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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寻出这小鸡对花满楼不同寻常的心思,对他二人倒也是功德一件。到时候这竹叶青,自有花满楼代为处理。
暗自筹谋一番,司空摘星再度气势汹汹对上陆小凤双目,说道:“赌就赌,当你司空爷爷怕了你了?哼,陆小凤,莫说爷爷我信不过你,凭花满楼锦绣心思,这一局你想赢,倒也没这么容易。走着瞧好了。”
一壁说完,似又想起什么,随即再度开口:“哎,陆小鸡,不对啊。就当做你说对了,花满楼去了东南方向,然杭城再向东南,大小城池不计其数,究竟他去了其中的哪里,我们依然不得而知啊。你都不着……”
“急”字尚未出口,司空摘星已然看见陆小凤上扬的四条眉毛,顷刻之间,眼角眉梢都蕴藉了无限柔情。保持着这样的柔情,陆小凤望向窗外鲜花满楼,轻轻开口:“小楼告诉过我,这鹤望兰其实还有个别名,叫‘凤鸣百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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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更新后:话痨小夜又冒出头来。下回预告:陆司二人组向东南去了,到了地方能顺利见到花满楼吗?他们又遇到了什么旧相识呢?呵呵,敬请期待下回精彩故事。
(六)(上)
杭州东南百里,有小镇通平。
陆小凤与司空摘星到达这里的时候,天上正下着雨。
细雨如丝,似通灵剪刀密密裁了春光,水墨一般晕染了小镇,朦胧处自有动人风情几可入画,正是江南好风景。不同于杭州风姿绝世名动天下,通平更像是闺阁画屏里一低头的温柔,秀雅却安静,恰似这细雨,润物无声。
司空摘星深深吸了口湿润的空气,不禁有些陶醉了,赞道:“好一处秀丽温润的江南佳地,陆小鸡,即便你今次猜错了花满楼的用意,这一趟倒也不虚此行。等此事一了,我定要寻几日清闲,来这里住上一阵的。”
陆小凤微扬起头,春风携了微凉雨丝扑面而来,却丝毫不觉凌厉冷峭,隐隐地竟蕴了脉脉的暖意,刚一触及面颊便化为绕指柔情,如同……一个人的手。
在桃花堡地下密室里抚上他面容的手,在宫九的屋子里得知是他后,突然温柔起来握紧他的手,为他斟酒的手,抚琴的手……无知无觉间牵动他一生情思的手。
花满楼的手。
一念成痴。风流天下的陆小凤自此万劫不复。
一旁的司空摘星见他也不言语,知他心里又转了别样心思,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与陆小凤早年相识至今,年头虽比不上花满楼与朱停,却也有十数年辰光。他自问了解陆小凤,不仅仅了解他的聪明绝顶武学奇才,也了解他的风流不羁百转多情。当初与薛冰,与欧阳情,与沙曼,与丁香姨,每一段都足以构成坊间说书人糊口的精彩段子,深知内情的他也每每到茶馆酒肆去听,回来再好生嘲笑他一番。然而无论故事里的女主角如何倾国倾城,也无论当初怎样如斯情浓,时过境迁之后,这些美人的名字便总会慢慢从陆小凤口里淡去,不再有激越浓情,不再有鸳盟白首,只剩下淡淡旧痕,最终……了无踪迹。
但是花满楼,但是花满楼……
自陆小凤认识他第一天起,十数年间,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记忆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从不执着于什么人,朋友也罢,情人也罢,紧要关头鼎力相助,平日里,便鲜少提及。花满楼是唯一的例外。陆小凤似乎能够将花满楼与他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他的经历,他的生活,他的艳遇,如此种种,概莫能外。很多时候司空摘星都有种错觉,他甚至觉得自陆小凤生下来,花满楼便始终与他在一起,那个总是微笑着的盲了眼的花七公子,是陆小凤心里自始至终唯一特别的存在。司空摘星不能想象离开了花满楼的陆小凤是什么样子,因为他根本从未见过。花满楼与陆小凤,从来都有种旁人难觅的心有灵犀。
