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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他缓缓地把手上那口蛇形剑探出,剑尖朝上,平握手内,脸上现着微微的冷笑。
银冠叟吕奇情知这口剑到了对方手上,再想拿回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只是眼前这般情况之下,却也不容他再作它谋。
原来这个吕奇也并非等闲人物,他横行黑道多年,也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自然有其应敌处世之道。
“老爷子,你这是在逗着我玩儿,吕奇可放肆了——”
话声出口,猝然间猛扑了过来。
只见他右手伸处,直向凤七先生手上蛇形剑的剑把子上夺了过去,任何人目睹之下,都不会认为他另有它图,事实上他却是另有它图。
就在他的手,眼看着已将抓住了蛇形剑剑柄的一刹那之间,忽然间,他右手倏地向上一翻,“哧哧”疾风闪处,一双薄刃柳叶飞刀,电闪星驰般,自他袖内疾射而出,其势简直快到了无以复加地步。
原来这双飞刀,并非借助手指腕脉之间力道掷出,却是弹自事先系好腕上的一个射筒之内,那是利用有着极为强韧力道的钢簧弹射而出来的。
银冠叟吕奇虽然有这般厉害的暗器绝活儿,但是平日却极少施展,简直不为人知,这时猝然施出,见者无不暗自纳罕,只是眼前情形太快了。
随着吕奇举手之势,那一双小小柳叶飞刀,有若寒星一点,直奔凤七先生一双眸子上射来。
吕奇当然知道一击不中的下场,事实上他既胆敢向凤七先生出手,却是早已把这条性命豁上,飞刀一经射出,更不怠慢,两只手一收即出,施了一手按脐力,分向凤七先生的两侧小腹之下按了过去。
这的确是已尽其所能,吕奇把一身所学全部用上了,无如他的对手实在是过于强大,较诸吕奇所想的还要更厉害得多。
“叮当”两声,一双柳叶飞刀,先自吃凤七先生手上蛇形剑挥打落地。也就在同时之间,吕奇的一双铁掌自忖着已然击中在凤七先生的两侧小腹上,这一霎,吕奇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嘴里吐气开声地“嘿”了一声。
若是以吕奇素日功力来论,就是一块坚硬的青石,也足能击成粉碎,偏偏凤七先生的小腹,竟较诸豆腐还要软,双手击上去,丝毫也不着力道,“呼哧!”一下子深深陷了进去。
吕奇先还心中狂喜,只以为自己冒险成功,容得双手陷入,才摔然警觉到情形不妙,只觉得对方小腹忽然间变得其热如焚,非但如此,却似有一种极大的吸力,发自对方腹间,这种情况使吕奇感觉到一双手掌仿佛插置于一盆烧得滚开的热胶之中,前进困难,后退更是不易,简直进出两难。
猝然间,他接触到了凤七先生那双深邃而隐现杀机的眼睛,给他的感觉是极其恐怖。
也就在这一霎,凤七先生的一只看似无力的纤纤细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前胸。
吕奇猝然间只觉得胸前一软,整个身子仿佛忽然间被架空而起,一下子跌了出去。
在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时,尚还以为是跌在了棉花堆里一般,却也就此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旁各人全数都看直了眼,万万想不到这位吕大当家的敢情已经死了,一名小盗嘴里惊叫了一声,各人轰然作鸟兽散开来。
只是这番形势显然早已在凤七先生控制之中。
像是一股春风,凤七先生的起身势子,敢情是那么飘洒自如,当他轻巧极快的身势,风一般地由各人头顶上掠过之后,除了关雪羽之外,每一个人都呆若泥人一般地不再移动,敢情已为他独家奇特的点穴手法定住了穴道。
当日,凤姑娘初服沈邱四老以及其一干党羽手下之时,是用了这样相同的手法,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不能算是新鲜之事,只是眼前凤七先生较诸他女儿施展得更为高明而已。
第三十章为情丝所困皈依入佛门
一阵寒风吹过,草木萧索作响,却只见现场十数人衣襟飘扬,一个个原样站立,状若果偶。这番形相较诸鬼魁更可怖,看在关雪羽眼里不能不有所警惕。他却是胸有成竹,早已作了最坏打算。
“前辈神技惊人,在下无限拜服。”
一面说时,随即向着凤七先生深深行了一礼,却并无后退之意。
凤七先生月夜里静静打量着对方这个人,忽然冷笑道:“你可曾看见了?我对你算特别留情,看你救助大四儿那个奴才一场,可以饶你不死,你这就走吧!”
