?”
“太晚了,药性已经侵入心脉,烧掉毒雾也没用了。”鹤翎咬了咬牙,一把拉住正要上前法海,肃色道,“你不能过去,他们的尸体也会散发毒瘴,你修为虽高,但同样挡不住!”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法海紧紧皱眉,忽见一个杀红了眼的修士举起手里的大劈刀,眼见就要将另一个修士的脑袋囫囵劈成两半——火龙忽然一个急转,呼啸着滑过闪着寒光的大劈刀,炽烈地灼烧着握着劈刀的手指,但可怕的是,那个修士宛若疯魔了一般,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刀劈向火龙,法海立即反手一挥,火龙掠走,寒光闪闪的劈刀正冲着他的面门飞来!
忽然,凌空窜出一枚系着长长红线的金针,转过握着刀柄的手腕,猛然一带,修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砸来,东方不败瞬间跃起,一指弹出,凌厉的剑气正中修士颈侧!
修士重重砸在地面,一动不动,似是晕倒了一般。
法海顿时明白了:“你点了他的穴道?”
“没错。”东方不败收回金针红线,看着远处依旧厮杀在一起的众人,忽然冷冷一笑,“一个个引过来点穴是个办法……不过,只怕,他不会给你这个时间。”
“——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姜辰。
东方不败话音未落,众人身前就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幻影,一袭干净的水蓝色,映衬着背后的浓烈血色,更显得清冽……而冰冷。
鹤翎猛然上前,怒道:“姜辰!”
“别紧张,不过是一个幻影而已。”“姜辰”笑了笑,缓缓抬起水蓝色的衣袖,划出一个淡淡的光弧,“差不多是时候了……该送你们出去了。”
“——什么意思?”鹤翎愤然上前,一剑刺出,可水蓝色的幻影宛若一潭静水一般,只是微微起了几圈波澜,很快便恢复了镜滑的平静,一如姜辰清淡的笑容。
鹤翎不禁气结,对着幻影大吼:“你在哪里,出来!”
“姜辰”淡淡一笑:“原先,将你们关在此处,是不希望你们冒冒失失坏了我的事。但是,现在已经快结束了……该放你们走了。”说着,光弧渐渐扩大,向着几人扩散而来。
“拦住他!”东方不败忽然在法海身后低语,法海会意地点头,腾腾灼烧的火龙瞬间掠向光弧,其上的熊熊火焰飘逸如霞,呼啸着与淡白色的光弧对峙。
“姜辰”看着被火龙逼退了半步的光弧,不由皱了皱眉。
“鹤翎告诉我,你几乎没有法力,能利用的不过是这些草木散发出来的药粉。”只要是药粉,就是能烧的。
——虽然是这么说,可抵挡住药王的幻术绝非易事,法海眉目刚硬如剑,凝若雕塑般,一动不动地支撑着咆哮吐焰的火龙,额上颈侧渐渐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东方不败看着,皱了皱眉,忽然问“姜辰”:“如果我们不出去,会怎么样?”
“姜辰”微笑,吐字清晰:“不出去……会死。”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出去!”东方不败忽然桀骜一笑,红袖翻转,“赌局还没完,我怎么会临阵脱逃呢?”
“哼,以你们之能,还不够阻我。”“姜辰”忽然看向天空——不知何时,本是层层叠叠的紫莹莹的药雾渐渐凝聚成一个个闪烁的小团,星星点点,晶晶亮亮,宛若调皮孩子眨巴眨巴着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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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天;紫色的雾气中竟然搀着一星一星的闪烁光芒;依旧笼罩着青翠的山谷,呈现一层诡异的威压之势。
法海的火龙依旧与姜辰对峙着;灼烧越甚,包裹而来的药雾也越甚,草药研磨而成的颗粒皆可以烧毁,但是,总有一些是烧不掉的——就是那闪着点点诡谲的光芒,宛若辰星般的微小颗粒。
挑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姜辰”的幻影忽然晃了晃,同时火龙忽然咆哮着腾跃而起,炽烈的火舌燎过,幻影竟然忽然消失;只留点点晶尘,与弥漫在雾气中的一样,法海问向鹤翎:“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鹤翎仰头看向天空,确定,却又疑惑万分:“皆是可以入药的金石……可是,他在药雾里面搀和这些做什么?”