蓦地,司空摘星心头灵光一闪,当下心如雪镜。会是这样么?原来竟是这样!这个陆小鸡,本就不当花满楼只是兄弟!陆小凤七窍玲珑,偏对了花满楼束手无策,他之前怎的从未注意?跳脱机变的陆小凤,这一次终于,栽在一个人阳春般温文儒雅的微笑里。
陆小凤啊陆小凤,原来你也会落到如此境地。
现在,花满楼又一次与陆小凤联系在一起,这一次,却少了并肩相守,堪堪远隔了千里,或许隔的,尚不止距离。
念及此,司空摘星没来由地替陆小凤担忧起来,他本不是市井人拘泥俗礼,却也知道前路艰辛。能看到阅尽风流的陆小凤在此一道上栽了跟头原本是极好的,然而就连他也知道,此次这小鸡是动了真心,倘若不成,那陆小凤怕从此便再不是陆小凤了。看笑话归看笑话,陆小凤究竟是他的朋友,朋友,终归是要相助的,何况还有花满楼。
收了暗转的心思,司空摘星抬眼望向陆小凤,见他仍是那副痴痴模样,一时怕又回不过神来,只好开口:“陆小鸡,既然到了地方,就快去寻花满楼啊。这通平说大不大,却也不小,满镇子寻一个人出来,也并非易事。更何况花满楼玲珑心思,他刻意隐藏,便是你要寻他,怕也要费尽了心机。不如我们分头打听,或许快一点。你看怎样?”
陆小凤半晌不语,在司空摘星误以为他忽略了自己,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终于发话:“不必,遍寻通平虽有些难度,但我恰好知道有一家人就住在这里,以花满楼个性,定然会到那里去,走吧,既然无甚头绪,不如便从这一家找起。”
(六)(中)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凤箫巷外。砖墙上贴了喜字,红纸金墨,那喜气便喷薄而出,明晃晃耀了人的眼。
巷子里拐角头一家的岳老爹今早格外欢喜,三天前,独生女儿与巷外隔两条路“韵致堂”书斋老板的小儿子成了亲,今天便是女儿携新姑爷回门的日子。想自己女儿灵动清秀,那新姑爷也是一表人才,最难得这一双小儿女情投意合,倒省去了自己与那袁老板两面劝说的功夫。
只可惜了,那二人不在,错过了这喜庆的好光景。
正寻思着,忽听得门闩微动,知是女儿与姑爷到了,不自觉喜上眉梢,忙去开门。手还未碰上门闩,便听得门外清劲爽朗的说话声传来,陌生却又熟悉。难道竟不是他们?
微微疑惑,还是开了门。迎面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目直直望过来,眸光闪动,与记忆中的某人渐渐重合。
四年辰光,竟似未曾在此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举手投足,依稀是那时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少年模样。
那人双手环胸,唇角含笑,四条眉毛一同上扬,道一声:“岳老爹,四年不见,别来无恙?听闻你初嫁了女儿,恭喜恭喜。”身旁又有一人忽地窜出,弯眉笑眼,却是那轻功绝世的偷儿了。
岳青此时方才明白过来,不觉又惊又喜,一边暗骂自己怠慢,一边开了口:“哎呀,这这,竟是陆大侠!司空大侠也一道来了,真是贵客,二位请进!自那年陆大侠与花公子将我与霞儿从云间寺迁到这通平来,一别四年,竟是头一遭得见,怎不叫小老儿惊喜?倒是花公子,常年惦着咱们父女,每年总是要来三两次的。”说完这话,不由心下忆起当年初见那二人的情形来。一个星眸璀璨神采飞扬,一个面如冠玉温文儒雅,神仙似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仿佛那便是天下。却不知这次怎的竟不是一同前来,反而……
正暗自思虑,又听得门外一声清脆呼唤:“爹!”
