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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遇到一个叫‘白猩猩’的人,他告诉我说,凡周身百窍都可以当做眼睛,何必拘泥于双眼?然后他就教了一套法术给我,说练了之后能眼观八方。我练了一段时候后,果真发现不用眼睛也能看到东西,而且是前后左右都能看到,倒是很方便,尤其是打猎的时候。就是时不时会出些岔子,总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大哥,你见到我爹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玄霄有些惊讶,东海与青鸾峰虽不是相距很远,但消息也没可能传得这么快,“你爹回来过,还是慕容紫英?”
玄霄记得方才在东海明珠宫前,慕容紫英也在一旁目送着同门离去,只是比他先走了一步。
云天河却连连摇头:“都不是,爹和紫英都没有来过。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奇怪的东西,每次总是很突然地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大约是半个时辰前,我突然看到了大哥跟爹站在一起,后面一间金光闪闪的大房子,周围还长着很多细长的草,旁边还有鱼虾在游来游去。大哥,那里是东海龙宫对吧?”
“嗯!”玄霄欣然而笑,“想不到你又有此奇遇,大哥很高兴。”
“老大!我们回去了,你走不走?”那只红发的赤狐少年将山猪扛在肩头上,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五毒兽扇着翅膀,小手扯住山猪的耳朵,正跟在他的身后。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云天河指着五毒兽,再指着小赤狐,“这是勇气,这是云胡,都是我养的。”
云胡身为狐妖,对气息尤为敏锐,此时一见玄霄,只觉他谪仙般外表下的气息令他有些不适,便轻声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躲到云天河的背后去了。
勇气却大咧咧飞了出来,落在云天河的肩上,眨眨眼睛:“是老大的大哥啊,那我们该你叫什么?老大哥?”
云胡连忙一把将勇气扯了下来,牢牢困在腋下,压低声音骂它:“你这个笨蛋,胡说些什么?”
对于他俩的小动作,玄霄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懒得跟他们两个小家伙计较,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玄霄不说话,那两个小东西也不出声,云天河顿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他虽然活了很多年,但是常年独居于青鸾峰上,几乎与世隔绝,对人情世故依然是不大懂的。
“天河,大哥以后再来看你。”玄霄声如沉水。
云天河一听,赶忙把他拉住:“大哥先别走,我烤山猪肉给你吃,我、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在他背后,两个小脑袋一同探了出来,一上一下,满脸好奇又期待地看着玄霄。
“好吧。”霎那间玄霄心情大好,不知怎的也就答应了。
*
云天青踏出法阵,眼前已不再是东海,而是换成了鬼界的景色,依然是黯然惨淡,无限萧条。
他虽答应了玄霄重入轮回,心中却还有些不安。因为他记得听越罗提过几次,凡六道众生,死后轮回都要从轮回道上走。
而每一个鬼魂的轮回道,其数目往往是有限的。如果一个鬼魂迟迟不去投胎,时间长了,他的轮回道便会一一消失。等到全部都消失掉的时候,便是想投胎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化成无法/轮回的孤魂。
以往越罗说起的时候,云天青都只当做耳边风,听完就过。如今想投胎了,这才觉得有些紧张。想他云天青在鬼界里一混三百余年,属于他的轮回道恐怕早就消失了。
眼下只好去找越罗,请他帮帮忙;如果不成,他只好回人间去,找一找有没有借尸还魂的法子。
听完云天青的来意,越罗缓缓合上手中的卷宗,抬眼看着他:“靠你云天青自己记着这事,那还了得?判官,帮我查查这家伙。”
“是。”判官领命而去,不久便将一个卷轴递了过来。
越罗打开一看,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还有一个轮回道,你要是晚些才觉悟,恐怕连这个也要消失了。你现在就启程?”
“当然。”
“相识一场,我送送你。”
出了转轮殿,两人并肩而行,一路却是无话。
鬼界昏暗的景致渐渐被抛到两人身后,四周逐渐明亮起来,越罗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莹白柔和的光亮:“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朝那个一路走过去便好,尽头是一口轮回井,那里自有接引你的使者。”
云天青举目望着四周:“那孟婆在哪?”
“不必了。”
“什么?”云天青有些震惊,越罗的意思莫不是允许他不喝孟婆汤便去投胎?“这样岂不是不合规矩?”
越罗反诘一句:“你云天青还怕不合规矩?我会破此例,就算是我不想你云天青现在就消失在这世间吧?”
云天青定定看着他,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忍不住问道:“越罗,其实这个轮回道也是你为我留的吧?属于我的那些,怕是早就消失了?”
越罗本想否认,但对着他澄明清澈的眼睛,知道瞒他不过,只好缓缓点了头:“是。”
云天青看着他看了许久,郑重地朝他拱起手来,深深拜下:“多谢你,越罗!对于你,云天青此生无以为报,只好看看来世有什么机会……”
越罗连忙将他拉起,制止他再往下说:“我会帮你,未尝没有私心,只是回报就不必了。越罗虽然十殿阎罗之一,修成仙身,但某些地方还是个俗人。你说要回报于我,我嘴上虽说不用,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期盼的。有期盼便会一直惦记着,也会有失落。如此,还是不求回报的好。”
“你倒是干脆!”云天青朗然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先去凡间。但愿有朝一日,还能与你共醉一场。”
越罗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见到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取名
一听玄霄答应了他,云天河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伸手从云胡肩上抓起了山猪,扛到自己肩上,笑嘻嘻地往回走,伸手招呼玄霄:“大哥,这边!”
