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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了。”
玖兰枢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抹粲然的神采,他吃力地点了点头,轻笑:“我就知道…爸爸会找到我的…我们约定过,一定会将小枢救出来的。”他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握住查尔斯的手,查尔斯赶忙把手送上前,主动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查尔斯的手比玖兰枢这个身体的手正好大了一圈,不知是不是因为玖兰枢此刻的无力,他的手静静地蜷缩在查尔斯的手中,仿佛在汲取着最后的温暖。
“爸爸…我们是在家里吧?”
查尔斯鼻头一酸,忍不住别过头去,“是的。”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同此刻一般,如此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答应得好好的承诺,最后却一件也没有实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爸爸,还记得吗,小枢小的时候…爸爸对小枢说过的事……小枢会长大,小枢成为男子汉以后,就可以保护别人了……现在,小枢保护了爸爸,小枢是不是长大了?”
查尔斯眸光一黯,手却无比怜惜地抚上了玖兰枢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嗯,长大了…在这日本之外,还有着广袤的世界,小枢要振作,等小枢身体好了,爸爸就带小枢去看…”
玖兰枢轻轻地蹭了蹭查尔斯的手,显得无比的依恋。得到了来自亲人的肯定,他显然十分高兴:“小的时候,小枢觉得外面的世界是彩色的。小枢想要出去,爸爸却总是拦着不让……现在,爸爸倒是愿意主动带我出去了?”声音中带了一点少年人的俏皮和撒娇。
上仰着头,逼退眼中的一点泪意,查尔斯再次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只可惜,小枢或许已经没有时间了呢。”玖兰枢费力地朝着查尔斯扯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不过,爸爸可以跟优姬一起去。有妹妹陪爸爸,也是一样的……”
玖兰枢喘着气,望向查尔斯的眼神已变得涣散:“真是怀念呢…以前被爸爸举到头顶的日子,只有我和爸爸……”
“还有蓝堂来我们家做客,爸爸让我款待他…那个时候,我可有些不情愿呢…小枢不需要什么同伴,只要爸爸就好。”
“我偷偷溜出去玩,路上碰到了Leve1 e群,是爸爸把我挡在了身后……那一天,也是爸爸把我背回了家……”
越来越多的回忆从玖兰枢的口中倾泻而出,查尔斯惊愕地发现,除了最初的承诺之外,小枢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另一个玖兰枢,他真正的父亲。
恐怕这孩子是想在临走之前,将他所有的思念和盘托出吧?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孩子并不知道,他想要告知所有的那个人……早在十数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心中怀着虚假的希望,在偷来的一生中不断地为着这个虚假的希望彷徨、挣扎、战斗的小枢;以及从一开始就取代了人家父亲,获得了一份诚挚的亲情以及沉重的期许,并为之不断撒下谎言、连人生都是一片虚假的他自己……到底谁比较悲哀?
玖兰枢兀自说了一阵,不知怎么,突然有一种违和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紧张地抓住了查尔斯的袖口,再一次出声确认:“爸爸,我们真的在家里吗……我怎么觉得有些冷?”
查尔斯俯下…身,将玖兰枢抱在了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柔软的棕发,绥靖道:“没有关系的,小枢现在是在家里。小枢会觉得冷,是天气转凉了啊。”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因为家人都不在身边了,因为接二连三的在玖兰祖宅中出事,所以在感官迟钝的现在,就连在玖兰祖宅中也感觉不到温暖了吗?
又或许是因为,对于小枢而言,没有家人的房子仅仅只是一栋冰冷冷的房子?
脑海中几个念头闪过,忍住心中的忧伤,查尔斯努力地将美丽的谎言继续编织了下去。
被查尔斯语调温和的一安抚,玖兰枢果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我真是问了个傻问题啊…有爸爸在的地方,不管哪里,对我来说都是家。”
“……”查尔斯不再说话,只是揽着玖兰枢的手臂收得更紧。
“但是…有优姬在,爸爸也像随时都在家里一样。”像是想到了什么,玖兰枢补充道:“爸爸…从前任性地请求你将小枢救出,那个时候,一定给你带来了很沉重的心理负担吧?现在,请不要对小枢的离开感到难过,爸爸还有优姬……”
所以,请好好地,快乐地活下去,走出他这个本应该早就已经死去的人的阴影。
本来对这个半路得来的妹妹并没有十分深厚的感情,但现在,优姬仿佛变成了枢的一根救命稻草,好像有她在,就能够给悠带来慰藉。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玖兰枢将头偏到一边,仿佛十分疲惫,撒娇道:“爸爸,小枢累了,想睡一会儿……”
不想这个惹人怜爱的孩子走得不安,查尔斯强忍住眼中的泪意,在玖兰枢的额角落下了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啊,小枢,晚安。”
怀中的身躯一如往昔的冰冷,怀中的人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倒像是真的陷入了沉睡一般。
查尔斯抱着怀中的身躯,木然地站起身。只有他知道,此时,这具身体中,已经没有了灵魂,回到了玖兰李土唤醒玖兰枢之前的状态。
房间外,看到玖兰枢陨落的这一幕,众人心中或多或少带了些怅然。
早园琉佳把手靠在墙上,低着头道:“这位枢大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的话语有些低沉,不知是在问她的同伴们,还是在喃喃自语。而在场的其他人,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
“那么大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众人一抬头,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此时,女人正搀扶着有些脱力的男友向这里走来。
“远矢,支葵!”看着同伴们毫发无伤,众人自然很高兴。
片刻过后,最耐不住性子的蓝堂英问道:“你说那个枢……枢大人是个温柔的人?呐呐,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跟他相处过?”
