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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日子过得似乎顺风顺水,明明和同学相处得很融洽,可吴邪却始终没办法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近。整整一个月,没有想哭也没有再失眠,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偶尔在饭间望着丰盛的食盒,没有食欲,只有恶心,有时候好不容易吃下去一点,一想到某个相似的场景,嚼在嘴里的食物就生生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急急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就是一阵猛吐,圆润的肩膀开始渐渐显出棱角,下巴竟然也开始长胡子了。吴邪拆了新买的剃须刀,对着镜子笨拙的推动,喉结鼓动间,却又愣住了,他见过那个熟悉的人,也是这般站在镜子前,微微仰头,动作潇洒又利索,不像他。下巴最终被磨掉了一层皮,红红的一片遇水就疼。
回忆太可怕。
德国的天气温度始终不高,这里的夏天并不热,很适合植物生长。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吴邪见到了很多卖花的女孩,满街的矢车菊远远看去让人心旷神怡,走过飘着花香的小巷,吴邪回到宿舍,找出了那一小瓶花种子。
楼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花店,花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胖胖的很和蔼,吴邪拿着种子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教她的孩子识花语,这里的人相信每一种花都有它特定的含义,名曰花语。
女老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她热情地给吴邪找了一个小花盆,装入了最好的花泥,边测酸碱度,边告诉他,这种花苗长得很快,半年就可以长成型,半年后要来这里换大盆,想要开出花的话,还需要扦插或者嫁接,到时候直接来找她就可以了,吴邪点点头,用心记着,边随手翻看店里的画册。
“哥哥,这是你的花。”女老板的儿子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像大海一般深邃的蓝色,很纯净,他趴在柜台上,指着吴邪停留的那一面,声音清脆。
吴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去看,照片上的白色的山茶花很美,花瓣一片片绽放,洁白温润,不妖娆,不夺目,像极了一颗结霜的水晶。吴邪静静地看着,思索着不知道自己的种出来有没有这个好看,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得那天和张起灵在一起的那株花是什么摸样,脑子里只浮现出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静静地吐出两个字,“像你”。
深邃的眼瞳像一块黑曜石,在清亮的阳光下熠熠闪耀,丝毫不逊于白色花瓣反射的光芒。
吴邪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极快地将这一页翻了过去,心却在眼神停留的下一秒爆发般地疼痛,膨胀的心酸堵在胸口,连呼吸也停滞了。
照片的反面是花语,吴邪望着那一条德文,差点落下泪来。
它翻译成中文是——天真无邪。
失魂落魄地抱着花盆回到宿舍,吴邪再也无心去做那些没做完的课题,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凝望着建筑图,一个月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思念忽然像潮水一般袭来,皱眉抑制住越发紊乱的呼吸,吴邪蜷住身体,颤抖的手却开始抑制不住地在图纸上划动起来——
安九西
麒麟一笑11
哥,我们分开,好像有一个月了,德国的时间似乎特别慢,我把时间调成了12小时制,可一天还是那么漫长,为什么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而悲伤的日子却那么慢呢,时间真是不公平啊。
你过的好不好,伤口已经好了吗,有没有再受到我的影响呢,呵呵,现在,我终于,连托你后腿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独来独往吗,我不在的话,没人骚扰你,没人闹你,你会不会偶尔也觉得有些不习惯呢,你看,你相信了吧,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
说出来你又会笑我了吧,虽然你不会笑,但是,我还真他娘的挺不习惯的。那天放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路口等了好久,等到天都黑了,我才突然想起来,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啊,是啊,再也没有人会来接我放学了,再也没有了……从宿舍到上课的地方有十几条街,车停班了,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来,到宿舍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下半夜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蠢?你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说“吴邪,别再让我担心了”对吧,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我申请了驾照考试,不久之后,我也可以开车了,身为你的弟弟,总不能差你太远了,对吧?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去厦门的时候,你送我的种子?我把它种下去了,老板娘说,秋天来的时候,它就能长成型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色山茶花的含义呢,我好想听你亲口回答,真的很想,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有些想象不出你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会是微微地笑着的吗,然后用手揉揉我的头发?还是面无表情的呢,静静地瞥我一眼?
