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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全无所知。”玄霄怔然,只记得当时确实有一道力量突然闯入,助他施展出了羲和斩。
……凤凰花仙?
“我遇到过她。”云天河将当年花仙赠花与他的事说了一遍。
琼华故地那片凤凰花,有一个小小精灵默默爱着他?生前死后都不曾忘怀,剩下最后一点神识还惦记着他?
茫然震惊,玄霄一时无言。
*
玄霄法力被封,他幻化出的“叶府”失却灵力的支持,轰然一声,无论是断壁残垣,还是残余的房舍,全部都消失了。
孤峰险峻,荒草残枝,满目萧条。
“大哥别急,总有办法解开的,”云天河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们慢慢想办法,人多总能想出办法来。嗯,我去找紫英,紫英毕竟是一派长老,认识的人也多,让他也一起想。”
“不必,我没事。”
云天青仍是仔仔细细又给他把了一次脉,目光在玄霄脸上一转:“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动怒。”
玄霄抬眼与他对视,笑道:“我也以为我会动怒。”
云天河原本想让他爹和玄霄都跟他回青鸾峰去,但看玄霄对此地似乎还有所眷恋。再看看他爹,云天河似有所悟,便带着云胡勇气二人先回去了。
洞府被毁,满地乱石,两人只得收拾了东西,暂时转移到附近一座山上。
玄霄重伤初愈,法力受封,此时看着对面的孤峰乱石,心境有些起伏不定。
云天青知道师兄正想着事,便不去打扰他,枕着手臂睡在他身旁的草地上。这一睡便睡了很久,醒来时,天空一片星野灿烂,原来已是深夜。
玄霄依然坐在他的身侧,不观星,依然看着对面的山峰。
黑影幢幢,群山无言。
玄霄回想着他的过去,一片东海困住了他数个甲子,而他留在这山中也有十余年。
九天玄女的神咒困住的是他的身,他的剑,并没有困住他的人。既是如此,他为何始终留在这里,守着这一片山?
为了云天青?
要知道云天青比他更喜欢尘世。
为了清静?
数百年的孤寂也已经够了。
几百年前,佛门禅宗有这么一桩公案,有个名叫道信的小沙弥去拜访三祖僧璨大师,以求解脱之法。
大师却问道信:“谁缚汝?”
他答:“无人缚。”
于是大师笑了:“何求解脱?”
的确。
既然不为人所缚,为何还要求解脱?说起来,能束缚住自己的,无非是自己。
他的过去,他的迷惘,何尝不是一道道枷锁,牢牢将他自己困住。
“师兄在看什么?”云天青伸伸懒腰坐了起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山。”
“好看吗?”
玄霄没有回答,睫毛动了动,星光倒映入他的眼底。
过了许久,他说:“我还是有些事情没能想明白,或许我该入世一行。”
云天青看着玄霄的侧脸,以及他那被雾气沁湿的鬓发,莞尔一笑:“师兄打算离开这里?”
“嗯。”
“打算去哪?若是蓬莱博山,你可得负责带路。”
既是入世,又怎么会去寻什么传说中的仙境?玄霄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陪我?”
“嗯,我陪你。”
“既是如此,去哪里并不重要。”
红尘
云天青闻言一怔,疑惑地看向玄霄,见他神色如常,淡然与他对视,眸光澹澹。
以玄霄的性格来说,在身受重伤之际被白辛趁机封掉全部的法力,他应该当即怒火狂烧才对。可是这一次,他只是打了白辛一掌而已,脸上虽有怒色,但云天青知道,他并没有动真怒。
云天青不住感慨,师兄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了!
不过有这样的变化,倒也不坏。
“既是如此,凡事都由我来安排。”云天青笑着说。
玄霄没有反对。
天明之时,两人稍微收拾了行囊,诸如各色药物、换洗衣物以及清水之类,统统往乾坤袋一丢,随即并肩离开了武陵源。
两人一路东行,毫无目的地乱走,逢山则登,遇水则涉,每日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前行,日落时或幕天席地,或踏着月色夜行。
有时遇到作乱的妖物邪修,或是剪径的山贼,两人也不介意当一回侠士,替天行道,出手稍加惩戒一番。
这样的生活,让云天青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与玄霄奉师命下山历练的那段时光。
人生真是奇妙,几许悲欢离合,多少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转回去了。
只不过,眼前这个玄霄目光温煦许多,话也多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说十句回一句的冷面师兄。
连日来,两人山中漫步,偶尔路过小镇山村,也没有过多的停留。
一场山雨过后,山路泥泞难以前行,云天青灵机一动,随手摘下一片枫叶,化作一叶扁舟,然后与玄霄登上小舟,顺流而下。
溪流蜿蜒,但见两岸青山相对出,山岚缭绕,倦鸟回巢。
云天青在船头半躺着,手里拎着一枝茂密的树枝遮住夏日的阳光,虽是躺着,却不安分睡觉,两只眼睛从树枝的缝隙处看了出去,山景水色,以及玄霄的表情一一收拢进眼底。
“师兄你看,”他伸手一指迎面而来的两座山峰,“这两座山一样高矮,像不像你我二人?嗯,这一边的是你,那边的是我。”
玄霄看他一眼,敛起眼中嫌弃的目光,反问道:“你多大了?”
