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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不会再见他的原因。
马路上没有人烟,卡车尾气卷起阵阵尘土,凉风灌进衣服,我的伤口开始发作,腰间传来阵阵温热,又在流血。我顺着工地的墙走到一处半掩着的铁栏门前,绕了进去。
门口的小屋子里黑着灯,靠近铁窗一面的桌板上结了厚厚的一层灰,应该是废弃已久。几亩地的场子里高矗立旗两栋不完整的建筑,其他就是地基,部分已经坍塌,外面的脚手架锈的相当严重,地上布满坑洼和工业废渣,还有成堆成堆的砖石废料。
温度流逝的很厉害,渐渐地脚下开始不稳,一阵阵的头晕提醒我伤口在发炎流血,必须找个地方停下来处理自己。我向当中一座建筑走去,没出几步,就感到后腰上纱布被血冲开了。
我抽回自己的手,上面全是血。
同时,我看到脚下的石砂地上印着一个明显的脚印。
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这是吴邪的脚印。
第十二章 重逢
第一人称吴邪
接着,我心里忐忑起来。他站在那看自己的手,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但是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上去和他说:我是来找他回去的。还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要怎么劝他跟我回去?
闷油瓶忽然抬起头向左右看了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我本能的一缩,他张望片刻,向楼里面走来。如果我发出任何声音,无疑都会被他察觉。我冷静下来,终于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我一出现,他就会消失。
我在黑里面看着,他穿过距离我不远的水泥门,向建筑深处走去。几十米外,我缓缓迈开步子,跟着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隐约的,滴滴答答的声音间断的从前面传来。我屏住呼吸,心中倍感不安。我想那大概是他的血,结合走路的姿势和他驻步时的动作来看,他一定受伤了,而且还在流血。我依旧不敢立刻站出来,小心翼翼的尾随他直到二楼,远远地看见他在窗口边坐下。
我躲在半扇混凝土墙的楼道口里,光线很暗,适应了一会才看清了他的情形。
他蜷着膝盖,动作迟缓的脱下外衣。探入衣服里按压了几次。“刺啦”,他掏出一团被血浸湿的东西丢在地上,然后从塑料袋中掏出纱布,咬着撕开,又一层层缠在腰上。
我盯着他完成一系列动作,心中暗骇那种剧痛,手心都冒出冷汗。想上去帮他,却始终没有动一下。
他低下头,身体剧烈的起伏几次。然后,他抬起头,直视向我的方向:
“吴邪。”
他的声音在这分外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我立刻愣住,心说他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我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来。
再没什么可躲的。我是来找他回去的。可当我真的见到他,就只能默默地跟着,甚至都没走出来和他打个招呼。我跨出一步向他走去,在离他几拳远的地方驻步。蹲下来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刚包上的纱布又被血浸透了,他把目光投向我,很久,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我暗暗地猜他的心思,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可目光焦点中却是他一无表情的脸。我想我已经得到答案了。曾经他这样看着我,结果是他在第二天离去。他一旦这样,就是在与我诀别。
我记得自己想过很多:想要怎么劝说,怎么给他解释、挽留……他才能和我回去。可是真的到了这里,见到他,我只能缄默。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和我回去,我会帮你包好伤口,我能够把你窝藏起来,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可这些话毫无意义。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不是么?不可能有机会带他离开。我心里陡然一落。
我又想起胖子那句话“小哥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真的是这样。我就在他眼前了,却没办法留下他。我越是了解他这个人,越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尽管他曾经驻留在我身边,尽管我们有一时的亲密无间。
我和他并排靠在墙上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他,点上,他低下头默默地抽起来。周围只有风的声音。我们就在这凝固的时间里静坐,十几分钟过去,我的意志崩溃了。
“小哥,和我回去。”
……没有回答,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的情绪。
“你受伤了,需要有人照顾,还有你既然回了杭州,你是回来看我的,对么?你和我回去,我给你准备一个地方,你可以呆在那里,不会有人找到你……”
“我不是来看你的。”他突然打断了我。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闭了下眼睛,咽下不悦的情绪,就好比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又道:“但你还是回来了,也看到了我。不论怎么样,你是为了我做了那些事,所以接下来由我来照看,也是应该的……”我脑子乱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尽量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吴邪。”闷油瓶又一次打断了我:“我回来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思维主动选择了绕过。我看向他的伤口:“你流血了,我帮你重新……”
“我没事,你走吧。”闷油瓶冷冷的道。我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没有耐性了。我不知所措,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
他停了一会儿,动了动腿,我条件反射的一把揪住他。他猛地抬头看过来,目光犀利而决绝。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缓缓松开手,整个人清醒起来:闷油瓶执意要走,我没办法挽留,我们的结果就是分离。
我彻底失望了。
我之前就想过这个结果,可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失态和难过,同时就开始责备:我图什么啊,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不是自找罪受么?然而,这一刻我清醒的相当透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甚至看清了过去,预感到了未来。我知道事情没有结束,也知道自己还会继续,不管地上地下,走我的路,不管险恶到什么程度,我必须走下去……只是,在以后的路上,少了一个人。
可是我甘心这样吗?
