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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要命鲍无常的人发出了阴森的一串笑声,他两手前攀,一双足尖频频企动着,想是在蓄积着一种内功力道,只听得他身上发出了一连串的骨响声息,有无异相,当可证明他功力之深湛。
蒙面人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他。
要命鲍无常之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外号,起因于他的惯于杀人,目下情形,似乎已经失去了缓和的余地,若非知难而退,他只有与对方放手一搏之途。
陡然间,鲍无常身形转动,有如旋风一阵,“呼!”地来到了蒙面人跟前。
蒙面人早就等着他。
鲍无常身子斜倚过来,其速之快,出人意料之外,就在身子半转之间,一只右手已霍地抡起,五根手指箕开着,直向着蒙面人胸膛之间猛力直插了下来。
蒙面人凹腹吸胸,身子向后霍地一坐,鲍无常的这只手紧紧擦着他的衣边落了个空。
一式走空之下,鲍无常陡地拔手而起,旋风也似地转了半个圈子,来到蒙面人的左侧方,这一次改右而左,两根手指头上其力万钧,施了一招二龙夺水,直向着蒙面人那双炯炯双瞳上力戳了过去。
这一次蒙面人便不甘心只守不攻了。
随着蒙面人的颈项向后一个仰翻之势,只见他单单以左脚脚尖着地,身形有如一只陀螺般地一个疾转,“刷!”地已来到了鲍无常身后。
那一式出手真是快到了极点。
夹着一股极其猛锐的劲风,蒙面人一掌直向鲍无常后背上猛力按了下去。
要命鲍无常可也不是弱者,深知对方这一手的厉害,旋身递掌,“噗!”地两只手迎在了一块儿。
蒙面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右手微微向外一振,鲍无常那只手虽然已经接住了蒙面人的手,只是吃力颇重,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当受不住蒙面人的再次加力,随着他的手势力振之下,鲍无常霍地腾身飞了起来——
只是由其起势的姿态上看来,显然失去了控制,像是轻轻歪斜着一径飞落出两丈开外,落下的姿态,尤其不自然,一连打了两个踉跄,才把身子拿桩站定,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他受伤了。
此刻的鲍无常看起来已失去了原有的潇洒,透着明亮的月色,只见他上胸起伏频频,他却紧紧地咬着牙,闭住嘴,强把一口真气忍在肚子里,仿佛是一开口说话,即将血涌气泄。
蒙面人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用一双凌厉的眸子注视着他,强烈地暗示着对方,要他“知难而退。”
要命鲍无常稍定之后,总算把一口真气压住没有泄出来,这才冷哼一声。
“朋友你报个万儿吧,姓鲍的只要有三分气在,咱们总还能见着面的。”
“我姓关——”蒙面人缓缓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姓鲍的,如果我没看错,足下是不是还有一位朋友在里面,是你招呼他出来还是我招呼他出来,只凭你一句话了吧!”
