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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擦了擦汗水，也许是看出他的不对劲，难得没有嘲讽。右手把水递了出去，黑子很有默契地接住，随即喝了小口。
两人并排而坐，并没有任何对话，但是流动的气氛却让人难以插足。桃井试图靠过去一些，最终还是停在原地不动。
“我说第三节你要被换下。”赤司也不想和他废话，能重复说一遍，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平时一定会妥协的黄濑，这次却把脾气倔了起来，连最后一丝噙着的笑容也消失无踪：“我说我不要被换下来。”输了就退场，这和灰溜溜地滚蛋有什么区别？他还有些事情没和野原了结，不能就这么坐冷板凳。
“小黄……”桃井拉拉他的衣角，想劝其不要和赤司反着来，可对方显然并不领情，仍然执拗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气氛变得异常僵硬，半晌后赤司忽地笑了：“凉太，就凭你那些连门外汉都不如的表现，有什么资格要求出场？”
黄濑紧紧抓住球衣的边角，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可赤司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摆出一副因为曾经前辈的误会而动摇的表情，到底是想博取同情，还是想旁人认可你做的并没有错？”
这段往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在场除了赤司和黄濑，其他人基本都是一头雾水。
他在寻找旁人的认同？黄濑很想大笑着说“我可是最受欢迎的黄濑凉太，哪儿会需要什么认同？”，不过好像又不能理直气壮地这么说。他其实也认为野原是因为实力不济才会选择转学吧，却为了让自己更轻松一些，把所有罪责都怪到黄濑身上。
既然这么怕被模仿，那就变得更加强大，让他模仿不了不就行了？说穿了野原只是想要逃避而已。
黄濑下意识想让大家认同这些想法吧，告诉他们野原才是错的，而自己没有错。弱者被强者淘汰那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在背后指责他？这个主力位置明明是靠实力夺取的。
“黄濑那家伙成天笑嘻嘻的，其实就是在瞧不起我们。要不是有赤司罩着，谁鸟他？”
椎名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黄濑头痛得有些像要裂开。略显颓丧地坐回到椅子上，在他脸上看不到了昔日的轻松神态。
赤司望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又说道：“在你想明白之前不准上场，当然，如果一直想不明白，这件球衣也可以选择退还给我。”
“不可能！”唯有这件事，他绝不会退让。
“是吗？可是凉太你知道的，我的耐心非常有限。”赤司瞥了眼他胸前那个醒目的“8”字，“别试着挑战。”
黄濑把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心头一片混乱，不懂赤司到底要他明白什么。
“小赤老是这样。”桃井叹息了声，有些猜测到了赤司这么做的目的。如果不能摆脱过往阴影，日后都会得不到进步，这算是以毒攻毒吗？明明也是为了黄濑好，怎么就不能采取婉转一点的方式。这么强硬会招致怨恨的，这个人到底懂不懂啊？
无语地看着赤司，后者却转头对一直很安静的两人说道：“第三节能不能把比分追回来，就看你们了。”
黑子点点头：“是。”
“哲也，还剩两节比赛，你的体力没问题吧？”
“没有。”因为使用Misdirection会有时限，所以在前两节他都一直压抑着没用。看似毫无建树，实际上只是保存体力。
“大辉又怎么样？”
头上盖着张大毛巾，这样做不是因为汗水，而是用来隔绝周遭的噪音，但青峰还是听清了问话，一把扯掉毛巾后，露出个嚣张笑容：“根本就不需要黄濑出场。”这场比赛将会在第三节定下结局。
黄濑沉默着，可放在腿边的拳头却握得死紧。
“走了，哲。”活动了下手脚，他率先朝场上走去。
黑子望了眼黄濑，也紧跟在后。
“加油，哲君！”桃井大声喊道，“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黑子脚下一个打滑，回头说道：“桃井，这不是摔跤比赛。”
“哈，是吗？”她不好意思地扯扯发尾，“不管怎么说，加油吧！”
“好的。”
本来以为青峰会很不耐烦地直接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结果等他过来时却发现搭档仍在原地等待。
“太慢了！”当然，语气还是很不耐烦的。
明明只落后了十几秒，哪里有很慢？不过有人等待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黑子迎面朝他走去。
第三节开始，首先由帝光进攻。
“喂，哲。”两个人交叉站位，是个非常有利于传球的位置。趁着哨声响起之前，青峰朝黑子说道。
“什么？”黑子拍击着手里的篮球，脑海里正快速地描绘着进攻路线。
他指着前面列好防守阵型的对手，以及中间空出的场地：“这里是属于我们的，胜利也必须属于我们。”
而且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嗯。”黑子点头应道。
搭档的意义就在于，不管私底下有什么矛盾或者纠结，只要站到场上，就只能成为对方可以依靠的对象。
“哲也，你以为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你以为的搭档又是什么？”
他想他明白了赤司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是信赖吧，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凉太，你该好好看一下他们的比赛。”赤司对着始终低垂着头的黄发少年说道。
头还是未抬起。