远矢莉磨不再说话,她将目光投向门的内侧,一向没心没肺的瞳眸中,带着淡淡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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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条祖宅中也发生着一场惊人的异动。
一条家族的继承人,一条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一条拓麻望着自己的爷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们家一直以来效忠的主君…难道就是玖兰李土吗?是他让您对枢大人下手的吗?”
自己的爷爷居然让自己去刺杀玖兰始祖,且不论这种想法是不是大逆不道,他从哪儿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成功?作为长期跟在玖兰始祖身边的人,玖兰始祖深不可测的实力一条拓麻最为清楚。就连玖兰李土本人,恐怕也不敌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拓麻。”一条麻远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正面对上玖兰枢,我们自然没有一战之力。可他毕竟也是一名血族,一名……有弱点的血族。只要掌握了他的弱点,害怕他不束手就擒吗?”
一条拓麻心下一凛,他知道爷爷的言下之意,是想从他这里得到对付玖兰枢的办法,可是……一条拓麻挣扎了一瞬,放开了紧握的拳:“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铺天盖地的冷意朝着一条拓麻席卷而来,一条麻远冷冷地审视着自己的孙子,语气中含着不容忽视的杀意:“家族培养了你,让你跟随在玖兰枢的身边,监视他…你却从来没有执行过命令,拓麻,老实说,我对你很失望。一个没有能力为一条家带来更高荣耀的子孙…我们一条家要你何用?”
对于一向寄予厚望的孙子说出这种话,在一条麻远这里还是头一遭。
“更高的荣耀?”一条拓麻嘲讽地笑了笑,望向自己的父母:“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爸爸,妈妈?”
一条拓麻的父母都是性子软弱的人,习惯了服从强势的一翁。此时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大有与父亲对着干的架势,心中都有些混乱。
“如今一条家获得了仅次于纯血君的地位,并在元老院中也占据很高的位置,哪里还有再进一步的余地。会和玖兰家的叛徒玖兰李土合作……也是因为爷爷觊觎枢大人的血吧?”
觊觎纯血君的血液,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很严重的罪过。
一条的父母闻言,都惊讶地望着一条麻远,他们原先以为相信,父亲最多就只是有这么想法,没想到,现在他却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了。
这会给一条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没有一个纯血家族,能够容忍觊觎纯血君血液的Leve1 B!虽然现在明面上的纯血种并不多,但是如果避世的纯血种想要对一条家做什么,一条家就将陷入极危险的境地。父亲为什么不想一想,即使吸了纯血种的血,他自己也无法变成纯血种啊!
原本仍在犹豫的一条夫妇,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他们要支持儿子。
他们半生都习惯于听从父亲的命令,他们也许政治嗅觉不敏锐,但却没有丧失基本的判断之心。会做这种事的父亲,也许是…真的老了吧。
一条麻远显然也没有想到,向来在外边说一不二的他,竟会在不知不觉中与自己的家人离心。
所以,当一条拓麻拿着那把他亲自赐予的剑将自己斩杀的时候,他完全不可置信。
险中求富贵,他预料过自己也许会死在诸如玖兰枢之类的强者手中,却从来没有预料到,最后终结自己性命的,会是自己的孙子,用着自己给予的利剑。
——拓麻真聪明,招式教一遍就会了,不愧是我一翁的孙子。
——拓麻,这是一把可以斩杀任何等级的吸血鬼的剑,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将来,你要支撑起一条家族。
——拓麻,拓麻……
“爷爷,醒醒吧。你随追随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把你当作一颗弃子丢掉了。”一条拓麻看着缓缓倒下的一条麻远,神色间带了一丝隐晦的忧伤,却又转瞬间隐匿无踪,快得像是错觉,“那个人没有告诉过你吧,枢的父亲,悠大人还活着。有那么大人在,你想要用软肋威胁枢,无异于火中取栗。”
一条麻远蓦然瞪大了双眼。
“爷爷。”一条拓麻蹲下…身,低声道:“你和我的不同,不仅仅在于我们各自效忠不同的主君。你被自己的欲…望蒙蔽了太久,已经忘了什么样的选择对一条家而言才是最好的了。”
“爷爷,如你所愿,我制止了正在把家族往错误的道路上引领的你。我会支撑起一条家族,不会让先祖们的心血白流……”
到了最后,一条拓麻也不知道一翁听进了多少。
他只是望着地上掉落的一件衣衫,逆光而立,深邃的蓝眸中,两道悠长的目光几乎要与天边的云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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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李土死了,猎人协会被毁灭了,剩下的元老院,失去了一翁这个支柱,也摇摇欲坠。
玖兰始祖知道,玖兰枢的死带给查尔斯的打击很大,他本来想立马带着查尔斯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却被查尔斯制止了。
“元老院和猎人协会虽然腐朽,但长久以来,一直是这两个地方在管理着这里的Leve1 e。现在元老院和猎人协会接连没落,自顾不暇,之后谁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