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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弘历可是有备而来,一被拎上来,便冲着雍亲王绽了个大笑容,极为谄媚的喊了声阿玛后,还道,“还是阿玛有劲儿,我都爬不动。”然后便自己后腿加了个劲儿,整个身体晃荡一下,在靠近雍亲王的同时,四肢缠在了他的腰腿上,抱着不放了。
这般无赖行径,便是吴开来等人也看不下去。苏培盛瞧着自家爷面色虽然仍旧不好看,但嘴角已经翘了一丝丝,便知道没事了。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立刻退了出去,将门关上,让这父子俩自己闹腾。
雍亲王有心瞧戏,瞧着弘历扒住了自己,竟是将手放开了,也不拉他,自顾自地向着床铺处走去,弘历吓了一跳,身子就往下滑去,连忙用手紧紧的抓住了雍亲王的腰带,还提近了屁股,生怕掉下去。取悦雍亲王实在太不容易,若是掉下去了,不定有怎样的惩罚呢。
果不其然,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着实让雍亲王心中怒气消散了不少。他当然不会说,自从弘历两岁后,就再也不肯这般陪着他玩了,偶然午夜梦回,瞧着越长越大的儿子,他其实心里遗憾的很。这老虎衣服不过是他开玩笑让人送过来的,他本就没报希望,谁知道弘历自己个儿就给穿上了呢。
既然穿上了,雍亲王想了想,那就暂时别脱了。
走到半路,弘历就极为不中用的滑到了雍亲王的大腿处,雍亲王被他拽的中裤掉了半个腚,终于不能在视而不见,反而一举手,便将弘历扛在了肩上。快走几步,随手扔进了床上。
弘历翻了个跟头,稳坐在墙角处,然后床稍微向下沉了沉,便宜爹便坐了上来,将他的枕头拿过来,靠在了身后,脱了靴子的脚放在了他的肚皮上轻轻打着转,冲着他哼道,“老虎不会叫吗?”
老虎当然会叫,可弘历不是老虎啊,他瞥了一眼便宜爹,脸色倒是不阴沉了,可他可不敢说便宜爹这是不生气了。心道我就当是哄小孩吧,当即便嗷嗷的叫了两嗓子。他岁数还小,声音稚嫩的很,这么叫着倒是也听可爱,雍亲王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不像是老虎,倒像是奶猫。”
弘历没办法,又吼吼的叫了两嗓子,雍亲王点评是,“你这哪里是老虎,怕是呛了烟的土狗吧。”
弘历气得没法没法的,想着他说是土狗,自己就真的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倒是将雍亲王惹乐了。脚上一使劲儿,弘历便仰头躺下了,四肢都翘了起来。这模样却是好玩的紧,雍亲王拽着他的小尾巴道,“小土狗,爬一个。”
弘历便绕着床溜达了几圈,心里觉得哄得差不多了,就边哭边爬了,开始的时候只是掉泪,还听不出个声响,过了一会儿就抽噎起来,梗着的,仿若不想哭出声的,雍亲王想听不见也难了。他将孩子一把抱回来放在腿上,便瞧见了一张红彤彤的苹果脸,和两个大大的烂桃子,他于弘历,向来是疼到骨子里的,当即替他摸了泪,训道,“你夜半不回房,连个奴才都不带,还有理了。”
