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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梅雨媚将公文包放在腋下挟了挟,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将公文包打开,又拿出那一沓起诉书副本数了数,不多不少,四份。
梅雨媚与书记员邢化云从楼上下来时,两名全副武装的法警正立于一辆标有“法院”两字的警车旁说着什么,见了梅雨媚,忙打住话头,拉开车门。梅雨媚朝他俩点了点头,低头钻进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
警车慢慢启动着,徐徐开出院机关大门,一上大马路,便鸣着笛向看守所飞驰而去。
“小许,关了吧。”不知为什么,梅雨媚不想听到那尖利的警笛声,虽然喜欢刺激、冒险,但在办理一件大事之前,她都习惯看街道两旁的风景一排排向后隐去。车上没有人说话,显得有点沉闷,好在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看守所。办了有关登记手续,梅雨媚等四人抬脚跨进那扇铁大门,右拐进了第二审讯室。看守所的所长和教导员都在里面,见了梅雨媚,忙起身招呼:“梅庭长来了!”
梅雨媚先和所长握手,边握边说“吴所长好!”又握了一下教导员的手,“又要辛苦你们二位了!”
“说什么话,都是工作。”吴所长接过梅雨媚递上来的提押票,看了看,问:“先提谁?”
“他们的情绪都还正常吧。那就倒着来。”梅雨媚说的“他们”指的是制造了震惊中外,有“新中国第一刑案”之称的首犯蒋红兵和主犯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等四名被告。
…………
当第三名被告人离去后,梅雨媚感觉眼睛有点发涩,便放下手中的笔闭上眼睛,左手捏成拳头状,放在额上左右来回地揉搓着。
“梅庭长,蒋红兵来了!”邢化云用右手肘碰了一下梅雨媚。
梅雨媚其实早知道蒋红兵坐在对面的铁椅上了。因为蒋红兵戴的脚镣碰撞水泥地面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已预示着他的到来。
梅雨媚慢慢睁开眼,盯着蒋红兵,足足看了两分钟。这张脸她在电视新闻中已看过多次,当时她就想过这个貌似文质彬彬的人怎么敢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面对着这个凶狠的人却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他那杀人的丁点痕迹。与此同时,蒋红兵也在观察着坐在他对面提审他的法官。从被抓获后,已多次被提审,对被提审他已感觉漠然。从跨进审讯室开始,他就打算只将重复过若干次的作案过程再陈述一遍。没想到,这一次提审他的却是一个女性,而且是一位让人惊羡不已的美女,看样子这位女法官还是一个头儿。他想,在政法部门还会有如此美丽的女性,这个女人长得有点像他读大学时的一位恋人,尽管是单相思,但他却付出过太多的感情。
梅雨媚冷漠地看着蒋红兵,例行公事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你提审我干什么?”蒋红兵惊诧地问了一句,仿佛被人看矮了一截似的,在德沙他可真算得上是个人物。
“请回答提问!”梅雨媚仍面无表情。
蒋红兵讨了个没趣,有一肚子气似的盯着梅雨媚和邢化云不说话。双方僵持了一会,蒋红兵无奈地摇摇头,说:“蒋红兵,……”
梅雨媚看着蒋红兵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郑重其事地说:“蒋红兵,我是德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的法官,今天向你送达德沙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副本。”
“检察院的起诉书副本?”蒋红兵看了一眼邢化云手中的起诉书,本想优雅地笑笑,却没笑出来。
“请你在送达回证上签上你的名字!”邢化云将一张送达回证放在蒋红兵面前。
“你们太不讲人权了,我怎么签?”蒋红兵突然咆哮起来,并将戴着手铐的双手举起来让梅雨媚他们看。
“蒋红兵,请你冷静好不好!”梅雨媚用眼神示意站在她身旁的一名法警去给蒋红兵打开了手铐,“对不起,蒋红兵,刚才没有给你打开手铐,我们向你道歉!”
蒋红兵也歉意地笑了一下:“请理解关在牢狱之中的人的心情。”说着,活动了一下已松开手铐的双手,在送达回证上签上了“蒋红兵”三个字。接着,他看着起诉书上指控他的“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抢劫枪支、弹药罪”、“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等等罪名,冷笑了一声。
没有人理会蒋红兵的冷笑。
看着蒋红兵又被戴上了手铐,梅雨媚又开口问道:“蒋红兵,你是否需要请辩护人?对了,你的公司也有法律顾问。我们还告诉你,十天后开庭。”
蒋红兵浑身一震,看了梅雨媚一眼,自言自语地道:“动手真快呀!该灭口了!”
