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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道:“那么你和他们去吧,我们没有权利可以禁止你。”傅伟似乎感觉出她的困惑比自己更大,便走过去伸臂拥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咱们走吧,嗯!”
她点点头,茫然移步,却听见沈夫人微弱的声音道:“请你们原谅我……请原谅我……”她没有回转头。
傅伟却朗声挥手道:“没关系,我们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也许永远也没法子明白。”
那头白驴玉儿款款走过来,两人一跃而上,耳际风声响处,已出去老远。他们当然不会明白沈夫人如此决定之故,仅是卫斯对她说过会带她去见沈鉴一面。她的决定也许太过冒险了一点,但谁能不为这样原因而动心?假如像她一般苦等了十余年之后,而仍然没得到过他一点儿消息的话。
这时候的沈宅里,沈雁飞刚刚走进母亲的房间里,一切的陈设似旧,空中浮动着一股熟悉的气味,他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针线,搁在桌上,忽然他呆住了,因为他看到桌上那盏昏暗的孤灯,这时打蕊垂垂。
于是两年前他午夜出走的一幕,非常清晰地浮上心头。
他忽然非常依恋这里的一切,同时也想象出母亲孤伶伶地度过寂寞的岁月,就在这房间中,那该是多么难过阿!然而这儿再也找不到那失落了的青春,他第一次真心地为母亲的悲哀而沉重地叹息一声。
过了片刻,他走出房间,到处找寻母亲,这座屋子总共只有几个房间,还不是一下便找遍了。他回到母亲房里待了一会儿,忽觉事情不妙,只因他深知母亲向来十分细心,家中的一切,永远是那样地井井有条,故此他对于地上会掉落针线之物,而引起疑心。
但他忽然非常忿怒起来,心中掠过极坏的想法,现在他已经长大了,闲常也听人讲过有关于女人有所谓狼虎之年,虽然并非所有的女人都在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时,会有什么令人冷齿之事或者想头,但到底甚有其至理。沈雁飞竟是想到这上失去。登时忿怒得一顿脚,地上响了一声,四五块方砖全都粉碎,但见他疾如一缕轻烟,倏忽已飞出街上。
他若是去迟一步,便会碰见刚刚经过这边的傅伟和张明霞,于是也许张明霞会问他是否沈夫人之子,事情一揭穿了,他便会预早为谋,不至于被野马程展和瘟太岁穆铭哄骗而留在此地,直到修罗扇秦宣真赶来江陵。
他在瘟太岁穆铭住处出来时,已堪堪天亮,回到客栈里,吴小琴仍自酣睡未醒,原来沈雁飞因怕她到江陵时,见到暮色苍茫中在山顶屹坐的母亲身影,故此特意挨到夜晚才进城,又因他要练秘籍上的功夫,故此着吴小琴先走在客栈等他。那本秘籍能回到他手中,的确十分意外,那是吴小琴还给他的,据她说是捡到的。沈雁飞淡淡一笑,并不谈话,暗中却打好了主意。
翌日中午,他带着打扮成书童模样的吴小琴,在城里逛了一圈,留心看看,敢情阔别两年之后,人事已有更改,许多无赖地痞都非旧日相识。于是他又和吴小琴到城郊外溜达。他大可以放心游玩,因为青城派的敌人,固然因为追捕叛徒之事自顾不暇,而师姐秦玉娇被掳之事又已解决。
第二天早上,修罗扇秦宣真已和秦玉娇兼程来到江陵,当下稍为布置一下,命瘟太岁穆铭去把沈雁飞唤来。
穆铭有恃无恐摇摇摆摆地走到客栈,只见沈雁飞面寒如冰,端坐不动,那个俊俏书童痴立一旁,他想道:“这书童如何得罪他了?使他这般生气?”
当下抱拳为礼道:“少庄主早。”
沈雁飞身子不动,微微颔首。
穆铭又道:“老庄主刚到江陵,命在下请少庄主立即一同回去谒见。”
沈雁飞眼光冰冷地凝结在他面上,淡淡道:“可有什么急事吗?”身子仍不移动。
瘟大岁穆铭笑道:“在下怎敢询问老庄主呢?”