弘历才不会接这个话茬子呢,他哭诉道,“阿玛坏,这么热的天,我穿着老虎皮,还让我乱爬,阿玛坏,热的头疼了。”
雍亲王一看,果然弘历的脸色红的不正常。忙替他解衣服,弘历如今不过六岁,平日里养的娇气,整个身体白白嫩嫩的,如今已然入夏,穿着这般厚实的东西,整个小身子却是如蒸包子一般,呈现粉红色了。显然是热坏了,用手摸了摸,一身汗,还冰冰凉凉的,便有些怕他热伤风,便喊了苏培盛请府中常驻的大夫来。
弘历听了,有些放下了心,心道今日的劫儿要过去了,一时不查,小混混的习性便占了上风,有些得瑟地冲着跟着进来的吴开来眨了眨眼,却不料这眼神恰恰好落进了雍亲王的眼中。
弘历那点美人计外加苦肉计的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啊,不过是最近事多,父子俩难得有这样相处的时光,雍亲王便装作不知,看他好玩罢了。如今,弘历竟然越发大胆,非但装病,还得意洋洋起来了,雍亲王这个当爹的,难免要给他点教训。他也不揭穿,等大夫诊了脉开了方子,拿过来一瞧,便大笔一挥,往里面多加了不少黄连。弘历只当他爹疼他哪,哪里想到劫难已来临。
待到药熬好了,苏培盛亲自颤悠悠地送了上来,雍亲王坐在床前,将他半搂在怀中,将药碗接了过来,面带关心,拿着小碗,一小勺一小勺的极其认真地喂他,弘历第一口便差点吐出来,然后一眼瞧见吴开来那杀鸡抹脖的神色,便知道他便宜爹是故意的,那口药在舌尖转了三圈,还是咽了下去,顿时满心满口都是苦水。
论起来,中药这东西,一口气憋下去不过是苦一时,一个蜜饯便能压下去那股味儿,可若是当做糖水般一点点品,那却是极遭罪的事儿了。
小混混本来还想拿出在芙蓉街混过的气势,狠狠地撑下去,可惜敌人太强大,在三分之一碗药喝下去之后,他终于没脸没皮地吧嗒吧嗒的落了泪,回身用一双小手抱住了雍亲王,哭哭啼啼道,“阿玛,儿子再也不敢了,儿子错了。”
雍亲王那不爽的小心思这才有些恢复,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点早已拿捏了一切的掌控感,“怎的,终于肯说了?”
弘历哪里敢再隐瞒,张口便道,“儿子那日去看弘昼,他吓坏了还一直想着福瓜,儿子不忍他伤心,便答应了将福瓜埋了,偷偷让吴开来将福瓜的身体要了回来,今日一人去埋在了后院的一块空地里了。”
这却是真的,福瓜的身体早被仵作检查烂了,送回来也没用,弘历的确让吴开来办了此事,事件、地点都对,只不过是昨日夜里埋的罢了。
他抽抽搭搭地接着说,“儿子想着阿玛最近都不住在松院,便生了懈怠之心,夜半也没回来,却是儿子做错了,阿玛瞧着儿子彩衣娱亲的份儿上,饶了儿子吧。”
弘历一向小心眼,如今犯着错还不忘指责雍亲王陪他少,若是后院里的其他侍妾们,雍亲王怕是要拂袖而走,可偏偏对于弘历,他不知怎的,心里听着还挺舒坦,将其半夜私自出院事儿又批了一顿后。父子俩一个问一个哭,不多时,这气氛便好了起来。弘历胆子大了,就有些得寸进尺,待在雍亲王的怀里撒娇找说话,“弘昼失了福瓜,儿子瞧着他一直不开心,儿子想送他只兔子,阿玛觉得可好?”