梅雨媚一怔,没有说话,望着两名法警押着蒋红兵走出提审室。
2
梅雨媚与邢化云刚从电梯里出来,便被庭里的内勤宋慧乔叫住了:“梅姐,刚才陈院长来电话,要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他没说什么事吧?”梅雨媚望着宋慧乔问。
“没说,他要你一回来就去他的办公室。”
“小邢,你把我的包拿到办公室去。”梅雨媚将包递给邢化云后又转身朝四楼走去,这一次她没有坐电梯,她要好好想一想陈仁辛院长找她有什么事。
梅雨媚的人生履历既可以说简单,也可以说复杂。她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她本来可以留校或分配到北京的,只是因为姐姐远嫁澳大利亚,父母年迈多病,弟弟正在读高中,她便要求回到家乡,分配到省会的中级法院工作。之后,她按照一个女人该走的路线一路走下去。恋爱、结婚、生子,只是她比一般女人多了一道程序:离婚。丈夫在她怀孕生子期间与人有染,她不能忍受,便选择了离婚,待儿子进入幼儿园的那一年,她到武汉去参加一个刑事研讨会时碰上了大学同学郝浩然,这才猛地醒悟过来,她应该再作一番奋斗。郝浩然在大学时曾追求过她,分配到北京高级法院后还给她写来不少求爱信。从武汉回德沙后,她将儿子交给母亲带养,自己则一头扎入书海中,拼搏了几个月,考取了母校的研究生。毕业时,她又选择了德沙。回来后,院里待她不薄,很快她便当上了刑事审判庭的副庭长,只是在入党的问题上,她自己心中另有一份执着,特别是她在读研究生期间,与北京的一些高级知识分子的交心、研讨后,她除了对法律的执着外,更多的追求一种没有任何压力与派别的理性。中院党组知道她的这一想法后,便积极向有关民主党派推荐她,因为她的突出表现,中国致公党德沙支部发展她加入了致公党。因为中央有精神,要求各级国家机关包括司法机关等要害部门吸纳民主党派中的有识之士担任领导职务,院党组又积极推荐她担任副院长职务,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事情还在拖着。
陈仁辛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继而又停了下来,但又迟迟没有传来敲门声,便忍不住问了一句:“谁在外面?”
“陈院长,是我,梅雨媚!”
“请进来。”陈仁辛待梅雨媚推门进来后又笑道,“怎么?我这儿也成了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地方了?”
梅雨媚笑笑,摇摇头,解释了一句:“每次我进您的办公室之前都要运一下气才能进来。”
“为啥?还要气沉丹田呀,”陈仁辛见梅雨媚还站在沙发旁,忙指指沙发说,“坐呀!”
陈仁辛待梅雨媚坐到沙发上后才说:“小梅,最近庭里忙不忙,自己的事有进展吗?”待她回答了“还好”,“没什么进展”后,才接着说道,“关于推荐你当副院长的事,政治部刘主任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市委组织部推荐了另一名民主党派的女同志到我们院里来担任副院长,这是个有点背景的人,我和富波同志及党组其他人都不同意,要求组织部门考虑我们院机关的人,这事急不得,你的工作能力与人品党组都是清楚的。”陈仁辛话中说的富波同志叫常富波,是中院党组副书记,主管刑事审判工作的副院长。
“陈院长,谢谢您和党组对我的培养,但您误会了,我对这个职位真的没有考虑过,我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审判员,办办案子,写点研究文章,我觉得我这个人不合适做官,当一个副庭长我都感觉吃力,何况一个副院长呢。”梅雨媚虽然用的是谦虚的口吻,但是她的内心表白。
“小梅,你的这个想法不能说不好,但不全面,像你们这批有实践经验,有理论功底,高素质的业务干部,就是要提拔到领导岗位,总不能让我们这些‘混混’在台上混吧。”
“陈院长,您过谦了,您的能力与魄力是有目共睹的,中院这几年的建设及取得的辉煌成绩都凝聚着您的心血。”
陈仁辛听了,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慢转入正题。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找本院机关的干部谈一个什么事先要作一些铺垫或绕一个圈子才进入正题,哪怕被他找来谈话的这个人是多次进他办公室接送文件的机要员,他都要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些家常话。这些家常话几乎包含着被他找来谈话的对象的家庭、个人生活、工作、身体,而这些都让人感到亲切,使人温暖,说明院长心中有他啊。即使是被批评对象,被他的一番铺垫常常弄得无处发泄,最后还得挂着满脸的笑容走出去。
“小梅,蒋红兵的案子检察院是不是移送过来了?”陈仁辛终于将话题切入正题。
“是的,昨天下午移送过来的,我和成庭长、吴庭长、肖庭长、聂敏仁、邢化云、宋慧乔他们加了一晚上的班,把公安卷翻了一下,上午又到看守所给蒋红兵他们送达了起诉书副本,刚回来,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就让您招到这儿来了。”
“好!不错,辛苦了!”陈仁辛用了一连串的感叹句来表达他的感情,“这个案子是全国挂了号的,你也知道的,公安机关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侦破了此案,刚进入角色,检察院就提前介入了,我们因为参加省院统一组织的新颁布的法律知识考试而没有提前介入,已慢了半拍,省里、市里对我们有点看法,问我为什么不贯彻中央的严打精神,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此案必须快审快结,争取赶在春节前将蒋红兵他们处决掉。”说到这里,陈仁辛停顿一下,“这个案子交给你主审,是我和常富波商量后,点的你的将。”
梅雨媚本想将在看守所的所思所想向陈仁辛院长汇报,但听了他的这一席话后,便将嘴边的话压在了心里。从听到蒋红兵那句“他们动手真快呀,该灭口了”的话后,她心里就升起了一个疑团。
“本来这个话应由富波同志跟你谈的,他和成昭海庭长到市政法委开会去了,也是关于蒋红兵一案的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无论怎么审,什么结果,我都不管,只要快审快结,不给市里、省里添麻烦。”陈仁辛见梅雨媚没做声,干咳了一下,“有什么困难?能否及时结案?”
“没什么困难!昨天我们看了卷宗,其实案情很简单的,并不是新闻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