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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锦万难在床上保持安静了。
当下欠身下地,好在他体内剧毒,已被陆安完全清理干净,只是伤了些精血元气,复原指日可待,眼前更无碍于行动。
地上被点了重穴的蓝衣汉子,牙关紧咬,脸若金锭,仍在昏迷之中。
公子锦匆匆把他拖至墙根,预料着此人一半时不会醒转,自己大伤新愈,自忖着不宜应敌,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陆安神技高超,大可放心,容他独自处置一切。
像白鹤样的轻巧,陆安已掠身墙外。
在一座废窑侧面,他掩住自己的身子,却已把来人一行,窥伺得一清二楚。
稍远柳树边拴着五匹马,可以想知来人一行共是五个人,除去方才已经打发一个之外,下余四个俱在眼前。不出所料,板车老赵正是其中之一。而且,显然还是带路之人。
其他三个,一个瘦小个头儿的矮子,背插双刀,留着短须看来有些身份,像是一行之首。
其他二人,各着号衣,身材甚高,一个手持长刀,一个却拿着根齐眉铁棍,由装束上看来,应是属于城防五营的军士,那矮子身着绸质便衣,看来风尘气息极重,倒不似行动刻板的官人。然而,无可置疑地,他却是一行之首,身份暧昧,令人不解。
“你看清楚了?”矮子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直瞪着板车老赵:“是这个地方?”
“错不了,许爷!”老赵左右打量道:“我老远瞧着他们往这边走,这附近又没有别的地方,非是这里不可,这小子……”
姓许的矮子挤着一双三角眼,哼道:“那可也难说,那边还有个集子,人多啦,这种地方哪能住人,瞧瞧,墙都塌啦!”说时抬腿一跺,“哗啦”一声,踹倒了一堵墙,他本人身子一晃,蹿起了丈许来高,落在一座窑顶子上,身法巧捷,果然有些伎俩。
接着,他便施展身手,在窑顶上一路践踏踩跺,耳听着“哗啦……哗啦……”声响,每跺一步,即形成一空窟窿,落下的砖石发出砰砰声响,这样如果窑洞里住的有人,肯定不能藏身,若不现身而出,便将为落石所伤。
如此,这个姓许的矮子,在窑洞顶上一路践踏,瞬息间,已踩踏一遍。
别看他身子瘦小,两只脚上竟然有如此力道,自非一般江湖人物,看在陆安眼里,不由暗暗一惊,倒也不能小看了他。
这里共有废窑十数座之多,公子锦掩身的一处乃是其中看来最不起眼最颓废的一处,只是,这个姓许的矮子若不厌其烦地一一泡制,公子锦是否还能从容藏匿不为发现,实难预测。
“二位也别闲着了。”
一面说,姓许的矮子已蹿上了另一座废窑,一面支使着两个大汉道:“你们下去瞧瞧,有什么动静没有。要是有什么响声,只管破门而入,封条撕毁了都有我,明天招呼他们过来再贴一张。”
两个汉子应了一声,听令行事,随即向践踏之后的废窑行来。
姓许的矮子却已跳向了另一座废窑的顶层。
陆安这一霎神不知鬼不觉地却已藏身附近,他原是居心仁厚,一世侠医,平日出手,非万不得已,绝不欲取人性命,只是眼前情形,有所不同,板车老赵既已发现了自己与公子锦的同仇敌忾,一旦消息外传,南京城今后再也不容自己留身,非但如此,即使鹤年堂主人徐铁眉父女一家老小也将脱不了干系。正因如此,眼前这几个人无论如何也饶他们不得。
两个大汉,一名曹开一名方武,连同先时被陆安点了穴的那人,三个俱在南京城防营当差,是专门挑选出来,负责巡防查缉地方,所谓“神虎营”的卫士。
提起“神虎营”来,京城内外百姓,无不闻名丧胆,盖因为这个营所负的特殊任务,给人以无比阴森恐怖感,任何人若是被捉进了“神虎营”,不用细说,这个人的一条命八成儿是保不住了。
清廷为巩固江山,生恐明室死而复生,在各处通衢大镇皆设有这类“神虎营”的特别军事组织,观其职权,既不同于当地州府衙门,更不受其节制,为了培育这类特殊组织的武力功能,更由大内抽调了不少属于皇家的大内侍卫,专司教授各人武功技击,期能人人皆有异能,以供进一步对有所异图者的血腥镇压。
眼前这个姓许的矮子,便是由大内抽调来的高手之一,目前在南京“神虎营”充当“武术教授”之职,这人出身关外,原是打家劫舍的一名惯匪,叫许天梭,绰号“鬼影子”,精擅轻功,暗器,难能的是练有一双铁腿,为人阴损奸诈,是个相当厉害角色。
公子锦连日谋刺清室大员,郡王诸案,远近震惊,官府悬有极重的花红赏额,这便是板车老赵之所以通风报讯,许天梭轻衣简从,并不曾惊动多人的原因。
却是这么一来,为他们自己种下了不幸的杀机。
持有长刀的曹开,践踏着脚下的乱石,方自转过眼前一堵石墙,蓦地发觉到紧贴着墙身站着的陆安,登时为之一怔,大大吃了一惊。
“你——谁?”
