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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又一个月,夏花缤纷而落,宫中的景色染上了秋树的瑟缩,枯败的枝叶苟延残喘地抖动着躲避秋风的撕扯。无忌已经索性将朝政都挪到了栖凰殿中处理,除了早朝,其他的时间轻易都舍不得出去一步,生怕眨眼的功夫便错过了青书,让他再一次的离开。
就这样,一直等到凛冽寒冬地来临,无情地将已经变浅的水面冻得僵硬。蓬松的雪花一朵朵砸落在窗上,小白和小黑趴在一起睡着,小花和虎子挤在他们之间。外面的雪影反射着阳光,晃得眼睛有些发痛,栖凰殿里被炭火烧得暖盈盈的。尚丁送上白毛黑纹虎皮袍给无忌,无忌瞧着他,有些期盼地说:“有没有青书的消息?”
尚丁瑟瑟地将目光挪到一旁,嘴角抽动着不敢说。无忌看着他这个样子已经不止一次,每次伴随着的都是同样的答复,即便他不言不语,无忌也懂得了。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做的安排已经记不清了,无忌问尚丁道:“依旧还在往居庸关外排遣暗卫是吗?”
尚丁回答道:“是,每两个月换一批人,他们每半个月就会将消息集中传回京城向您汇报一次。”
无忌喝了两口暖身的参汤,紧闭的心中却依然结满了冻伤。将碗放在桌上,看着薄到透明的姜片浸泡在清亮的汤液里,无忌不由得晃了晃神。目光越过头顶,望向雪幕之后辽阔的天空,一声长长地叹息浸满了悲伤。“传下朕的命令,叫他们都回来吧。”
尚丁大吃一惊:“皇上,难道就不找公子了?说不定再多找些时日就能找到他了。”
无忌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揪心的痛:“按朕的命令去传话就是了。”
派了那么多的高手,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无忌已经不得不承认青书这是特意地躲着自己,恐怕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那些人根本没有可能找到他,只是白白的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
无忌搬回来自己的寝宫中,栖凰殿就那么空了下来,一直一直地没有人住,扶风等人按照无忌的命令每日都去打理,一切都保持地和青书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时间静止在里面,等着宫殿主人再次回来。
无忌坚信着青书一定会回来,就好像他只是去散了一个漫长的步,等他走累了,就会回到宫里来的。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独自一个人住在那个充满了两个人回忆的地方,想着他,每一天,每一次呼吸与呼吸之间的空隙都在想着他,想着他,每一次睁开双眼无论看向哪里都有青书的身影,每一次闭上眼睛,曾经美好的记忆便会虚假的欺骗引逗着自己。想着他,听着雪花坠落在地破碎的声音,想念他想念得快要发疯。
大雁北归,厚厚的雪层覆盖下已经有新的生命在悄悄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终于等到了春暖花开,无忌传下命令,君臣同乐,前往狩场围猎。在其他大臣还在林子里追赶飞禽走兽的时候,无忌已经换上了暗中叫人备下的便服,骑马独自前往了居庸关的方向。
他知道若是直明自己为了找一个人而去关外的话,范遥等人一定会尽力阻挡,自己这么偷偷的去了再偷偷地回来还方便些,至于离京之后朝中的安排,无忌已经写好了放在御书房的桌上,只等着杨逍等人找不到他的时候,由尚丁交与他们。
到了居庸关,无忌在城镇的估衣铺子里买了些关外人的衣服换上。此时边关一直处于平静状态,关内关外的百姓互有往来,亲近友好。无忌没有扮作富商权贵,而是尽量的不引人耳目,将自己打扮成了普通的小贩。肩上挂了个钱搭子,提了个扁担,里面放了些胭脂水粉之类女人家爱用的东西。
找了当地商会问清关外何处有人聚居之后,无忌便直直地朝那里走了去,他的时间不多,要尽量快些。关外人家多为游牧,彼此之间离得都很远,即便无忌施展武功也不怕被人看到。他运起轻功加快步伐,朝着商会标出的地点走去,那是前几天一个游牧群聚居的地方,现在只能期盼他们还没有更换放牧的地方。
也是无忌运气好了,按着正常的时间,这个牧群应该是昨天便搬到别出去的,但是前天夜里的一场大雨阻拦了牧群的迁徙。无忌一到地方,立马扮演起了货郎的角色,敲了敲梆子,大声地叫卖。
关外人家一般像胭脂这种东西,都是到居庸关里去买,偶尔的有货郎到关外来卖,他们也很少买,因为会比正常贵上许多,但是无忌叫卖的价格居然比正常的还要便宜不少,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吸引得那些姑娘媳妇纷纷走出自家帐篷去看他的货,无忌被团团她们围住,便将担子放在地上任她们挑选,这么也比提着方便些。
“小哥,这个能不能再减两文钱?”那个大婶相中了几样,有心都买又有些舍不得,厚着脸皮试探着让无忌再便宜些,没想到无忌居然答应了。
无忌皱着眉说:“成啊,大姐,不瞒你说,其实我做这个小本买卖本就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打探我那走失了的兄弟的消息。”
这时女人们挑东西挑得也差不多了,该买的不该买的也都买了,花了便宜的价钱买了好东西,她们各个喜笑颜开,便也有了心思同无忌聊天,见他说得苦楚,便让他详细说来听听。
无忌扯谎说:“半年前我同家兄因为分家的事情吵了架,他一怒之下走了。想我父母早亡,由大哥拉扯大,居然只是一时争气便对大哥说了重话,他一定是伤透了心,不然不会丢下了我一个人。事后我百般懊悔找他却也找不到,只打探到他是到了居庸关外了。于是我便把我那份的家产买了一部分,走街串巷,一路打听到了这里,只希望能够求得大哥的原谅,不然我就是死上千百遍也难以原谅自己。”
一旁听着的人,被他假戏真做的样子骗得动了容:“你且说说你大哥叫什么名字,什么样貌,说不定我们也遇上过,能帮你指个方向也是好的。”
“那就多些大姐了。”无忌将青书的样貌体态细细的描述了一番,又将随身带着的青书的画像拿出来与众人看了,可惜并无一人认得。
将影图收起来,无忌急急起身,询问出另一处聚居点的方向之后,他挑起扁担朝着那里走去。此番离京计划只离开一个月,虽然朝中有范遥和杨逍主持自己很是放心,但是身为皇上无缘无故离开国都,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为了不引起口舌,自己还是不要轻易离开过久的好。
担子渐空,无忌已经走了三个聚点,问了不下百人,也没有一个人曾经见过青书。野宿荒野,无忌点起火堆,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忐忑不安,会不会是青书根本就不在关外?有没有可能自己从一开始边找错了地方?他要是没在关外的话,又会去哪里?