他一片兄弟情义,雍亲王自是不能拂了他,何况,弘昼如今被知狗吓破了胆,日后总不能躲着动物走,给他只兔子缓缓神,也未必不是个办法。雍亲王便包容地点点头,刚刚犯了错还能这般包容和宠溺,让弘历一张小脸便笑开了花,激荡之下,抱着雍亲王的脖子就冲着他嘴角吧唧一口。
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亲爹一下不是个事儿,雍亲王却是生平以来被除了十四爷以外的第二个男人亲,当然,十四爷有心无力,没亲着过,一时间竟是有些愣在那里了,随后才觉得嘴角湿漉漉的,顺手就拿手擦了一下。
弘历亲完了也愣了,自己怎么就亲上去了呢?就算是这便宜爹对自己好得难以置信,可他内芯也是个二十多的男青年啊,怎么能这么自然的亲上去了?可当看到雍亲王随后那个动作后,小混混眼睛顿时瞪大了,心里不平衡了,儿子亲一下如何,怎的还给擦了?然后他就做了件后悔的事儿——又吧唧亲了一口。
若说第一次还是无意的,那这次显然是故意的,雍亲王微微皱了皱眉,苏培盛和吴开来则是张大了嘴,小混混后知后觉地想到坏事了,这可是古代,他便宜爹抱抱他其实都不合礼数的,这被亲了,不会犯忌讳吧。他眼睛一转,当即便道,“哎呀,我从排水口爬进来的,好想沐浴。”
轻微型洁癖控雍亲王立时换了表情——嫌恶的向后退了退,一旁的苏培盛和吴开来麻利地站了出来,有人吩咐用水,有人指挥丫头拿衣,一旁的丫鬟们长眼色的来回跑动,屋子里顿时乱的如有人生产一般,那点事儿就过去了。
46、晋江原创发表11
雍亲王将弘历哄睡了;自己便起身去了外书房。如今已经过了半夜,纵然有灯笼打着亮,路上也是影影绰绰的;有些渗人。只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上。
刚刚那一幕;他瞧着像是被弘历的大胆行为惊呆了;其实压根不是如此,当时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孩子竟是对他如此依赖喜欢;那般不做作的动作;那亮晶晶的黑豆仁;竟是无一不落在了他心里。若是别人,他怕是早就恼了,可换了弘历,他却只有欣喜,他疼了五年的孩子,毕竟不一样。
可惜的是,雍亲王想到邬思道带来的消息,这股情感便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谷雨这丫头如今被压在邬思道那里,她有着天生预言的能力,开始时雍亲王还不信,可后来,当她准确说出了连着的几件大事儿后,雍亲王不得不信。开始时,雍亲王也是想将她当做邬思道一般的谋士的,将其安排在了外书房,只是后来她对弘历屡屡冒出敌意,他才命令邬思道将她关押了起来,严加看守。
谷雨显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保命的方法,对于无关紧要的事儿——譬如皇室一些人员的生死,她倒是吐露的较为多,而对于政事,她却只肯在发生前提个醒罢了。上月末,谷雨便说了四格格要去了的事儿,又讲本月开始,朝廷九卿怕是要对王贝勒差人外出的事儿多有讨论。两件事儿都对上了。
也就是说,谷雨的话,其实说的都是对的。那么,她对弘历的评价呢?雍亲王并不信邬思道所言,乃是弘历想要击杀谷雨,谷雨报复才如此言语。毕竟当初弘历击杀谷雨的事儿也奇怪的很——一向对奴才宽容得很的弘历,只因几句不清不楚的骂词便要将她击杀——这与弘历的行为大相径庭,何况那时候弘历才几岁?
随着谷雨预测的事情一一真实的发生,有时候,就连雍亲王也不得不想,弘历八成真的不会是个好继承人。这个想法和今日被弘历亲到后的感觉碰撞起来,让他一时间有些坐不住。
入了外书房,邬思道已然等在了里面。这是个圆脸长髯的中年男人,若是只看相貌,怕是无人能想到,他竟是雍亲王的得用师爷,雍亲王的不少行为策略都是出自他的手中。如今已然将近黎明,雍亲王突然将他叫了过来,他虽是用冷水洗了脸,但仍旧有些惺忪睡意。瞧见雍亲王进来了,便起了身行礼。
雍亲王摆了摆手,便坐在了炕上,问道,“谷雨那边近日如何?”
邬思道却是没想着雍亲王急招他过来,竟是问的这事儿,想着那姑娘,他便道,“这两天倒是安分的很,问了前几日说得那两件事儿,知道应上了,便有些得意,口风间露出明年要出件大事儿的意思,她想要见您一面。”
自从那日在松院让人将其捉走后,雍亲王的确还未见过谷雨。若是明年有大事儿?而且还有对弘历的态度?他的手敲了敲桌面,终于还是道,“走吧。”
谷雨关在了雍亲王府的一间地下密室中,此处乃是秘密设置,为的便是便于雍亲王行事,出入口便设在外书房的东厢房中。苏培盛守了门,邬思道轻轻动了动书架上的一本资治通鉴,两个并列的书架便敞开了个口,露出了紧闭的黑色大门。
邬思道依着暗号敲了门,不一时,便有人从里将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