东方不败却忽然伸出手,触了触一点晶尘,感到指尖传来的微痛的刺意,不禁好笑:“金石……我倒觉得,这些对姜辰而言,都是打碎了的镜子。”
法海问:“什么意思?”
“镜子碎了,镜子里的影像也就碎了。”东方不败忽然一指天际,毫不意外,“来了。”
来了——黑沉沉的乌云以摧折之势压向了山谷,将上层紫色的雾气染得黑沉如墨,乌云中隐约闪着些许亮闪闪的电光——他们见过一次的,惊雷,天谴。
逆转生死者,天谴;翻覆善恶者,天谴——姜辰将两样都占齐了,何况他此时并无法力,天谴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法海环视周围,顿时明白了姜辰的用心——天谴乃是万钧落雷,谷中的雾气中暗含千千万万细小的晶石,钧雷一旦落下,便会被晶石反射,改变轨迹,劈向四面八方……结果,很简单,很纯粹,整个山谷,从树到人,就连连绵的青山绿水,当然也包括姜辰自己,不会有任何一物能够幸免。
——这就是姜辰的“埋葬一切”,以“药王宝藏”为诱饵,以被他引来的心怀贪念的修士们为陪葬,激其自相残杀,引来天谴钧雷,将这个“药王谷”和其中的“药王”,一次性全部埋葬。
几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姜辰的幻影竟然再次出现,背着手,看着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天谴已现,钧雷很快便会落下。”
淡淡的白色光弧再次出现,隐隐约约化成了一道门的形状,其外隐约可见白墙黑瓦,修长的飞檐,这道门竟然直通白府。
鹤翎终于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顿时大怒:“你想就这么死,实在太便宜了——呃!”
他拔出金剑逼出姜辰的真身所在,可冷不防背后一麻,顿时僵住了半个身体,眼睛略往后扫,就见东方不败双指紧紧点着他的穴道。
东方不败冷漠地收回手指,忽然带起红袖,一道剑气飞出,直直将鹤翎击向了光门——鹤翎的身体顺着力道融入雪白的光门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忽然出手,一时间,包括“姜辰”,所有人都怔愣了一瞬——就在这片空隙之间,东方不败再次甩出一把银针——竟然冲的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展昭!
“猫儿,小心!”白玉堂几乎是瞬间横着画影挡在展昭之前,可是剑比起针来说笨拙了不少,眼见凌厉的银针红线便要袭向白玉堂的胸口——
凌空忽然卷出一道拂尘,死死缠住了细长的红线,对上法海严肃中带着疑惑的目光,东方不败好笑地挑了挑眉,拉着红线的指尖一弹,扣着针尾的红线尽数崩断,十几枚银针顿时挣脱束缚,擦着飞身躲闪的白玉堂的衣袂有惊无险地飞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白玉堂躲得太快太急,落脚都有些不稳,展昭急忙托住他的身体,就见白玉堂难得白了脸,拎着袖子,摇头:“没事……衣服被戳了几个洞而已。”确实有些后怕,若不是刚刚那和尚拦了一下,只怕被戳得千穿百孔的不是他的袖子,而是他的心脏了。
“你到底……”法海刚想发问,就觉颈边一麻——东方不败竟然也点住了他的穴道!
这下,就连“姜辰”都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完全猜不透他的用意。
东方不败对上法海不可思议的眼眸,附到他耳边,狡黠一笑:“这是我的赌局,我自己来决定输赢。”
“别忘了,你说过你信我。”说罢,东方不败一手将法海推至光门之外,同时,银针红线翻转着缠向巨阙画影,不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也被逼出了光门,白玉堂被点住了穴道——展昭倒是还能动……总得留个会解穴的,不是么?
带展昭的红衣也消失在光门之外,东方不败忽然振开衣袖,十成的真气如滚珠般盘旋而出,如莲瓣般的红袖随风飘曳,白色的光门竟然被击成一片零落的光屑!
……
白府之外,展昭匆匆忙忙解开了几人的穴道,看着已然不见的光门,紧紧皱眉:“出口被他打碎了……得从其他道路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