关雪羽微微一笑:“在下并没有向老前辈乞命,再说我也并没有必死之罪。”
凤七先生寒下脸来道:“我如果要一个人死,那人便是罪有应得。”
“原来如此。”关雪羽微微冷笑道,“这么说在下倒是要向前辈面谢不死之宏恩了,足见前辈是心怀雅量之人了。”
“话里的话,”凤七先生冷冷地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多谢前辈!”关雪羽身形一闪,来到了千手神捕秦照一行八人当前。秦照等八人已为凤七先生奇妙手法点了穴道,这时看来,如同一列泥偶。
他们八人虽然是各自被点了穴道,只是背上却仍然驮着数百斤重的银包,只压得一个个痛在心里,却又作声不得,十足的一副苦相。
“前辈如有仁者之心,在下斗胆更为八人讨命,尚请高抬贵手,饶恕了他们吧!”
关雪羽简直不敢想,凤七先生会能放得过秦照一行活命,只是抱着这个原则,姑且一试而已。
却不意凤七先生听在耳中,忽然一笑道:“哪一个又要他们非死不可,只待银子送到,我自会打发他们离开就是,你总可以放心去了。”
关雪羽听后冷冷地道:“这便足见盛情,只是这些银两,关系着数万嗷嗷待哺的灾民性命,前辈却又何忍据为己有?尚请高抬贵手,眼前一并成全,容他们自去吧!”
凤七先生摇摇头道:“这件事可就容不得你自作主张,哼!我已给了你十足的面子,再要喋喋不休,可就怨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关雪羽叹息一声道:“不瞒前辈说,在下来此以前,自己曾默默许下一愿,如不能使这批灾银平安抵达,便是一死,也不足憾。”
“好……”凤七先生点头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了你。眼前有两条路,要生要死,全在你自己决定了。”话已说得很明显,关雪羽若是决心护银,便只有与凤七先生放手一拼之途,最后结局自然是死路一条。
然则,关雪羽却似别无抉择,长叹一声,起手,把背后那口家传至宝“青桑剑”执到了手上。
一蓬青蒙蒙的光华,立刻显现眼前,映照得他眉发皆碧,果然是不同凡剑,所谓“宝剑能者居之”,那么持剑者的身手也就可想而知了。凤七先生脸上现出了一丝惊异,随即颔首道:“这就是了,起先我还有些惊疑,现在便证明了你果然是燕家子孙,燕追云是你什么人?”
关雪羽不便再行掩饰,便自承认了身份。
凤七先生冷峻的脸上,这一霎便连一丝笑容也没有了。他一声不吭地由身上革囊之中,取出了一副银光粲然的怪样手套,迅速地戴到手上,向着关雪羽扬了一下道:“来吧,姓燕的,把你们燕门绝技七十二手‘燕子飞’剑法尽情展开来,看看能是我敌手不能?”
凤七先生说这番话时,目光微滞,神色自若,却是镇定得可怕。
一霎间,他那双细长的瞳子间,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怒怨合掺,令人不敢逼视。
正因为他出口说出了燕家七十二手“燕子飞”绝技,又拿出了这双奇异的手套,使得关雪羽陡然为之一惊:“啊!金刚白犀爪——”脱口报出了这个名字,一时为之瞠然。
凤七先生细目微微一斜,十分诧异地道:“咦——你小小年纪,如何认得我这独门兵刃?”