但觉少在主沈雁飞那对其利如刀的眼光,一径盘旋在自己面上,忽然失惊起来,暗忖道:“莫非他已知道此事?”但立刻又安慰地辩解道:“不会,我早就将一切消息封锁,掳走沈夫人之事,也绝对没有线索留下,他如何能知道?现在只要他跟我走,到那边老庄主现身,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原来他已听摘星手卫斯绘声绘影地将少在主深不可测的武功描述过一番,因此在这位年轻人之前,确实有点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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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飞忽然放松面孔,淡淡道:“好的,我本来还有要事,但既是师父之命,只好立即和你去走一遭。”说着缓缓站起来。
瘟太岁穆铭禁不住退了一步,沈雁飞剑眉斜斜轩飞,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但随即收敛住,回头道:“赶快收拾东西。”
穆铭自知失态,便掩饰地道:“在下且在房外等候。”
沈雁飞道:“不必了。”说着自家却往外边走,擦过他身畔时,忽然停步,道:“也好,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穆铭应了一声,回身举步,猛觉一缕劲风,直袭腰背之间,闪之不及,闷哼一声身躯往地上便栽倒,沈雁飞一手搭住,冷冷一笑,道:“果然暗有异谋,哼!”单臂一振,穆铭整个身形平飞到墙边那张床上,然后巧巧坠下,刚好躺在其上。
须知穆铭也是武林中好手,本不该这样一下子便让沈雁飞治住,但无奈一则他料不到沈雁飞会暗算于他,二则他做贼心虚,外表故意显示从容,采取一种不易防卫的姿态转身走路,表示自己实在无他,有这两个缘故,沈雁飞举手之间,便把他治倒。
这里沈雁飞哪消收拾东西,匆匆出门,吴小琴后头跟着,两人本来还有个包袱,但这时却没有带,连马匹也没有命店伙备好,就这样子徒步出门。
出门后向南而走,绕个圈子,反奔北门。
且说修罗扇秦宣真在厅中和野马程展闲谈,那瘟太岁穆铭一去杳无踪迹,有如泥牛入海,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野马程展早已沉不住气,现于容色之间,秦宣真心中也是不安,但神情却丝毫不露。秦玉娇一会儿出厅,一会儿到后面房中,直似热锅上蚂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可是时间越久,她却越见平静。
秦宣真忽然起座,道:“穆铭已去了两个时辰,此刻已届中午,想来必有变故,咱们去瞧瞧。”
野马程展巴不得有此吩咐,倏然起立,却听秦宣真大声吩咐备马,心中想道:“此去不消片刻工夫,何须骑马?”口中当然不敢说出来,秦宣真又招呼女儿秦玉娇一起动身,于是三骑并发,眨眼间已到了客栈。
瘟太岁穆铭正在努力运功,想打通穴道,但修罗扇秦宣真独门手法,妙不可言,竟然越来越觉不妥,恰好秦宣真已赶到,把他解开,一问之下登时面色沉寒,冷得惊人,旁边的穆铭看得心惊胆跳,想道:“我跟随他已有二十年之久,但凡他脸色一沉,便是杀机大盛之兆,只怕我也不能辞其咎。”目光移开,忽见秦玉娇也是脸色乍变,瞅住她的父亲。
秦宣真冷笑道:“好极了,前些日子咱们还利用人家青城派叛徒牵掣他们,如今咱们七星庄也出了这种丢脸之事,穆铭……”
这一声叫唤,把个瘟太岁穆铭叫得三魂七魄飞掉大半,软弱地应了一声。
