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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青年警官报告完毕,回身准备出门,眼光划过静立一旁的人,微微笑了起来。他知道他是谁,是可怜的人呢。
青年走过去,在擦过玄霄肩膀的刹那狠狠的撞过,关于力度,他并不留情。
玄霄觉得肩臂处的整块微肿的淤青都被撞了进去,从凸起变成凹陷,在后背打到门上时,他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摔倒在地。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觉得其实晕过去会不会比较好。
他终还是努力撑起身子,半倚在门框上,很是花了些功夫,才坐了起来。剧烈起伏的胸口伴着急促的呼吸,右边的整个肩臂都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不再疼痛,只剩麻木。
瞬间失去的平衡令他目前的大脑无法负荷,晕眩一直在继续,他的视线里是一片模糊,大片灰白的光斑飘动如尘埃,遮住了周围的环境,他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听到走廊上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以及某些人因讶异想要发出却又强自压回的声音,它们从头顶上空飘过,飘走,聚集,又散去。
玄霄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人展览的拟人实体化的可怜二字。
真是,莫大的讽刺,他微微的笑了。从走廊尽头射入的午后阳光温暖宜人,有慵懒的气息飘散,叫人好想睡去。
于是他抬手擦过额上生出的细小汗滴,沉默的挪动身体,一点点缓慢的支撑起来,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14
午后的阳光茂盛而满溢着植物的气息,几乎能听到那绿色的拔节生长声。
高大的树木林立在街道的两旁,挺拔而有着深深沟壑的主干上偶尔会出现不知何年何月谁人为谁刻着的幼稚告白,有风吹过,坠落的叶子在换季时的凋零飘落遮盖住那深浅痕迹,又瞬间逝去。
麻木过后袭来的是不能表达的疼痛,然而神经末梢传达给大脑的讯号和对此作出的反映,却是截然不同。
尴尬也好,愤怒也罢,此刻能做到的,无非只剩一个洒脱的离开,纠缠已没有意义,只会徒增记忆的不快,就算失去了一切,总还是有所谓的可恶自尊作祟。
玄霄感受着那温暖,抬头看向某间办公室的方向,它的主人尚不知发生何事,兀自在异地期盼着自己的归来。
一步一拖的背影被斜射的日光拉长在地面,双脚踩过满地的飘坠,肩膀有奇怪的不协调感,些微僵硬的四肢努力行走,却不似牵线木偶。
败军之将吗,到底不成英雄,他笑笑,不回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外界声称魔界乐队为专心打造新专辑要暂时沉寂一段时间,拒绝任何采访询问,或许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能想出办法来。”
“没可能的,警方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不可能掩盖得住的事实,早晚会有被捅破的一天。”
重楼看着经纪人强自镇定的脸,然而在拥有空调吹出的强劲冷气的室内依然满头晶亮的汗滴出卖了他内心的煎熬焦急。
乐队成员的失踪,主唱身份的阴暗疑云,地下舞场的火拼,这一切都令魔界最近的发展寸步难行,甚至最新大碟的推出也要因此而推迟。
重楼倒是无所谓,像他们这类的不同于主流音乐的摇滚乐队本就不是按常规出牌的套路,只是经纪人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而且溪风的事也一直令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也或许是危险与麻烦的同义词,那些人不会轻易罢手的。
“你在开玩笑?如果魔界没有了你,那根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是这里的王,你是舞台上的王,你掌控一切,没人能否认这一点。”
吉他手苹果绿又蓬松得像条松狮尾巴的头发激烈的摇晃,重楼拉开门,踏出,没有力度的关上,把经济人一瞬间的欣喜眼神抛在身后。
“那就再找一个王,令他学会主宰,这很简单。”
为了什么而放弃什么,这样的情景太熟悉,熟悉得令他诧异,却理所当然的想不起来究竟何时何地曾经发生过相似的过程,记忆有一把锁,锁住了深处的黑暗洞
窟,锁住的是宝藏还是猛兽,他不知道。
弗洛伊德把那叫做潜意识,而他觉得前世这种说法,会不会比较离谱。
想不起来,不如丢开。
套句很俗的话叫做,命运自有安排,除非你相信你命由你不由天,那只好耸下肩,摊开手,祝你好运,愿你自己保佑自己。
而你固执相信,会有一个人,他站在某个入口,他拿着一把钥匙,他面目不清。
所谓漆黑的夜这样的词汇,只有许多年前才会出现在诗人描绘的煽情词句中。剥夺了躲藏的权利,不是白昼也照样无处可遁,只有偶尔的寂静依稀留存往日几分情面,彷佛风韵犹存的背后拼命扯住的遮面细纱呼之欲出的悲哀,能够隐匿的,只有永无止尽的逃离。
重楼投入几枚硬币,等待听那易拉罐落下的熟悉响声,在并不黑暗却会总是寂静的深夜街道,安静伫立的除了自动售货机,还有行走的路人。
一些陌生的经历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固执的人,就像重楼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试着去灰头土脸的夹在熙攘拥挤的人群中,也可以在困乏至极的时候随便躺下就睡管他那里是哪里,也可以大口的吞吃一碗没有味道的面。