不。
我浑身麻木的站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去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我不能输。
“我不会放弃的。不管你躲到哪里,不管用多少年,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把你带回去,你可以认为我和你没有一丝关系,可以在我找到你的时候打晕我,也可以把我拒之门外,但你不能阻止我找你,同样的事情,我不会让他再发生一遍。”
我转过身,狠狠压下心里的伤感和沮丧快步向外走,直到走出工地就再也无法压抑,所有情绪喷发而出,我一下子就哽咽了。闭上眼睛,陷入一场内心的挣扎之中。
刚才,只要停住一步,我就会全面崩溃,我可能会抱住他大哭一场,甚至是把他拖回来。而如果他打晕我,那我也没什么再值得纠结的,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根本没有勇气再一次看着他离开,我必须先走。
我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天晚上我是醉死过去的,醒来后,又是一阵打破极限的沮丧。
我来到书房中,坐在闷油瓶睡觉的地方,用了一段时间让自己静下来,然后开始专注的思考。雷的事情没有完结,他还能有什么事情?最大的可能,他接下来还要躲避或者除掉一些人,根据我那天晚上被袭击的情况来看,他要解决的绝不仅仅是那家夜总会里的一个人,而是一股势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把闷油瓶弄到杭州,就是为了筹备这下一步的举动,他还要接着去利用他。但是,事情到这里,第一个环节已经全部完结,我除了“身陷危机”,需要他提示出危险所在之外,就再也没有可以被他利用的价值,他很可能随时放掉我。而一旦那样,他消失的可能性就很大。
以雷的性格,他不会彻底走掉,他会在他需要出现的时候出现,直到他的事情完成。那时候我就再抓不住他的把柄。这意味着我将失去和闷油瓶的一切联系。所以,现在我必须采取行动,让雷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我。我给雷打电话,直白的告诉他,我必须立刻见到他,不然鱼死网破,他就等着被抓。我又问他在哪,我说我可以去找他。
那边安静着,电话中传来他喘气的声音,但是他一言不发。
在我觉得他就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道:“半小时,我去找你。”
我用很短的时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尽可能在脑中模拟出和他对话的方式。雷来了之后,我第一次用没有敌意的态度对他。我把他请到桌子旁坐下,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用意,而是与他相对而坐,两个人隔着桌子无声对峙。
我仔细打量他。发现他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眉头之间有一道皱出来的,很深的怒纹,面无表情,身姿笔直,有自律的习惯。他一定是长久维护着秘密的人。
我以往所见的人,不乏勇猛睿智,地位再高的人我也见过。有些人高深到你不能揣测出他任何心思的地步,但是,在他们身上,我总能看到过去的印记。他们的过去有多沧桑、艰难,他们的奋斗历程是一帆风顺还是坎坷,总会留些或多或少的痕迹在身上,一个人的气质就是这样形成的。
雷是空的。
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张桌子,我可以看清他的表情、捕捉到他部分的思维,唯独看不出他经历过什么。我甚至觉得他并不是人。
半晌,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我:“你看到他了?”
我点了点头,他道:“我猜到了,你看到他,他没有和你回来,所以你迁怒我,威胁我……说吧,你准备怎么样?”
到了和他算总账的时候了。我咳嗽一声:“我从头和你说起,从我帮你运毒开始。你把我弄到广西之前,就知道我会被怎样的对待,在你心里很希望我死了,因为那样可能会激怒小哥,他就会帮你除掉所有的人……”
“不。你们一直觉得我策划好了每一件事,实际上我没有。你会不会把东西送过去,你会不会在半路上逃走,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你。但是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他们知道你背后的人是我,哪怕是怀疑,他们就不会放过你。”
我恍然,思考了片刻才洞悉了他话中含义。他的意思是,如果我跑了,他就没有办法继续行动,那就说明,他在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不会跑,而且确信我会把他交代给对方。
我冷笑:“你以为你是上帝吗?还是你有读心术?”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雷得意的笑:“吴邪,我也从头和你说说吧。我是一个局外人,不是黑道,也不是地产商,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没钱,而且就算我有,多少钱能买那些人的命?恐怕多少都不能。能帮我做这些事的,只有你们这个行业的人,我需要盘踞,但是我的时间并不多,我要达到目的,只有铤而走险。”
“我去找你的时候,有人说过你竞标了那栋楼……”
“那只是传闻。”雷说的不假思索。
我一愣,转念就觉得他并不是这样简单,他是怎么锁定闷油瓶的?土夫子的存在,本身就是极为隐秘的,他用了什么方法打探出消息。
雷看出了我的怀疑:“吴邪,如果你是在绕弯子打听我的身份的话,你将一无所获,你可以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地上的,地下的都去查查看,但是你不可能查到。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我是一个职业罪犯。”
我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多,一时就觉得他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因为我不相信有个罪犯会在人面前承认自己是罪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