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过程里,恐惧甚至胜过疼痛。
人更多的,其实并不是畏惧死亡本身,而是从生到死,那样一个过程。
越漫长,越煎熬。
云子墨尽量把自己蜷缩在车座底部的狭小空间里,这样即使车顶被压垮了,好歹也能有个缓冲。
人生而畏惧死亡,他也不例外。
手机电池快用完的时候,云子墨还是对著手机说了遗言。
他在录音里,把房子存款统统留给了徐冉,也一并把云瑞托付给了对方。
这麽多年,他唯一可以依靠,也靠得住的,似乎就只有徐冉了。
这期间更多的话,是对云瑞说的,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具体说了些什麽,云子墨也记不清楚,然而语气平静前所未有,听起来,似乎就只是临时出门买个菜,这样的短暂分别。
云瑞还小,失去亲人的记忆跟痛苦,总会随时光渐渐淡去,等哪天想起来,要听听爸爸的声音,云子墨唯一的念想,就是此刻他录下的每句话,每个音,对孩子而言,更多的是带来安慰,而非痛苦。
留下点什麽,不至於让儿子无所念想,这就是他现下,再简朴现实不过的想法。
云子墨到後来,除了给司机家属留了话,下了器官捐赠的遗嘱,甚至还跟程旭留了话。直到电池耗完,说无可说,他才缓缓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那毛骨悚然的深寂里。
这之後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小时,十小时,是一天,还是几天。
痛得浑浑噩噩的时候,云子墨开始自嘲地想,自己这辈子,活得真像个锺摆,从一头晃到另一头,永远没个安稳所在。
仿佛只要他开始觉得安宁,老天就有办法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云子墨想起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昏黄路灯下,他儿子靠在那个男人肩头沈睡,一脸依赖,自己心头有根弦止不住轻轻一颤。
他在那一刻才明白,原来时间教会了他坚强,却也让他更加渴求柔软。
☆、二流明星 40(强强/生子)
躺到浑浑噩噩的时候,依稀有嗡嗡作响的声音传进来。
那声音听起来很含糊,像是闷在一口大盅里,夹杂著机器运转声,敲击碰撞声,还有人声,很不好分辨。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盖子被突然揭开似的,伴随著“轰”一声响,里头的声音一股脑地扑了出来,视线里也突然有了久违的光亮。
这是,有人来救他们了?
云子墨试图睁了睁眼,只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眼睛长久处在黑暗里,突然遇到光线,一时竟然什麽也看不清楚。
然後就听到有人惊喜了语气喊:“有活的,有一个活著。”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人喊:“还有一个活的,两个都活著。”
再然後,就有人来拉他。
这过程里,云子墨疼得连压根都在哆嗦,接著就被人抱了过去,又放在担架上,依稀还闻到了熟悉的古龙水味。
等适应了那光线的亮度,云子墨缓缓睁开眼。
不期然的,杜宣被雨水淋到湿透的落魄样子,就那麽突兀兀地闯进了他视野里。
那瞬间,云子墨一口气差点哽在嗓子眼上,没能缓上来。“你,怎麽来了?”
说完就感觉到握著他的那双手,止不住地抖上来。那种颤抖,就像陷入绝望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生机,怎麽也没办法做到不激动。
杜宣像是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手上并不敢太用力,只轻轻捏著他的手指。“没事了,没事了。”
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云子墨,倒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双眼通红,头发滴水的样子,实在跟他一贯优雅贵气的样子没法比,云子墨却觉得双眼酸了上来。
医护人员在做全身检查,偶尔会小声跟杜宣说明几句,渐渐的,杜宣眼睛里那种绷紧的焦灼,就慢慢淡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庆幸神采。
云子墨只依稀听到几句:“他找到了氧气袋,也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最大的伤在左胸骨跟右腿骨,有轻微的骨裂,内脏跟头部都完好…手术後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痊愈…实在太幸运了…他很坚强,不但救了自己,也救了同伴…”
静默里,过了十来秒,云子墨突然听到杜宣深深呼了口气,然後就感觉到指尖被再度捏了捏,这次加了不少力道。
彼此对视,杜宣就那麽深沈了视线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把脸埋进他颈窝里,长久没说话,像是在沈淀著什麽难言的情绪。
突然,云子墨感觉到有温湿的液体,顺著他的脖颈滑进他衬衫衣领里,触感生热,在心尖上滑过似的。
云子墨就下意识把自己贴近了对方,说:“我没事,真的。”
杜宣闷声应了声“嗯”。
***
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出院後拍完自己的戏份,云子墨就告别剧组工作人员,率先回去了H市。
搭这趟航班回去的事,他事先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然而下了飞机,推著行礼从关口出来,正沈浸在四周不断有人接到亲朋好友的热烈气氛里,冷不丁听到人群里有人喊:“这儿,子墨。”
☆、二流明星 41(强强/生子)
云子墨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贵气十足的高大男人,随意站在人群里,无端就有种鹤立鸡群风度翩翩的存在感。
戴著茶色墨镜,一身休闲服在身的样子,会被误认为电影明星,似乎也是理所应然事,甚至於那种气度,都不是寻常影星能够随意比肩的。
云子墨脸上有热度上来。
住医院里静养那十多天,因为有病痛在身,云子墨倒也没怎麽分心,想太多有的没的;出院後,两人立马就分道扬镳了,虽然每天都会通电话,但隔著天高水远的距离,似乎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眼下突然在意料之外打上照面,云子墨连手脚都不知道怎麽摆了。
那著实是个英俊得不容人忽视的男人,投注在他身上那无数道火热视线,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气场十足的样子,实在太惹人侧目了。
云子墨甚至还想,真多亏了对方,他才能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出了机场。
上车後,彼此视线一碰触,都有片刻的不自在。
这样的情绪对杜宣来说,自然不会持续太久。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给云子墨系好安全带,握拳装模作样地咳了咳,说:“先去吃饭,好不好?”难得的,语气竟然有些不确定。
云子墨在短暂的尴尬後,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杜宣就发动了车子,落下方向盘,缓缓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开得前所未有的平稳,那速度简直对不起他这辆车的性能,然而杜宣自己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一心求稳的姿态。“这几天伤口还会疼吗?”