“师兄,你该赞我是童心未泯才是!”云天青坐直起身,朝玄霄凑了过去,眼睛异常明亮,似乎真的在等待他的称赞。
玄霄的目光在他浑身上下打了个转,笑道:“童心未泯是吗?是不是还想变成娃娃的模样跟我要糖?”
云天青一愣,抱着手臂摇了摇头:“师兄,你对童心未泯的理解很有偏差,身为师弟,我必须给你好好解释一下。”
“……”
对于云天青来说,逗玄霄是每日必备的事,他是反驳是无语都好,云天青都觉得分外有趣。
日子过得悠闲,云天青偶尔也会想到某些别的事情,比如那些莫名其妙的神仙。
玄霄的功力被封,白藏感应不大他的气息,想必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
白辛说会阻止他入魔,但此人言辞闪烁,不能指望,他说的话更不可全信。
所以凶神白藏始终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
然而,他们眼下还真想不出什么解决之道。即便玄霄与他全盛之时联手,也不是白藏的对手。
……罢了,多思无益!
难得天气这么好,玄霄的心情也不错,云天青才不愿意想那些事情。
他爱来不来,真遇上了,再说!
这般想着,云天青又躺回到船头去,一时不留神,宽大的衣袖便沿着船身垂了下去,浸到溪水里,顿时湿了一大片,而他还不曾发觉。
玄霄偶然看到了,本想出言提醒,想了想,伸出手去,越过云天青的身体抓住他搁在船侧的那只手,捞起袖子拧干了,再细心地展开,抚平衣袖上的褶皱。
云天青枕着另外一只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玄霄做着这一切,趁机握住他的手。
“做什么?”玄霄不解,却没有甩开。
云天青笑道:“师兄,你现在的模样,用夙莘师妹的说法就是,你越来越像是一个好男人了!”嗯,还是会疼人的那一种,最后半句云天青没有说出来。
见玄霄不回应,云天青伸手推推玄霄,说道:“师兄,你好歹也反驳一下,一声不吭的,岂不就是默认了?”
玄霄还是沉默,云天青见了,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云天青的世界里,玄霄就像一块巨大的山峰横贯在他人生的每一处,他绕也绕不开,躲也躲不掉。
可说到底,他自己却是连绕和躲都不愿意的,嬉皮笑脸迎了上去,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
偏偏这个人……这个人的性情也跟石头似的,又冷又硬。
你说他全是如此,丝毫不解半点风情,倒也不对,他也是会解一点风情的。哪怕是在最克制守礼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知道邀师妹共赏繁花,可是再进一步,恐怕他就是什么都不懂了。
琼华东海一别数百年,重逢时,云天青曾有一瞬觉得玄霄是懂的,他什么都懂,却一直停留在原地,是在等他先开口,还是在迟疑些什么?
这十来年里,云天青不时也试探过。
说有所得,或是毫无所得,都不大对,因为云天青自己也不知道试探出了什么。
生生世世山盟海誓,云天青可以张口就来。可对着玄霄,云天青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呆头鹅,至于玄霄,那可不是像,简直就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点靠近,又怕他抗拒,所以显得格外笨拙。
踌躇不前的,或许不止是玄霄一个,云天青忍不住就笑了。
玄霄看着他脸上古怪的笑意,不由问道:“无缘无故,在笑什么?”
云天青叹了口气,又抓着玄霄的手,拍了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着师兄你啊!”
玄霄不解:“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可想的?”
“正因为就在眼前,才要想。”
玄霄望着远处青山,薄唇微动,却没有说话。
“玄霄,”云天青缓缓地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一个人,还有一件事情,其实这个人还有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不知道。”
他停了一下,见玄霄神色平静如初,毫无所动,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实我也明白,我不说,那人自然不知道的。即便我说了,也未必……”
“支支吾吾的,你到底想说什么?”玄霄听得有些不耐烦,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低头一看,与云天青目光一触,语调却顿时缓和下来。
他本想问云天青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话到嘴边,不知为何,还是改了口:“天青,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不需要点破。”
仿佛怕云天青还不理解,玄霄伸出食指,指了指云天青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抿唇不语,错开目光继续遥望群山。
云天青愣住了,看着暮色中玄霄的轮廓,心中又是惊又是喜,随后开出了一朵花来,随风摇摆着,扭着纤细的花杆,无比欢喜。
恍惚中好像有什么随风飘飘荡荡飞到了高处,止不住地笑着,笑声远远传了开去,然后那物又缓缓落了下来,落到地面,终于熨帖了,安稳了。
云天青换了个姿势,听着身畔溪水缓缓流淌的声音,渐渐睡着了。
*
即便点破了那一层,两人相处时依然没有什么大变化。
又一日,云天青认真地看着玄霄:“师兄,既然是要入世,我们可不能继续在山里转着。”
“你欲如何?”
“不在红尘里打滚一番,又怎能算是入世?哪里人多,我们便去哪里。”
红尘世界,最繁华的一处不外江南。
不日,两人便到了江南的某个小城。江南多水路,云天青便租了一艘小船,与玄霄一同泛舟。
途经一段水面时,两人发现两岸尽是秦楼楚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站在楼上招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