长刀待举的一霎,对方老头儿却已先他一步的蓦地飞起了右手大袖,像是一口利刃那般的锋利“唰”地自他喉间扫过。
曹大个儿简直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自直挺挺地仰身直倒了下来。
陆安以一式“飞袖断喉”之功,取了曹开性命,身子更不停移,似飞鹰般的灵巧,“呼”一式疾转,已掠出一丈五六,来到另一名大汉方武正前。后者已似有了警觉,手上齐眉棍抖出了一式“黄龙穿塔”,直取陆安当心。
却是万难得逞。
这一棍眼看着已经捣实,对方老头儿瘦长的身子,竟似鬼影子样的空虚,一下子吞没了他的棍梢,方武心里一虚,待将改招换式,收回铁棍,陆安一阵狂风般地已袭身而近。
依然是施展他极其玄妙凌厉的飞袖功——像是一口迎面直劈的利刃,“噗”地袭中方武额头,一如前状,后者连半声也来不及出,便自翻身倒了下来,手里的齐眉铁棍“当”地击中地面,发出了清悠嚎亮的一声脆响。
这一声响,自不免惊动了房上的人。
真像是“鬼影子”样的轻巧,许天梭蓦地自邻近窑顶上飞身而下,极其轻飘的三起三落,已来到了眼前。
在乱石纷陈的废窑瓦砾之间,二人对面站立,简直不需多说,敌对的气氛已极其浓厚,直觉地,已使得许天梭感觉出面前的敌人何许人也。
“好——你就是神医陆安,陆老头儿吧?”
说时,许天梭仰头打了个哈哈,三角眼里凌光四射,向前一连踩了两步,霍地双手后探,把插在背上的一双乌柄长刀撤在了手上——
“真正是想不到,你老人家竟然还是练家子,许某不才,今天倒要见识见识阁下身上的不世绝技。”
双刀齐交右手,霍地向胸上一抱,空出一只手,摆了个“丹凤朝阳”的架式,蓦地拉开了门户架式,却也非比寻常,使得一向自负,轻易难得一现身手的侠隐人物陆老先生为之怦然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两只细长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直向对方逼视着,一只手略略抬起拈在颌下的长须。
“姓许的,你报个万儿吧!”陆安不怒自威地道,“驻马店‘长’字门的‘矮山神’鲍岳是你什么人”
“鬼影子”许天梭突地呆了一呆——
“你……”他几乎胆怯了:“怎么,你跟鲍老爷子有旧?”
“我们见过!”陆安嘻嘻一笑,“他还健在吗?有条腿不大得劲儿吧!”