“你立即传令咱们七星庄分布外面之人,凡见沈雁飞之踪迹,不论智取力敌,活捉死命,得手者赏他一世富贵,若因通风报信而有功者,亦有重赏,并得转请与我七星庄有渊源的同道中人协力行事。”
瘟大岁穆铭灵魂归窍,雄壮地应了一声,只见一件什么飞到他怀中,他捏在他手中,已知乃是老庄主秦宣真过今黑道的七面七星信牌,立刻躬身行礼,匆匆出去,野马程展也跟着走了。
秦宣真略一沉吟,便和秦玉娇上马飞驰,虽然店伙说过沈雁飞和书童两人乃是向南去的,但秦宣真是什么人,焉能被他骗瞒过,料定沈雁飞必定北上追踪掳走沈夫人的卫斯,或者径往陕鄂交界的古树峡营救父亲,故此毫不犹疑,一径北上。
这件事一下子便传遍江湖,虽则局外人不能深知底细,但从蛛丝马迹,也能推想到沈雁飞和昔年的生判官沈鉴有关,于是断肠镖这个名词又挂在人口。
这时候追风剑董毅正屹立在滚滚东流的泸水岸滨。西沉夕阳还努力将余晖投在大地,急激而清撤的河水冲在岸边的石壁上,水花溅喷中,扔出眩目的绮彩光辉,水面上也卷起一个漩涡。
追风剑董毅虎目含泪,弹剑悲啸一声,河谷传到隐隐回音。
这里离襄阳不过七八十里地,他自从在隆中山南麓和终南孤鹤尚煌比剑过后,便回襄阳城中休息,那玄均道人却按着刚刚接到的情报出外找寻叛徒顾聪。
书中交代,这个顾聪乃是青城第二代诸大弟子中唯一俗家弟子,即是当今掌门上元观主灵修道长的徒弟,年纪甚轻,如今只有三十左右;一身武功已尽得青城真传。
这顾聪十八岁时即由上一代掌门人通定真人收归观中,那位名望极盛,天下尊崇的得道全真就在十二年前忽然羽化,青城派对于老观主的葬礼仅是简单地举行,一似敷衍了事。当时江湖上就有不少人觉得奇怪,纷纷暗中推测,可是青城派的人口气极紧,竟没有半个字泄漏出来,因此天下武林俱无人知悉那位名高望重的一派掌门,竟然是在上元观后面的碧落岩坠崖而死,这时青城有所谓三大弟子,第一位便是灵修老道长,第二位便是灵隐真人,第三位便是追风剑董毅。
灵隐真人偏重玄门修真之功,故此在多年前已高山远游,不知结茅在哪一处深山大壑。灵修老道长当时闻耗下崖把他师父救起,通定真人已奄奄一息,遗言仅有几句,第一是不准他和董毅存报仇之心,灵修和董毅都知道个中原委,并不奇怪。第二个着灵修接任上元现主。第三件便是关于断肠镖之事,原来就在事发之前数日,一位青城道侣忽然在山里发现两人倒卧地上,过去一看,原来是个中年武师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全负着伤,卧地待毙,出家人慈悲为怀,明知这等武林纠纷不大好惹,位这位道侣终于禀明通定真人,带回现中。
那位中年武师伤势极重,被通定直人以上乘玄功提住一口气,说出此行始末之后,便咽气归西,那时候灵修道长和董毅都被通定真人摒出房外。故此一点也不知道师父竟从那位武师身边掏出那天下稀世之宝断肠镖。通定真人只匆匆看了一眼,使藏起来,这支断肠镖重现人间的经过,平淡中而又含有惨厉。原来那位武师乃是川中极负盛名的武师,人称单掌开碑娄兴,一个月前途经秦州,时在黄昏,忽然发觉古道不远的一处庄园,隐隐有杀伐之声,当时好奇心一动,过去查看,这一看却把性命也看掉了。原来那庄园中正有三个大汉,各持刀剑,围攻一个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手持柳叶双刀,招数精妙,无奈女人家气力较弱,加之那三名大汉身手不凡,竟把她打得遍体是汗,钗横鬓乱,娄兴赶到时,一看情形,侠义之心一动,来不及掣兵器,大喝一声,打墙头涌身疾扑而下。
那妇人倏然尖叫一声,右手刀已被人磕飞,娄兴力聚掌心,隐而未发,身形疾泻急冲,忽见那妇人右手一扬,一蓬白光迎面射至,娄兴阅历丰富,已知乃是秦州双凶仗以成名的不传之秘透骨银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