“有时候用旁观的角度看待事物，你会发现更多的东西。”
黄濑终于回道：“有什么可发现的？”
“比如说你的本心。”说完后，赤司便不再开口，他可没好心到把什么都摊开来讲。能想通最好，想不通，他也不介意换一个小前锋培养，虽然会麻烦一点。
“本心？”
黄濑朝场上望去，正好看见帝光6号的身影飞跃而起，在对方内线如入无人之境， 随后再是一记精准到几乎教科书般的上篮，球应声入网，比赛只开始了二十多秒，帝光就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打球的本心是为了打败青峰大辉这个人，然后是成为主力队员。什么时候把这些心情渐渐淡忘了？甚至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他不该因为野原就动摇，绝不应该。
那两个喜欢用抵拳来庆贺进球的搭档，在野原看来简直刺目至极。本来以为成功把黄濑赶离场后，帝光实力又会大打个折扣，谁知道刚刚开场，就被来了个下马威。轮到常平进攻时又被突入的青峰给拦截成功，果然不能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做了个手势，随后常平有两名队员同时点了点头，他们应该是想用两个人盯防这个进攻主力。
青峰笑了笑：“你们以为只盯着我就有用了？”接着把球抛给一旁的黑子。
“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前两节毫无建树的15号还会是威胁？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黑子缓缓说道：“我投篮不准，体力也不行。”
这是在自爆其短？这不行那不行，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进的帝光一军。
“可是，我会魔法。”表情认真，让人丝毫没有他在开玩笑的感觉。随着运球的加快，肩膀也开始晃动。
这样的黑子有了以前少见的自信，也不是刚才被吻到七荤八素的那般可爱。但是意外的帅气，这是属于篮球手的帅气。
只消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黑子哲也这个人，只能属于青峰大辉，谁都休想觊觎。
为什么要打篮球，因为篮球能让他们相遇；为什么要成为搭档，因为搭档能让他们成为彼此特殊的存在，无人可以取代。
Chapter 62
“我投篮不准，体力也不行。”
“那你还会什么啊？”
“我会魔法。”
什么狗屁魔法，帝光这些新人除了虚张声势，还能不能有点其它东西！
野原擦了擦从额头滚落而下的汗珠，表情由最初的气定神闲变成焦躁不堪。他今天可是怀着复仇的心情来的，不是被人看笑话。本来还占着领先十分的优势，常平后两节的战术就是防守为主，兼之在外线投篮。就算不能扩大领先，至少也要保持住比分。结果第三节开始，就被6号和15号那对搭档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反而被帝光反超6分，真是背到极点。
“喂，怎么回事？”7号上田推推他，“再这么下去就麻烦了！”以为那个王牌青峰再厉害，被两个人防守也会寸步难移，可是突然钻出个神出鬼没的15号又是怎样？
“我来搞定。”野原不耐烦地回道，看来也被黑子摸不着头脑的传球弄得很是头大。他朝帝光的休息区望了眼，居然迎上了一双充满战意的眼睛。战意？黄濑什么时候有那种东西了。从来都以为自己天赋超然，把别人当作傻瓜，轻易就学会所有技巧，那家伙真的知道什么叫努力吗？
“就算你再出场，也只会落得惨败下场，我不会再输了！”不过现在该解决的还是眼前这个人。这么想着，他又把视线调回到前方。
重新调整好进攻模式的帝光，再次恢复了一向的气势。具体是什么气势，才升上一军，基本没参加过任何比赛的黑子也说不上来。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青峰在身边，他不用担心球会传失，而对己方造成损害。那个人的呼吸仿佛都和自己同调，几乎不用眼睛去看，在球传出的一霎那，就能立刻配合。
至于其他队友，配合算不上太默契，但实力摆在那里，打起来要比在二军好很多。这就是赤司所谓的“就算你Misdirection练得再好，没有可以配合的队友，也只是一堆垃圾。”
黑子这时侯才真正懂了，自己想要变强，其中一个途经就是身边队友也要强大，他才能提升得更快。
而他提升得越快，帝光这个在场上总是各自为政的球队，才会磨合得更好。
“说到底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哲也和其他人。”赤司一直没放过黑子脸上的任何表情，迷茫的、犹豫的、坚定的，继而恍然大悟。这人总算是发现自己的存在价值了？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他都要以为黑子永远不会发觉了，还真是有够迟钝。
桃井边记录比赛中的各项数据，边偷偷翻了个白眼：“互相利用什么的，这话真难听。”笔尖不停地刷刷摩擦在纸面上，包括统计个人得分、助攻以及突破次数、被抢断次数、失误率等等，这些在以前看来无比头大的东西，现在却渐渐驾轻就熟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确实离不了一条岚那个老太婆的教导。桃井正朝着助理教练，而非单纯的经理人这个方向前行。
她花了更多时间在研究技战术和规则上面，偶尔也会亲自下场投两球。即使少了和同龄女生逛街、玩乐的机会，但为了跟上那两个人的步伐，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观察力、洞悉力也有了显著进步，比如说桃井现在就能从赤司偶尔的挑眉里，稍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小赤，我总觉得你的想法没这么单纯。”
“哦？”
桃井点点头。
他笑道：“我有单纯过？”
呼吸明显一滞，她只用了一秒就得出答案，确实，赤司根本没有单纯的时候。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