执了一根树枝拨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些。忽然有两个人从背后接近了他,无忌不及回头听声辩位,用树枝挑起两块火炭打向那两人。
“是你们!”
无忌回过头来大吃一惊,来人正是杨逍、范遥。“你们怎么都来这儿了?”
杨逍苦笑着说:“自然是来找皇上,您接着打猎离开京城,臣等可是在猎场里找了您整整两天,若不是尚公公拿了您留下的书信给我等,臣等怕是还要在那个猎场里挖地三尺的接着找下去。”
无忌看了看他们:“你们都来了,那朝中何人主持?”
范遥说:“暂时请了您的舅舅殷野王支持朝廷,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您速速回京。”
“再容朕多待一天——”
杨逍年龄相对大些,世事轻重把握得更为稳当:“皇上,这关外地域何止千里外里,您想要搜人的心情微臣明白,但就是一寸寸地找也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多待一个天还是少待一天又能做什么差别,还请皇上回京。”
此时青书在什么地方无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他只是随心所欲的不停往前走,遇到喜欢的风景便停下前行的步伐,短短的休息,然后重新启程。。无论多好的景色只能带来一时的满足,但是却无法给青书一种‘家’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断裂在某一个地方,那个点便是自己索要寻找的。
“又是一年的春天了啊,不晓得无忌现在在做什么,大概是在宫里面饮酒赏花逍遥度日呢吧。”青书在自己搭盖的临时的小竹楼上感慨猜测,风吹的屋顶有些摇晃,但是青书并不在意,自己并没有在这儿久居的打算,所以屋子也是马马虎虎建的。
无忌还是被左右两位丞相半劝半逼着,一起回了京城。
曾经,自己庆幸过自己成了皇帝,这样,才有权利留住青书,而今,无忌则挣扎着皇帝的身份,因为他套牢了自己。回到京城之后,无忌在祭坛的神坛下跪了一夜,第二天,下了早朝,他留下了几位重臣。
杨逍等人不知无忌为何只留下了他们,费尽心思的揣度圣意。等旁人都走尽后,无忌示意此后一旁的宫人也都退出去,殿门关上,无忌走下御阶,当着他们的面将龙帽摘下。
“朕无意留恋皇位,尔等原本就是我的属下,如今又是朝廷重臣,朕对尔等信任有加,便由你们重新推选一位合适的人成为皇上吧。”
范遥道:“不知皇上何处此言?如今国泰民安全是因为皇上治理有方,您乃天下民心所向,还请皇上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如此惊人之举。您若是无故退位,不仅是朝廷动荡民心不安,更加有可能给外国以机会入侵我朝,求皇上三思,倒是战火重燃生灵涂炭,百姓何其无辜。”
杨逍和剩余等人更是以死进谏,退位之事被逼迫着不了了之。
无忌甩开众人,独自回了寝宫。胃里一阵阵的抽搐着,师兄,他们逼着朕当皇上,为何天下人都与朕作对,不肯让朕去找你。师兄,你为什么不回来,当初明明说好了一起回皇宫,朕将金牌给了你,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朕。
罗叠的奏章被尚丁从御书房取来放在桌上,无忌看着那一沓沓一摞摞,胃部的不适感变得更加强烈。迈步过去,坐在桌前,尚丁看着无忌的脸色不安地问道:“皇上,您——”
“朕无事,你下去吧。”
展开一本奏章,看着引黄,心里一阵烦躁,白玉狼毫笔折断在手中,断玉的尖端戳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地落在金砖上,向四周崩溃开。无忌瘫坐在椅子上,听着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失的声音。
无忌想不通,想不通老天既然给了自己习武的天分又为何处处刁难自己,想不通既然让自己登基称帝又为何夺走自己心爱的人。错把希望丢给自己,又一次次让自己窒息到绝望,如果可以,他愿意把人人仰羡的天赋都交出去,只换一份平淡,一份相守的喜欢。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朕早就已经做不得自己的主了吧。忍泪含悲,师兄,你是不是为了从前的事而捉弄朕,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看朕的笑话。啊,人说君为上臣为下,但,却没人说过,这君被推到高处便下不来了。
苍天啊苍天,朕从来都不愿信你,更加不信天上有什么神仙。但这才便假作朕信了,朕可以接着做一位贤君明主直到油尽灯枯,只要你把朕思念的人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