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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宣判怎么办？”梅雨媚问。
“他们今天去，估计最迟后天也就回来了，赶得上宣判，不会误事。”常富波说完，又对成昭海说：“成庭长，你通知小鲁去做好准备，另外，你与省院联系一下，一宣判我们马上将案卷移送给他们。”
成昭海点了一下头后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常富波说：“你去吧，我同梅庭长还商量一下宣判的具体细节。”
“小梅，你把蒋红兵立功的事要详细写入审理报告和判决书查明的事实中，让省院的人一看就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陈仁辛待成昭海走后，坐到沙发上说道，“这件事还要你去跟省院的承办法官说清楚，由省院去定夺。另外，宣判的时间定在上午10点钟，你们要利用一个时间差，将蒋红兵带到银行去。银行那边由常院长去说，但蒋红兵的工作由你去做，要做到滴水不漏，特别是安排车辆时要注意，一个被告人一台车，你和常院长坐一台车，法警支队的荣队长配合你们行动，这事由常院长跟荣队长去通气。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陈仁辛抽了一口烟后又继续说道，“郭卫健被抓获，就很快能查明幕后指使郭给蒋红兵下毒的人。”
“那个给蒋红兵塞纸条的人现在还一直没有查出一个结果。看样子，公安也没打算去查了。赵阳的案子因为谌局长被双规，也搁浅了，好在省检察院已插手赵阳案了，估计很快会有一个结果。”常富波不无忧虑地说道，“我担心银行的保管箱中又会现出一个什么魔鬼。思考来思考去，我们是否是多此一举，既然蒋红兵他自己都没说这件事，我们还需不需要弄这么一下？”
陈仁辛看着常富波，见他没往下说，弹了一下烟灰，吁了一口气后说：“害怕了？”
“害怕倒谈不上，我也是历经生死的人，死，我一点都不怕，死得其所，比什么都舒坦。昨天晚上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看了谌局长，只有几天的功夫，谌局长就憔悴得不成人样。我看他时，他哭了，很伤心的，他说他有很多贪的机会，他挺住了，但在色方面他却抵抗不了诱惑，心里总蠢蠢欲动，这下栽了，栽了之后他反过来思考，才明白自己陷入了别人早设计好的圈套。赵副局长表面上一直很配合他，所以他有什么想法都与赵交心，但他没有想到赵早就有心逼他下来，设了这么一桩色情事件让他一头栽了进去。原来准备深挖一下赵阳的，因为刚刚打开赵阳的心理防线，他认为赵阳绝不是一千一百万元的问题。临走时，他说了一句‘壮志未酬啊’，我分析，是赵设计让谌局长栽了，但赵根本不承认是他让卖淫女去谌局长房间的，因为他与司机一直在一起，卖淫女与赵是一对一的证据，相信谁的？我还分析，赵背后应该还有支持者，此支持者或许是检察院的人或许是其他部门的人，但这个人一定能左右赵的前途，否则，怎会不早不晚在这关键时刻让谌局长栽进去？谌局长栽了，赵自然会上来。赵一上来，也就没有人再去管谌局长冤不冤了，因为谌局长他毕竟是嫖了娼，谌局长的下场我们不能不引以为戒呀，这教训太深刻了。如果有人想陷害一个人他就会想方设法寻找人的弱点，人都是有弱点的。”
陈仁辛见梅雨媚沉思不语，笑道：“小梅，在想什么？对蒋红兵案还有什么想法？”
“蒋案越来越复杂了，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蒋红兵他不在乎生与死的磨砺，我们却为他的存在与否不停地斗争着，这究竟为什么？我以前走进七楼会议室时并没有太多感想与感触，但在第二次讨论蒋红兵案件时，我看到端坐在那儿主持会议的市政法委杨书记，心里头突然这会议室怎么处处充满了权力的气息？”
48
郭卫健从深圳被押送回来了，但他就是不开口，开口就说没跟蒋红兵下毒。
“既然没下毒，那你跑什么？难道你贪污了几百上千万后携款潜逃不成？”市公安局主审刑侦的副局长和刑警队长亲自审讯郭卫健，他们见郭卫健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刑警队长忽然计上心来。他出去一下后叫来了吴所长，站在审讯室门口两人说着话，吴所长说：“黑队长，真的没办法了，今天又进来了十几个，看样子今天新进来的只有关在左边几个号子里，左边几个号子是关押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的嫌疑人。”