关雪羽想了一想,终于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实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说出了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名字,“金刚白犀爪?”到底又从何得知?
凤七先生冷冷一笑道:“你果然是燕追云之子,没有错吧?”
关雪羽回以冷笑道:“天下岂有冒充人子之理?前辈又何必多此一问?”
凤七先生怒视着他,又自道:“你母亲便是出身青城望族的关飞卿了?是不是?”
这一下关雪羽便是想要保持镇定也不能了。
盖因为识得“燕字门”如今的掌门人燕追云不足为奇,识得他妻子关飞卿者,却未之闻,妹夫从夫,娘家姓氏已甚少有人提及,更何况连名带姓的被人直呼而出,诚然是稀罕之事。
“说呀,你怎么傻啦?”
凤七先生这一直言逼问,便不禁暴露了他隐藏胸际、不足为外人道及的隐私。
关雪羽猝然与他那一双眼睛接触之下,由不得为之心际一颤,盖以目为心之神,一个人的目光所显示,最能代表他的内心思维。
眼前凤七先生眼睛里所交织的光彩,岂止忿怒而已?简直是无限杀机。
关雪羽还没有接触过这么可怕的一双眼睛,难怪他有些傻住了。
“不错,”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道,“你所说的,正是我的母亲,前辈你何以问起?”
凤七先生忽然朗笑了一声:“你就不必再多问了……你们燕字门七十二手燕子飞绝技,号称天下无敌,来来来,今天就叫你长长见识,看看又较我金凤堂的绝技如何?”
关雪羽见他逼迫如此之甚,尤其在提及自己父母后,更似有无边怨恨,莫非他曾与自己父母早年结有仇恨?此番遇见了自己,便拿自己来复仇泄恨——果真如此,只怕今夕凶多吉少了。
虽说如此,他却也不敢辱没了燕家门风。
当下,关雪羽抱剑冷冷说道:“前辈既非要在下献丑出剑,敢不从命。只是敞门七十二手燕子飞绝技,何等高奥,岂是小可得能尽窥堂奥?只不过涉及十之二三而已,前辈如指名要在下献丑此技,只怕更令你老人家大失所望了。”
凤七先生冷森森地笑了一笑,微微点头道:“以你年岁来说,这几句话倒也并非是假,就算你未能全会,十之二三也大有可观……你只管施展出来就是。”
关雪羽摇头道:“这一点,也只怕万难从命。”
凤七先生怔了一怔:“为什么?”
关雪羽道:“在下离山之时,家父特地关照,如非性命相关,或是深仇大怨,本门这套剑法万万不得施展。前辈又与在下有什么深仇大怨,非要在下施展这套剑法,以性命相搏不可?”
凤七先生双眉展了一展,似有无边的怨气,却又一时说它不出,倒似被关雪羽这几句话忽然问住了。
忽然他冷笑一声道:“倒是与你那父亲一样,生就的一张利口,好好,看来你是非要到性命相关之际,才肯施展这套剑法了,这个倒也不难,你只管放剑过来。”
关雪羽持剑平胸道:“前辈要怎么一个打法?”
凤七先生阴森森笑了一笑:“既是性命相关,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了,哼哼,你只管放心,以我如今身份地位,自不能传话出去,说我欺侮你一个晚辈。也罢,今夜我便自束一手,只以一只右手对招,你便无话可说,总可全力一搏了?”
话声一顿,只见他左手一收,自由袖内抽回,左面便只剩下空袖一个。
至此,他再也不愿与关雪羽多费唇舌,低叱一声:“看招!”陡地腾身而起。
好快的身法。
冷月之下,只见得鬼影一条,才见晃动便已临空而下,到了关雪羽头顶之上。
关雪羽自然知道,眼前这位主儿,较诸昔日大敌金鸡太岁更要厉害十分,更何况他心怀怨仇,虽说是单手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