哥,我突然好害怕,我发现,我想象不出更多的你的样子了,一年的经历太有限,好多事情,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做,那些没经历过的事情,我该怎么去想象你的回应呢,开心还是难过?平静还是愤怒?想象不出来的话,我又该怎么去假装你还在……
外面天已经黑了,你一定已经睡了吧,这里的时间比你那里慢了七个小时,我过的,是你已经过过的时间,真好,你知道我现在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看天,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看天了,这的确是一件很惬意很舒服的事情,你说会不会,只要我们一起看着天,也就相当于对视了呢,毕竟,我们看的,是同一片天啊。
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又嫌我啰嗦了?你总是不爱说话,其实多说说话挺好的,跟你在一起久了我都变成话唠了,可是最近,我也不太爱说话了,这里的朋友都说我是呆子,其实我不是不说话,我只是不知道说给谁听,因为那个天天听我啰嗦的人,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哥,我明明说了不再想你的,我好像又食言了……
……
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爬上伏案睡着的人身上,留下满地的思念。
……
德国的夏天一点也不热,穿短袖还是有些冷,吴邪裹紧了外套一溜烟钻进了车里,熟练的点火、踩离合、挂档、拉手刹、松离合。窗外有个大眼睛的女孩冲他招手,吴邪停下车按下车窗,女孩儿大方地打开车门钻了进来,微笑着与他互碰脸颊。这是个从法国来的留学生,金发碧眼,标准的大美女,一路上美女都在不停地讲述自己的家乡,并邀请吴邪前去家里做客,吴邪始终微笑着听完,然后尽职尽责地将她送到了家门口,并不回答,美女瞪着湛蓝的双眼瞟了瞟他,然后不悦地甩甩头发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一把将钥匙丢在床上,吴邪无力地躺了下来,明明什么都很顺利,可就是一直没有开心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
撑着双手坐了起来,斜眼瞟到那株翠绿的花苗,吴邪捏着笔,开始认真地在纸上书写——
哥,我种的花苗已经长出来了,从破土的那天开始,到现在的半只手高,花了整整四个月。
其实,也没那么难熬啊。
这四个月,我学会了开车,手机也换了可以导航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把自己弄丢了,你一定很欣慰吧。不会再把自己弄丢,可是,我却弄丢了你。
我们还有可能会见面吗?
那天教授布置了一篇作文,话题是,你和你最爱的人的距离,拿到题目的第一分钟,我算了算杭州到柏林的距离,是7500千米。要下笔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我们的距离,我们的距离,是那些相似的DNA链,我和你之间,隔的是一道血脉,明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近的距离,却将我们隔得好远好远……最后,教授给我打了满分,可当我出了教室仰起头,看着远处铅灰色的天空,只觉得胸口阵阵酸胀。
我现在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想你了,真的,忙起来的时候,我经常会忘记时间,在绘图室呆着,身边的人全部走空又渐渐围满,只有脑袋开始饿得发晕的时候,我才恍悟,一整天过去了啊。
对了,告诉你,我的建筑,学的可不比你差。两个月前,我参加了一个设计比赛,拿了二等奖,奖金很丰富,都够我买套房子了,我捐了大半给孤儿院,剩下的,我买了一辆车。是你最喜欢的SUV,你最喜欢的蓝色,只是很遗憾我没能找到和你相同的那一款。坐在驾驶室里,偶尔载同学回家,他们抱怨冷的时候,我才想起,你好像从来没让我觉得冷过,你总是准确的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温度,我想,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司机,可这不怪我对不对?怪你,明明是你都还没教给我这些。
你说,我学会了这么多,你知道了,会不会很惊讶呢?会不会,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呢?甚至,会不会奖励我一个晚安吻呢?可惜,我好像已经没有机会吓你一跳了……每次想到这一点,无论多高的分数,多厉害的奖杯,多高的奖金,我看着它们,都只觉得无趣。
你就不好奇,我设计的,是什么建筑吗?是你的话,一定猜得到,你那么聪明,我的想法总是被你看的透透的。没错,我设计的是我的小房子,画图纸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竟然全部都是你,你说多奇怪啊,设计厨房的时候,我想到了我给你炖牛肉,你阴沉着脸用眼神逼迫我别放胡萝卜的场景;设计客厅的时候,我想到了你一丝不苟的坐在茶几上敲键盘,而我靠着你看球赛的场景,你总是那么专注,无论我喊得多带劲都丝毫影响不了你;设计卧室的时候,这是我设计的最久的一个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啊,我根本下不了笔……只要想要那么多个夜晚,你抱着我静静地入睡,你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边,你的心跳搁着睡衣一声声传入我的后背,一想到这些,我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画出来的线条深深浅浅歪歪扭扭,真他娘的难看啊……哥,其实我好遗憾,我做的那个小房子,最后还是没能送给你,每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喉咙都好像堵了一块大棉花,难受死了。也许我该承认,我后悔了。
哥,我有点,想你了……
……
安九西
麒麟一笑11
第七十章 伪装
来到德国的第一个秋天,花苗终于长成型了,吴邪去花店换了大花盆,老板娘给他做了扦插和修整,告诉他,如果照顾的好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能开出大朵的山茶花了。吴邪微笑着点头致谢,临走的时候,老板娘叫住他,吴邪回头,老板娘眯起眼睛用手指了指店门口新出的店规,吴邪不解地凑近去看,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要他帮忙写一些便利贴贴在墙上以招揽顾客。吴邪拿着纸,犹豫了很久却下不了笔,老板娘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告诉他,可以写一些对店子的意见,也可以写对你爱的人的话,如果对方无意间看到了,说不明还能铸就一段缘分呢。老板娘笑的时候,脸颊红红的,像个初恋中的少女,吴邪有些诧异,几经询问,这才知道,老板娘要再婚了,吴邪很惊讶,连连祝贺,并难得的笑了笑,与外面那些客套的繁文缛节不同,吴邪这次的祝福是认真的,对方显然也很开心有人能和他分享这份喜悦,热情的邀请他来参加婚礼。婚礼的那段时间正好有重要的课程,吴邪想了想,还是婉拒了,老板娘也不恼,说一定要带吴邪去参观她未婚夫的工作室,吴邪点点头,答应了。
去了知道才知道,老板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