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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想质问自己:你为什么不看好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她的个性,看著性子软,其实比谁都倔。一条道走到底,尤其认死理。表演是她的理想她一辈子的追求,能轻易放弃吗?你是堵住了她向前的路,可她也能从另一条道上再拐回来。你怎么就想不到?
被李大少上得血流肉破,绍离也没觉得想哭,这会儿却忍不住想好好哭一场。
他发誓要好好护一辈子的人,就这么,主动不主动地,被人给毁了。
再往深里想,一对兄妹,男的上了侄子的床,女的上了叔叔的床,还被弄大了肚子。
这都是什么样的道德沦丧,人伦尽失?
绍离觉得眼睛刺疼,心被揉得七零八碎,拼都拼不起来。
抹掉快要冒出眼眶的液体,他说,“姐,孩子留了就留了,但你得跟他断了。咱们家的人,不能干这种见不得光坏人家庭让人唾弃的事!这个孩子我替你养,有我在,你们都会过得好好的。你别怕,我答应了奶奶,说会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绍菲望著他的神情,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离离,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要的不光是你说的那些。我想过得好,要我的孩子过得好。我不想他一出生,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住的是这种又破又旧连脚都没处放的拆迁房,走道里连个照明灯都没有,还经常有人在里面烧煤球炉,呛得人咳都咳不过来。家里既潮又黑,年年月月都不见太阳光。”
绍离又惊又怒,“那又怎么样?你敢说,你对这个家没感情?敢说咱们这么些年过得不好?你敢说!绍菲你这是在剜老太太的心!”
“别跟我提奶奶!”绍菲鼻翼发红,眼睛里抿著泪,“要不是家里这个情况,她能连医院都不敢进么?至于现在我连想做什么不做什麽都没法自主么?这生活也叫好,那什么叫不好?凭什么要我一辈子守著这个破地方过这种生活?我不要!”
绍离真想一巴掌抽上去,“你怪我们?嫌弃这儿了?”
绍菲死死咬著唇盯著他。
绍离咬著牙,“你有胆再说一次试试!”
绍菲,“这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
绍离一巴掌没能下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扇完一下再扇一下,扇得鼻孔出血脸发肿。
他说,“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管著你。都是我的错!”
绍菲坦然无畏望著他,“小离,我觉得现在这生活没什么不好。钊荣说,等我生下孩子,会帮我弄个工作室。到时候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为难,李家在这沿海一片没几个人敢得罪的。至于我的孩子,他会上好学校,将来还会出国。他会过得比谁都好。你不知道,我现在住的是什麽样的地方。门口有花园,里面种的都是外国空运来的玫瑰花,早晨推开窗户全是花香,家里还有个专门的练琴房,闲得没事做我还可以练练琴。你看,我过得这么好,比谁都好了。”
绍离说,“你过得究竟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边说边找钥匙穿衣服。
绍菲问,“你要去哪?干什么去?离离?小离!绍离你站住!”
绍离不吱声,临到门口了,扔下一句,“你鬼迷心窍没关系,我做不到看著你往火坑里跳!那老王八蛋糟蹋你,我打不死他!”
他们那会儿还太年轻了。
绍离不明白,这世上有句话,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生是自己把握的,谁也没法真替谁做决定,谁也不能真一手一脚管著谁。
绍菲更加不明白,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不是有间带花园琴房的洋房,而是有那么一个人,肯不计得失,义无反顾地为你拼命。
那个时候,绍离是真愿意为她拼命的。
他用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架势,到了远都国际,完全不理会前台小姐的叫唤,摁了电梯上行键就往楼上闯。
他窜得太快太猛,保安没能及时拦下他。
然后他在某个楼层停下,出电梯,逢人抓住就问,“李钊荣在哪?”
他两眼充血,脸色扭曲,把人唬得够呛。
最后还是业务部一个挺机灵的小员工,偷偷溜上二十七楼宣传部副总经理办公室,告诉李钊荣说:有个小子发了疯在找他,李经理您要不要先躲躲。
李钊荣吓得赶紧溜去了李佑那儿。
李佑有保镖,还是他那儿安全。
所以绍离连李钊荣的鬼影子都没见著,就被保镖拦下了。
强买强卖 9 (娱乐圈/高干/生子)
两个保镖压著他,面前站著李佑。
李大少看著他,一脸淡漠,那个神情,仿佛是在说:瞧,这就是你傲气的下场。你不让我睡,结果就是你心心念念护著的人被人搞大肚子,还只能给人做小。
总算李大少还有点良知,没直接让保镖把人拎手拎脚丢出去,甚至还解释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绍离直著脖子,死死盯著李钊荣办公室那扇门,咬著牙,“我等。”
李佑更干脆,“我给你一天。一天内等不到人,你给我走人。”
说完就带著保镖走了。
绍离蹲在李钊荣办公室对面的墙脚那儿,浑身杀气腾腾,脸色铁青,吓得所有人见了他都自发绕道走。
像在躲瘟神。
结果当然是没能等到人。
然而绍离也没肯就此罢休。
他这次学乖了,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在远都国际对面一家写字楼的二楼厕所里拿著望远镜等。
一等就是三天。
第三天,李钊荣终于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绍离二话不说就冲出楼房,冲到马路对面,对著等在街边的李钊荣,挥手就是一拳,接著开始用脚踹。
下死力踹,踹得李钊荣又骂又叫,抱著头大喊救命。
保安很快就到了,那时候刚好是午间轮休,在职的只有两个人,谁也架不住暴走的绍离。
最后还是李佑的保镖制住了他。
绍离被架住胳膊压在地上,脸上吃了李钊荣一脚,李钊荣还要再踹,绍离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挣开钳制,猛地窜了起来,一口咬住对方颈动脉,死死咬住,要跟这老王八蛋同归于尽。
李钊荣被咬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差点就歇菜了。
结果是李佑亲自动手,捏住绍离下颚,咔一声捏错位他下颚骨,才逼他松了口。
李钊荣想也不想,抬腿要踹绍离肚子。
李佑拦住他,“荣叔,这儿是外面。”
李钊荣气得发抖,“阿佑,你就放任这小王八蛋当街伤我?我可是你叔。”
他也是被咬糊涂了,才敢这么跟李佑说话。
李佑神情淡漠,“他伤了你,你也搞了他家里人。没什么不公平吧。”
李钊荣听得脸色发白,说话打结,“你都知道了?”