言下之意像是,“还是你招呼他出来的好。”
要命鲍无常嘿嘿冷了两声道:“不敢劳驾。”说着手中取出了一枚胡哨,正要吹,蒙面人霍地冷笑,道:“不必了。”他像是忽然有所发现,冷冷地接下去道:“我想这位朋友已经来了。”
说时,蒙面人倏地转过身来,面向着李家两面高墙沉声叫道:“足下可以出来了。”
话声甫落,一条人影倏地自院墙里拔起来。这人身法好快,称得上起势如鹰,一经腾起足足拔起来有四五丈高,才歪斜着向院墙外飘身而落。起得快,落得也快——起势如鹰,落下如雁—一偌大的身子落向地面之时,竟然没有带出来一点点声音,足见此人轻功造诣之佳了。
待到他身子落定之后,各人才看清了这个人五尺来高的身材,黄焦焦的一张瘦脸,像是有几根七上八下的胡子,朝天鼻,三角眼,好一副狞恶相貌——其实这只是一个所见的轮廓,更丑的是他还有一脸大麻子,只是天黑看不见而已。
这人穿着一身宽敞的黑色纱质短衫,一双袖子高高卷起,前胸的排扣敞着,却在腰上紧紧扎着一根丝绦,其上别着四五口寒光耀眼的飞刀。
来人正是“沈邱四老”中,排行第三的天麻谢山,出身四川,早年即为当地出名的飞贼,手狠心毒,较之要命鲍无常犹有过之。
双方乍见之下,天麻谢山首先发出了一串阴森森的冷笑。“鲍老四,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谢山那一双小眼闪闪有光地盯向蒙面人,“是有人看着眼红,要硬揭咱们哥儿四个的招牌,那也行,得拿出点什么来瞧瞧才行。”
显然,他竟然不知道要命的无常的败阵负伤,话声里充满了凌厉不驯。鲍无常原想出声警告,只是他深知这位拜兄的脾气,正如他自己所说,非得拿出点什么来让他服气才行,眼前情形势必要一战之后,方能再论及其它了。
要命鲍无常虽然深知对方蒙面人功力深湛,似不可测,自己拜兄可能不是其敌手,但是基于本身对蒙面人的仇恨,下意识里恨不得能让自己拜兄与他拼个死活,多少可以泄却心头之恨。也就是这一点私心作祟,鲍无常没有出声制止,时机一失,眼看着已是箭拔弩张之势。
蒙面人冷峻的目光,缓缓由鲍无常脸上扫过,对于他的沉默,颇感奇怪,既然对方这样当面地叫起了阵来,也只有接下来了。
“天麻”谢山一双三角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脸上显现着微微的冷笑,对于他短暂的沉默,已有不耐。
夜风兀自飕飕地吹着。
几片干枯的桐叶在风势里滴溜溜地打着转儿,环境一刹那变得如此宁静。
天麻谢山双手后背着插入短衫之内,再听得“叮当!”一声脆响,手上已多了一双奇形兵刃“乾坤圈”。双圈一大一小,整条为精钢所打制,迎着月色闪闪有光,却有一圈凸出的白刃,沿着圈面拉下去,可以猜知其具有杀伤的威力。谢山双圈在手,冷森森地发出了一阵子笑声——“相好的,废话少说了,你先亮家伙吧!”嘴里这么说着,他双足已缓缓地移动开来,随着他移动身子,地面上的落叶唰唰一阵作响,只见他上肩霍地一闪,人已向着蒙面人正面扑来。
蒙面人在他身子袭来的一霎,似乎并不慌张,仅仅竖起一只右手,向外一封。
不要小看了这轻轻的一封,其中却包含了许多难以猜测的微妙在内。
天麻谢山身子尚没有临近,立刻就已体会出其中的凌厉,不敢贸然以身相试,陡然间又自退了开来。
蒙面人冷冷一笑,却把那只探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谢山,你要跟我动手,还差点劲儿。”蒙面人极其从容地说道,“不信你就试试。”
话声才辍,谢山已第二次扑身而来。
这一次谢山改由上方袭下,身子陡地拔地直飞,由空中直扑过来,手上乾坤圈施了一招“拨风盘打”,夹着两股极为猛锐的劲内,双双直向着蒙面人头顶直落下来。
这一手极其快速,以其所发出来的劲道,慢说是肉身人头,就算是一堵青石,也能给震碎了。
蒙面人显然有惊人之技。
雷霆万钧的攻势之下,只见他双手倏地一合,慕地向上穿起,看来的确是险到了极点,恰恰穿进对方乾坤双圈之间,霍地向两下一分,已然将对方双圈拨了开来。
这一手说来费事,其实却快若电闪,其间惊险真正称得上刻不容缓。