许天梭蓦地向左面一闪,掠出七尺以外,倒抽一口冷气样地打量着对面的老人——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在长白山采药的先生。鲍老爷子的那条腿,敢情就是你给他废的!好……呀……想不到你竟然藏身南京来了!鲍老爷子找了你十年,没有找着你……好好好……今天却被我许天梭找着了。”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那个长白山采药的先生!”陆安冷森森地笑道:“姓鲍的当年干的好事,我留着他一条命,已算是对得起他了,他不退而自省,反倒还有脸找我复仇,哼哼,不用说,你是他的入室弟子了?我只见你那一手‘丹凤朝阳’的架式,就知道你的出身,你们驻马店‘长’字门,近百年来,一共出了两个能人,一个是白二水,一个就是鲍岳了,姓鲍的如果正经为人,绝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说到这里,陆安由不住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手指向对面的许天梭,冷冷接道:
“你的功夫不错,但是在我看来,还超不过当年的鲍岳,看在当年白二水高风亮节的份上,你们总算是一脉渊源,我破格地就饶你这一回,你走吧。”
许天梭怔了怔,瘦小的身子蓦地又往下蹲了一蹲,两道眉毛抬高了又放下来,放下来又抬高了,瘦削的脸上固然满是不屑与狰狞,却也不无狐疑。
——他当然知道当前的这个老头儿不是好惹的,自己师父那等身手,当年还在他手里吃了败仗,落了个残废终身,自己又安能取胜?
却是,他另有“高招”。只凭对方这样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打发走了,可也太丢人现眼了。
“陆老头,你这是高抬贵手了?”许天梭冷笑一声:“你老人家把话说清楚了,姓许的听着你的!怎么,你这是要我脚底抹油,一走了之,是不是这么回事?”
陆安一笑说:“当然不是白白就放过了你,你还得答应我两个条件才行。”
“还有条件?”
“当然!”陆安讷讷道:“我知道你今日在大内当差,却要你辞去这个差事,返回你的老家驻马店,闭门思过,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踏入关内,你如亲口答应,我姑且信你一次,要不然,哼哼……三个月之后,我当至京亲自索你性命,信不信由你!”
许天梭一声怪笑道:“老儿,欺人太甚!”
话声出口,身子已蓦地飞跃而起——一起乍落,两口刀化为两道长虹,双双直向陆安双肩上猛劈下来。
刀下老人陆安只是猛地向上一伸身子,许天梭那么快速的双刀竟自双双劈了个空。
“鬼影子”许天梭倒也有些能耐,不愧“长字门”出身,一式落空之下,不待双刀落实,猛可里向侧面一个疾翻,“嗖”地飞纵出丈许之外。
果然,由于他的机警,躲过了陆安翩若流云的一片飞袖。“鬼影子”许天梭脚尖方一沾地,紧接着身子一个倒仰,施了个“卧看天星”的身式,由于背脊的一个特殊动作,压动了秘藏背后的一件特殊暗器“五云喷火筒”的暗钮,耳听着“哧哧”两声尖响,自他后颈间喷射出两道黄烟,发出了两粒秘制暗器。
陆安早在会见此人之初,即已发觉到对方背后鼓膨的像是背着个管状物什,却是没有想到竟是大内秘制的火药暗器。
这类阴损物什,原系出自江南火器名匠蔡小天父子之手,后为清廷大内所物色,揽为大内禁军火器教习,专为制造各类火器药物,无不极具杀伤功力,阴毒之至。
眼前“五云喷火筒”便是一例,那喷出的一双丸药,纯为硫磺、硝石及黄磷所秘制,着物即行爆炸,随即起火燃烧,人畜一经沾上,不死必伤,厉害得紧。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东西,“鬼影子”许天梭才敢与陆安正面交手为敌。
眼看着一双弹丸,在黄色烟雾弥漫之下吱吱作响,作弧状直向陆发身上袭来,其势既快,简直不容人闪躲逃离。
陆安何许人也,焉有不识得厉害之理?无如眼前暗器来势既快,更不曾料想到,对方竟然会施展如此恶毒伎俩,发出硫磺火器,向自己猝下毒手,不由微微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两点火弹已临眼前。
闪躲不易,接触不能。
急切间,陆安身子向下一矮,淬然以真力灌以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