知是霞儿夫妻到了,忙请二人稍待,转过身去开门。眼见得霞儿颊染晕红,粉面含春,笑盈盈一派温婉模样,那袁家的新姑爷与自己见了礼,一双眼便只随着霞儿温柔流转,当下便知女儿必过得很好,有这新姑爷呵护,当不曾受了委屈,不禁心中一阵欣慰。将二人让进屋内,见过了陆小凤与司空摘星,五人便落座闲聊起来。
少时已近正午,岳青留陆司二人用饭,便与霞儿起身,到后厨忙碌起来。厅堂上,陆小凤向那位新姑爷略拱了拱手,道:“新婚燕尔,未曾好好恭喜,袁秋池,袁二公子。”
袁秋池一愣,细想方才岳父似乎并未道出自己的姓名,而且区区书斋老板的儿子,这“袁二公子”似太过尊贵了一点。俄而便明白了,不禁暗赞,名满天下的陆小凤果真名不虚传。于是也微笑拱手,道:“陆大侠果真好见识,秋池无名小卒,能得陆大侠相识,当真面上有光。”
司空摘星早在一旁听出端倪,此时开口问道:“袁秋池?陆小凤,这位莫非是京城一品堂,瑞麟轩与荣宝斋三家古玩店的少东家,‘醉里春波’袁秋池?”陆小凤笑而不答。
袁秋池对司空摘星一揖,道:“司空大侠谬赞了,那是家父创下的基业,袁某不过是不忍家父忧劳过度,近期方才着手打理,略尽绵力罢了。听闻一品堂与荣宝斋都曾有幸得司空大侠的光顾,原物归还之时又题书称赞,倒也成了敝店密不外传的金字招牌。袁某在此先谢过司空大侠。”司空摘星听了,倒是毫不见局促之意,挥挥手道:“好说好说。”
客套话尽,袁秋池转而对陆小凤正色道:“陆大侠,在下听闻你与江南花家七公子花满楼相交甚深,也知你素爱美酒,前些日子在下与霞儿订亲的酒宴,你怎的不与花七公子一同前来?”虽是问句,言语间竟隐含了几分笃定意味。
陆小凤一怔,没来由默然起来,倒是一旁的司空摘星见他窘迫模样,只好替他回答:“罢了,这原无甚复杂难解。袁公子,这小鸡将花满楼弄丢了。”接着,便将花满楼的失踪以及这许多日子里二人的行程慢慢说与袁秋池,又道:“本以为来到这通平镇,便可见到花满楼了。然方才与岳青及霞儿一番闲谈,我二人旁敲侧击问了许久,竟只知道花满楼上月末来过,喝了你与霞儿的订亲酒后离开,其余诸事,岳家父女竟一无所知了。唉,莫不是又生生断了头绪?”
袁秋池听罢微微颔首,只拿眼瞧着陆小凤。见他久不做声,低垂了眼,眉宇间尽是懊恼苦楚,不由一声长叹,开口道:“陆大侠,袁某与你相交不深,然凭借敝店与江南花家多年生意往来,对于七公子其人,在下倒是颇为了解。七公子虽天性温文谦和,却也并非对一切都全然不在乎,一旦他认定的事,便会执着到底,九死而无悔。你与他多年旧友,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当知晓得清清楚楚。我所知的花满楼重情重义,几乎从不欲旁人替他担一分的心,对你尤甚,几乎以全心相待于你。此番他不告而别,料想必有难言苦衷,陆大侠,花七公子素来信你如己,你……切莫辜负了他!”
陆小凤豁然抬眸,凤目里清光流转,似将他整个面容都照亮了,那灿然莹华齐齐汇聚于袁秋池面上,含了洞彻一切的慧黠锋芒。袁秋池忽然便愣住了,直觉陆小凤果真耀目如鸣凤翔于九天,短短一瞬,竟俊秀风流得叫人移不开双目,难怪那神仙一般的花七公子都待他异于常人。却听得陆小凤淡淡开口:“袁二公子想必有事相告,陆小凤不胜感激。”
心知瞒他不住,好在也未想真的隐瞒,袁秋池略一思索,坦然说道:“陆大侠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