随着蒙面人倏地分开的双手,天麻谢山手里的一对乾坤钢圈已被两下分开来。
这可真是快到了极点,谢山的一对乾坤圈方自被左右分开,对方的一双铁掌交合着,已自向着他的脸上击来,力道之疾猛,前所未见。
以此刻情形而论,谢山身悬当空,将下未下之际,想要躲开眼前这一式杀着,殊为不易。毕竟他功力不弱,尤其是一身轻功已到炉火纯青地步,眼前情形,随着蒙面人的一双铁掌之下,只见他凌空的身子霍地向后一个猛翻,活似一只翻天的巨鹰,已然飘身子丈许以外。
蒙面人那等凌厉的功心一击,居然会走了个空。
伤虽没有伤着,却是足够惊心,落地之后的的谢山,只吓得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在此险招里,竞然没有受伤,实在算得上是万幸了。
蒙面人精湛的一双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微微冷笑着点了下头道:“你的轻功不错,只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你还要试试看么?”天麻谢山紧紧咬着牙道:“胜负未分,岂能轻易饶过了你。”说着,他身子猝然转动,“唰!”地已来到了蒙面人侧方,不等对方有所反应,足下点劲,疾若饿虎般地再一次向着蒙面人身前扑了过来。蒙面人身子陡然间为之一个倒拧,月光里,像是一缕轻烟似的拔了起来.天麻谢山那么疾快的扑势,竟然会扑了一个空。两个人一经错开,恍惚中已是丈许以外。天麻谢山鼻子里怒哼了一声,沉肩甩劲,借着反身之便,已自发出了一口飞刀,“哧!”一道银光,直线划出,直向着蒙面人前胸飞到。蒙面人右手直起,只凭着指缝之间的空隙。一下于已把这把飞刀夹于指缝之间,个中惊险简直难以想象。天麻谢山的伎俩,当然不只如此。就在这当口,他的第二口飞刀也已出手了。这口飞刀是采取迂回前进之法,陡然间,自斜刺里弯出,直向着蒙面人胸前飞来。几乎是同时之间,谢山又发出了他的第三口飞刀,一点银光直向对方咽喉,其速之疾,大有后来居上之势,这一回飞刀之出手,在暗器手法中谓之“弓箭式”,是一种极难练习的手法,观诸眼前谢山的出手,显然是不易之事了。
蒙面人右手指缝里原先夹着对方第一口飞刀,这时见状手势轻振,指缝里这口飞刀“哧!”一声脱手而出,“砰!”一声脆响,已和直飞而来的第三口飞刀迎在一块儿,空中爆出了一点火花,双双坠落在地。与此同时,第二口飞刀已自旁侧迂回飞来,蒙面人脚步前跨,右手飞扬,借助于指上的功力,曲指轻弹,“当!”地一声,已将来刀弹飞于丈许之外。
三口飞刀虽有前后之分,而在蒙面人来说却只是拳手之间俱已消除平息,其神态之悠闲,临事之沉着,显示出他的武学大家风范。
天麻谢山在三口飞刀相继落空之下,已是忍无可忍,怒啸一声,腾身而前——落下来的身子,一连在地面上抢了三步,已来到了蒙面人正前方,一双乾坤圈双双抡起,用“双斧劈山”的凌厉招式,直向着蒙面人正面力劈而下。蒙面人施了一招“老子坐洞”,俟到对方双围已临眼前才慌不迭地向着侧面一闪,陡然间他的右腿凌空飞起,空气里“叭!”地爆发出一声炸响,这一脚直向着对方脸上踢了过去。天麻谢山的招式已用老,眼前情形已不容他少缓须臾,当下力挫双圈,整个身子向左面旋风也似的转出。蒙面人却已不容许他这么施展,忽然间他身子网向当空。就在这个快速的起势里,他的一只手已拍向天麻谢山背上。“噗!”地一声像是力道不轻。借着这一拍之力,蒙面人鹤也似的翩然越起,随即轻飘飘地落出丈许以外。天麻谢山脚下通通一连抢出去好几步,兀自未能拿桩站定,随着他一阵子大咳之后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好小子……你……”紧接着又喷出了两口,随着他踉跄的脚步,“噗通。”坐倒地上,手里的双圈呛啷啷脱手撒出。连伤带气,一口气接不上,竟自昏了过去。
一旁的要命鲍无常忽地闪身而前,护在了天麻谢山当前——“姓关的,够了。”鲍无常一面说,铁青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