云子墨摇头:“还好。”想了想又补了句:“不用担心。”
这话简直大大鼓舞了杜宣,眼睛里头有亮晶晶的笑意泛上来,偶尔抬头在後视镜里看一眼云子墨,都难掩那种欢呼雀跃的兴奋劲,完全不像平时的他。“要不先睡一会儿,到地方了我再叫醒你?”
云子墨一贯不喜欢拒绝人,杜宣既然提议,他也就答应了。
可显然这个提议并不怎麽好,被那种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般笼罩著,云子墨即便闭上了眼睛,也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期间他也换过几个姿势,甚至一度把头偏向玻璃窗,只留给杜宣小半个侧影,可这依然不能阻隔什麽。
果不其然,等他微微睁开眼,就再度跟杜宣视线相撞了。
杜宣似乎竭力想装得从容,就问:“怎麽了,睡不著吗?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云子墨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在飞机上歇过了,现在倒不觉得困。”
杜宣在心底大喊失策,不是不尴尬的。他一向能言善词,任何人跟他相处,无一不觉得如沐春风。今天倒意外的有些词穷,难得的,居然还露出了那种捉襟见肘的狼狈模样来,眼神闪烁的样子,也跟从前老成持重的模样,相去十万八千里。
云子墨看得新奇的同时,忍不住笑著勾起了唇角。
笑容清浅,含蓄,却也明豔。
杜宣看得失神了。
☆、二流明星 42(强强/生子)
直到云子墨说了句“当心”,杜宣才从那种魔障般的失神里,抽离出来。
杜宣的笑容里有歉然,更多的是不自然。
彼此对视的几秒,空气膨胀出的那种张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子墨迅速低头,避开那视线。
杜宣咳了咳後,试探著开口:“云瑞额头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缝针留下的疤,暂时恐怕消不了。”
提起云瑞,云子墨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忘了要尴尬,抬头朝杜宣望过去,语气是恳切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宣微微一笑,说:“不麻烦。云瑞很乖,住院那几天,吃药打针从来不哭。”又说:“你把孩子教得很好,连医生跟护士都开玩笑,说我儿子很懂事。”
他这麽说,原本只是想暖一下气氛,找个彼此都能随意接上几句的话题。
可偏偏一句无心之语,就好巧不巧正好踩中了云子墨的敏感区。
突然,云子墨脸上有热辣的血色涌上来。那红色上涌的速度,实在很不正常。
杜宣看得一惊,一时都有些慌乱:“怎麽?是不舒服吗?还是车里温度太高了?”
语气虽然急切,然而手上动作居然还很克谨,没有任何过分亲昵的举动。
云子墨赶紧摇头,稳住心绪後,再开口的时候,舌尖依旧不怎麽顺畅:“不,没有,我没事。”见杜宣微微皱著眉头,又说:“可能,刚下飞机就坐车,有点晕。”
这一段路上没法停车,杜宣就把副驾驶座那边的窗玻璃打开一条缝,再放缓些车速,说:“是我疏忽了,应该先让你在机场缓一缓的。”
他一脸真心自责的模样,满目谦意望过来的时候,云子墨干脆连话都不说了,一颗心跳得乱了套。
云子墨在这一刻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眉目传情”。
这样一个英俊柔情的男人,眉眼间露出那种关切体贴的神情来,实在是很能触动人心的。
於是不得不把脸埋进毛衣衣领里,在自己失序的心跳声里,试图慢慢消化那翻滚如潮的情愫。
毫无意外的,晚饭吃得相当诡异。
期间杜宣似乎都没怎麽吃,更多的时候是在看他。
偶尔夹菜,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都让云子墨少有的无措。
吃完饭,天下起雨来。
杜宣“顺道”开车到宁舒家接了云瑞,然後回他公寓那边拿云瑞的东西。
云子墨坐了一下午的飞机,其实已经累了。
杜宣把他眉眼间的困意看在眼里,刷卡进门後,斟酌著建议:“外面雨下大了,要不今晚就住我这边吧。”
语气是克谨的,态度也说不出的虔诚。
云子墨透过一整面的落地窗,望了眼外面电闪雷鸣的状况,思索了十多秒,还是摇了摇头,“打车回去很快,就不麻烦你了。”
杜宣也没说好,笑著看了眼云瑞後说,“那还是我送你们吧。外面在打雷,不安全,你们这麽回去,我总不放心。况且这麽多东西,你一个人不好拿。”
云子墨还是摇头,“不用,也不是很重……”
杜宣叹了口气,“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想想孩子吧。刮风下雨也就罢了,又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