云胡勇气两个小东西连忙跟上,云胡走出几步,偷偷回头看一眼,见玄霄也跟了上来,衣带当风,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
出了河谷,再穿过前方的茂密松林,云天河所住的地方便出现在了眼前。山路上铺着石阶,一直通向了山顶上的木屋。
玄霄举目望去,只见青峰连嶂,云起雾涌,时有白鹤悠闲飞过。虽是秋日,阳光依然猛烈,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玄霄多年不见天日,此时便有些不适应,不觉眯起了眼。
不过,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也难怪云天青会把家安在这里。
“大哥,你先等一等,很快就好了!”云天河把山猪放在门前空地上,指挥着云胡勇气他们起火烧水,准备杀猪。
玄霄朝他点点头,转眼便看到木屋前大树下,立着两个小小的坟堆,一个上面写着“爱妻韩菱纱之墓”,墓前斜斜插着望舒剑,另一个的墓碑却是空白的。
望舒插在这里似乎已经插了很久,风吹日晒,往日的冷冽剑气好像也随着宿主的死去而陷入了永远的沉睡,连不知名的小虫都敢于在它的旁边爬来爬去。
玄霄在墓前站了一会,一回头便看到云天河挥着一把和望舒十分神似的宝剑,正放血剥皮,开膛破肚,将内脏一一取出,动作之娴熟,手脚之麻利,令玄霄有些瞠目。
“大哥,”觉察到玄霄的目光,云天河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起他的烤肉经,“你听我跟你说,烤山猪肉呢,火候最重要,要不停地翻来翻去,这样肉才会熟透。小时候我就经常把肉烤焦,那味道又臭又苦,很不好吃。爹总是喜欢把肉切成一块块来烤,而且专挑半肥半瘦的肉,因为这种肉烤出来最嫩;不过我比较喜欢把一整只猪都放在架子上,烤全猪最棒了。嗯……大哥,你听我说这些,不会觉得我是饭桶吧?”
“不会。”玄霄的声音不见半点波澜。
云天河嘿嘿一笑,心想如果老爹听到他这话,一定会骂他只知道吃。
不曾想,玄霄突然转身走开,走出几步后取出羲和剑往身前一掷,踏上剑身御剑离去,化作一道白光,迅速消失在群山云雾中。
面对着这截然相反的回答和行动,勇气和云胡两个瞬间凌乱了。
勇气扇着小翅膀飞到云天河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老大,你好像被老大的大哥讨厌了!”
云天河急得直扯头发:“糟糕!大哥一定觉得我是饭桶!”
“哼!两个笨蛋!”云胡对此嗤之以鼻,鄙视一声把头扭开。
在青鸾峰的山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颇为热闹的小镇,镇子前立着一块石碑,据说是前朝皇帝所赐,上书“太平”二字。
镇中酒楼茶馆林立,货郎摇着小鼓沿街叫卖,各色行人来往穿行。天下兵祸多年,近些年来才有些收敛,加之太平镇并非边塞要地,这才有了这难得一见的太平景象。
玄霄不愿引人瞩目,在镇外择了一处人烟稀少之地落下,收起羲和,徒步踏进镇中。
天近傍晚,街上行人仍有不少,忽见一人白衣乌发,踏着西天的霞光,衣抉飘飘而来。他的满头长发不曾束起,随意地披落于身后,如此却丝毫不觉他有何失礼之处,反倒觉得他望之不似人间所有。
不少行人皆不由停住了脚步,望着他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
不待玄霄敲门,那户人家的大门已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蓝袍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名刚出生的婴儿。
他一见到玄霄,眼睛不由一亮,连忙上前施礼道:“这位兄台……不,这位道长,小可云常乐,太平镇人士。不知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玄霄。”
“玄霄道长,且听小可道来。今日小可家中新添了一子,太平镇中的风俗是家中添丁,必请出门遇到的第一人为家中孩儿取名。今日能遇到道长,实在是我儿的福气,可否烦请道长赐一名予我儿?”
玄霄低头凝视着他怀中的幼儿,小脸皱皱的,皮肤有些发红,大抵新出生的婴儿均是如此,暂且与可爱二字搭不上关系。
玄霄仍然忍不住伸出手去,以手轻触他的额头,动作极其轻柔,唯恐一不小心便会把他弄伤。
那幼儿感觉到他的抚摸,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
玄霄一愣,犹豫着将手收了回去。他的动作有些迟疑,幼儿蜷缩在身前的小手突然一伸,抓住他一根手指,五指缓缓收拢,牢牢将他的手指握在其中。
柔软温暖的触觉从指尖传来,玄霄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多年前他与云天青曾为剿灭蛇妖,一同闯入妖物的地宫。地宫深入地下数十尺,搏斗中,他们身上所携带照明之物不慎被对方打落,于是两人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时候云天青也是这样一把抓住他的手,用着他一贯不正经的口吻调笑着:“师兄,握着我的手,可别走散了哟!”
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玄霄已经记不清了,以自己当时的年少气盛,大概是直接甩脱了他的手吧?
如今他终于变回了鲜活年轻的生命,玄霄看着他,眉眼也随之一点点地舒展开来,神情温柔而和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