李佑说,“我知道。”
李钊荣蔫得没话可说了。
他知道李佑的忌讳,而在绍菲这件事上,他恰恰就犯了李大少的大忌讳。
不是说绍菲本人是李少的忌讳,而是指李钊荣私养外宅这件事。
他们自顾自地说话,绍离被保镖死死压著,下颚脱节吊著那儿,鼻青脸肿,嘴角淌血,却还一个劲反抗,看起来可怜可悲又可笑。
胳膊拗不过大腿,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李家是什么家世?你又是什么身份?
李钊荣蹲在他面前,相当大人有大量地说,“小鸡仔,真有本事的话,就该一早劝你姐别上我的床。你以为我要搞她吗?是她主动送上门让我睡。你也太傻太天真了点。”
绍离呸一口吐了他一脸口水,有血有唾沫,总之很恶心。
李钊荣扬手要揍他,另一个人一巴掌先一步挥上了绍离脸上。
然后三个巴掌连续甩过来,打得绍离眼皮开裂,肉往外翻,一张脸又青又紫又出血,都不能看。
绍离被打懵了。
他此刻看起来就像只丧家犬,明明看家护院很尽责,到最后,却反而被主人彻底嫌弃地猛踹了一脚。
绍菲说,“绍离!你这是跟谁学的流氓样!你以为会几下逞凶斗狠,别人就都要怕你了吗?”
她一句话,顿时让李钊荣信心倍增,有面子了。
绍离在喉咙里“啊啊”地嘶叫了两声,说不出话。
他的下颚骨,已经被李佑捏错位了,这会儿根本没法咬合。
绍菲继续说,“你也知道自己理亏了么?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是小人么?无论如何,你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现在就给我认错!”
这一刻,她发著抖。
她难过,她伤心,她欣慰,可她同样也坚定,毅然,决绝。
她必须让绍离向李钊荣道歉。
不能因为绍离一个冲动下的行为,就毁了现在这一切。
尽管绍离维护她的行为,让她那样窝心,窝心得想哭。尽管她也知道,李钊荣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可她不能下李钊荣面子。
男人什么都有的时候,脸面就是他们尤其在意的。
绍离没反应,傻子似的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那是李佑最后一次在S市看到绍离。
那一年,绍菲顺利为李钊荣生了个宝贝儿子,取名李唯。
那一年,为了迎接某项国际活动,绍离他们家小区那一片大拆迁,旧房推倒建新房,六月的某一天,眼看著楼房起,又眼看著它倒,跟做梦似的。
那一年,远都国际因为出色完成了城市新貌换旧容的建设工程,得到国内外的一致好评,被选为当年的全国十佳。李钊荣代表公司在镜头前致辞的时候,一脸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就差跟世人说,我有后了。
那一年,安肖的师弟张扬火了,比起安肖,他更年轻,更张扬,更俊美,更,有那么点像一个人。
那一年,绍菲坐月子,开工作室,办酒会,签新剧,接广告,忙得风风火火,无比成功。
那一年过得太快,以至于这后来的很多年,都像流水似的,一晃眼就过得没影了。
这过程里,安肖沉寂了,张扬火了又没影了,接著就是陈景,楚悦,周孟你追我赶,赛车似的比谁更出名,非常热闹。
等李佑再次见到绍离,已经是在七年零六个月之后。
那时候绍离一早离开S市,到了H市,还带著个八岁的小丫头绍晓西一块生活。
谁都以为,绍晓西是他领养的。
只有绍晓西神道道地相信:她,绝对,肯定,必定是绍离的,私生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套用绍晓西一句话:离离这人太抠了,怎么舍得花冤枉钱,给别人养孩子?你们谁信谁脑缺,反正我是不信的。
绍离窘得风中凌乱。
强买强卖 10 (娱乐圈/高干/生子)
别人怎麽看绍晓西跟他的关系,绍离压根不管。
除了上班时间,他都过得相当自在,相当没有责任心。
甚至还有个免费的飞毛腿可以使唤。
家里没作料了,绍离就大手一挥,掏出张票子,对绍晓西说,“恬宝,去,买瓶酱油回来。”
绍晓西的小名叫恬恬,加个宝是绍奶奶老家的叫法,小时候绍奶奶总爱“离宝”“离宝”地叫绍离。
绍离现在也习惯这麽叫绍晓西。
绍晓西被委派了采购的任务,就淡淡定定地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很自然地多了两个冰欺凌。
一个自己吃著,一个带给她家离离。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喜欢吃零食,她有点替绍离觉得“丢脸”。
晚上,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