他只是在这过程中偶尔自嘲,就像是神变成了人,他从云端降至地面,去体会凡人该有的悲喜,即便不会随之哭笑,亦可懂得从不曾懂得的人事。
这是人生该有的一场奔波,全当沿途是风景。
风景总要奇诡才引人,比如此刻的砰砰作响,玻璃渣四溅。
他习惯性的俯低身体快速移动,可以遮身的障碍物被一一粉碎,他伸手入衣,单手抽出,锁定目标,一击必中。死神的黑衣拂过,再次无奈的勾走他人灵魂,长长镰刀上成了一串。
重楼捡起废墟中的锡铁罐,可惜看着液体从那遍布的空洞中流的干净,无可奈何的收回散落一地的硬币中属于自己的数额,自觉性实在颇高。
然而时事莫测这句话总是对的,也或许是为了某些事的注定遇见,谁跟谁的擦肩。
数目比预计的也比往常的要更多,看来老爷子已经对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厌倦而不耐烦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浪费,不如你我一同归到地下,在另一个世界解决所有恩怨。
怎么说,电影里的场面火辣劲爆,令人目不暇接心潮澎湃,主角总会突出重围,哪怕那重围铜墙铁壁,可惜,这不是拍戏,没有奇迹,没有永远的英明神武,也没有去过重来。
精准的射击从各种角度贯穿,阻绝每一条可能的逃路,枪
弹的未散的硝烟痕迹燃烧出透明的烟火,看不到迸出的火花,只有未散的硝烟气息,灼人口鼻。
重楼尽量令子弹穿透对身体活动有较小影响的部位,鲜血洒泼,他在飞溅的红色中打开逃生之门。
但是我们已经说过,这不是电影,这是悲惨人生。
围堵的行为并不光彩,暗夜中隐藏的未必是嗜杀,却必夺他人性命。无声无息的汽车开过,防弹的车身与玻璃早已伤痕累累,狮子毕竟是狮子,即便最终逃不了一死的终局,豺狼的群攻亦必定要付出死伤惨重的代价。
暗巷没有出口,重楼抹去黏在眼睛的血沫,眼睛是血液凝结后的冷硬,暗红冰冻出的漆黑。
“少爷,对不起了。”
枪口微弱颤动,人眼无法辨认的轻烟消散,一颗细小的物体飞出,宣告死亡。
但这并没有奏效,这子弹打在了重楼左侧的墙面上,穿出小小的洞,和簌簌而下的泥尘。因为枪手的眉心,多了一个同样小小的洞,流出鲜红混合颤栗的白。
每人一个,在场人人有份,完美平均的赠礼。
重楼下意识的抬头,漆黑天幕上微光闪烁,遥远的星球万亿年前发出的光在头顶洒落,长长枪管伸出。
那样遥远距离他其实看不清,但就是有那样一幅画面提前印在了记忆里,星光只是后幕与背景,有人倨傲的勾出几不可见的微笑,居高临下的眼神挑衅如火。
既然光明弃我,我就在黑暗中重生,我宁可成为不见天日的生物,也要除掉那些卑劣的存在。
这次,是我救了你。
你不如说,我们就此扯平。
☆、15
酒精带来的烧灼感使疼痛更加剧烈,重楼手下毫不留情的狠狠一勒,白色的纱布层层包裹住伤口的可怖,绝对不能被称之为舒服的感觉带来的唯一明显优点就是,使意识始终保持清醒,不至于坠入这仿佛荒诞剧一般的事实存在。
那个人就坐在一旁,细心擦拭臂弯中靠着的残冷又优雅的凶器。气氛虽沉默,倒也自在。
简洁的问答,他们并不需要对彼此隐瞒什么,所经历的跌宕起伏伤痛不是喋喋不休也不是尴尬的掩饰沉默,寥寥数语代表的是,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不会遗忘也并不意味着时时记起,强者不在乎过去,他拥有的只是莫测的未知。
久别重逢这样煽情或许滥情的话永远不会出现在此时此地此人此气氛中,前次的分别与此次的见面,都不能不说是一种对于常人来说罕见的境地,但没人会觉得奇怪,因为这两个名字在一起已经注定了失控脱轨的发展。
“当杀手,真是俗到透顶。”重楼撇下嘴,移开视线。
玄霄不置可否的端起白瓷茶杯,吹开漂浮的细碎深褐色茶叶,并不昂贵的茶水流进喉咙也能带来舒适的而恰到好处的些微滚烫。他的姿态优雅,以绝对强大的自信为依托而存在。
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毫无障碍的选择另外的方向前行并做到巅峰,他的身上不存在所谓过去记忆可笑而无意义的负担,玄霄在这方面做到无懈可击。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某些事并非不能留下永远的痕迹,只是没有不能愈合的伤,那疤陈旧,也成了无谓。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看我笑话,混得这么狼狈,你的能力不得不令我怀疑。”
有时候和特定的人针锋相对,或许也是一种隐匿的愉悦,只是没有人察觉这毫不明显的微妙默契。
或许这样,也很不错。
不得不说,纵然重楼身手极佳,若没有玄霄最后干净利落的高空狙击,这次也必定难以逃出生天。
所以说,目前的局面可说是各自扳平,两不相欠。
只是很多事,是再精明的生意人也计算不清的。
没人真的忘记,忘记也只是不知如何提起。
某条荒芜公路,某辆遍布弹孔的汽车,某个失控的时刻,什么着了火,什么融化了,谁吸引了谁,谁沦陷了谁。
两个对生活精致度都没有高要求的人若在一起生活其实是一件很简单也很容易的事,只是就像某些对于自己领域的定义极其固执霸道的凶猛野兽,侵占总不是个好话题。
就像玄霄,就如重楼。
r》 只除了某些时刻。
“这酒,滋味不错。”
玄霄看着对面的人一饮而尽,摇了摇头,忽又笑了起来。
他想起来以前还在警局时,有个人曾教他,在工作需要而应对的酒局上,才应该小口啜饮,这样不容易醉,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谁整杯的闷掉,才是憨得要命,只有在不需要设防的友人面前,大口的喝酒才最肆意,不用再管那么多的人情滋扰,不用再随时警惕这叵测人心,才能醉得放纵醉得逍遥醉得痛快淋漓。
再怀念,也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