“那小郭准备关在什么地方？”黑队长问。
“黑队长，真的没办法可想了，都不行了，都是人满为患啊！”吴所长掰起手指一个一个号子数着，数到后面后，突然一拍巴掌，“对，关蒋红兵的那个号子稍微好一点，人还不多，所以他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铺位。”
黑队长点点头，说：“那行，另外，你们不要太刻薄小郭了，毕竟我们曾经都是战友。”
吴所长走了，黑队长丢掉烟蒂，转身走进审讯室，在副局长耳边又嘀咕着。
郭卫健听见了黑队长与吴所长的对话，他心里一阵阵发紧，如果把自己同蒋红兵关押在一起，那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是很难预料的事，蒋红兵反正是要死的人，再弄死他一个也只是一个死，说不定还会弄得他生不如死。想到这里，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渗出的麻麻汗，看到黑队长和副局长还在嘀咕，心里更加发麻，副局长有点愤怒，拍了一下审讯桌：“不行，那就异地关押！”黑队长说不行，说已经与吴所长商量好了。
黑队长与副局长又嘀咕了几句后，才坐正身子，掏出一支烟看着郭卫健，问他抽不抽，郭卫健摆摆头又点点头，最后还是摇摇头，黑队长根本没打算给他烟抽。他在点燃烟后看着郭卫健：“小郭，年轻人一时糊涂是难免的，现在你别指望会有什么神仙、救世主来拯救你，既然你不愿意讲，是不是看我们的级别太低了，那行，今天就谈到这里，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来。”说着，黑队长起身收拾东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刚才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你只有关押在蒋红兵那个号子里。”
“局长，黑队长，我提一个要求行不行。”郭卫健太清楚监舍里的规矩了。
“什么要求？”黑队长问。
“能不能不与蒋红兵关一个号子？”郭卫健可怜巴巴地说。
“你与蒋红兵又没任何干系！你怕他干什么？难道他还能把你怎么样？他现在老实得很哩。”黑队长说。
“兄弟一时糊涂，办了一件错事，也不至于这样作弄我吧！”
“郭卫健，你要放明白，你曾经是一名人民警察，你是懂法的，你仅仅是办了一件错事吗？一条人命啦，你还这么糊涂，还要为别人担责任，你不说，难道我们就真的弄不清刘祥云是怎么死的吗？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你的陈述法院照样可以定你的罪，袁志成你知道吧，贪污上千万，他一个字不说，检察机关不照样起诉了，法院不照样判了他死刑，你以为你是谁！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看在你曾经当了几天警察的分上给你脸，可你却不要脸，告诉你，你今天不说，我们下次绝不再审讯你，自然有人来收拾你的！”
“局长、队长我不是不说，你们知道我也有难处，老婆下了岗，她爹又生病住院，我父母家在乡下经济也不宽裕，为了那点钱，我一时糊涂，你们也清楚，现在贪赃枉法的事也不少，就讲我们所里的一个副所长，不就因为收了别人万把块钱而让一名女犯人怀了孕？还有好多没有揭发出来的事呢。”
“那你说，这也是立功的好机会！”黑队长鄙夷地看着郭卫健，“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下毒去毒死人啦，你想发财，可以下海去做商人啊，干吗要杀人？”
“是我杀了刘祥云又怎么样，你们现在就枪毙我得了。”郭卫健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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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的。”副局长一直没有说话，他板着脸说道，“郭卫健，现在你也别暴跳如雷，我们还没发怒你倒发怒了，这不太正常吧，我们对你还算公正吧，一没打你，二没骂你。”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和蒋红兵关在一起？”
“把你和蒋红兵关在一起又怎么了？法律法规和条例、办法等等，并没有说一个犯了罪的警察不能与一个杀人犯关押在一起呀。”副局长说话很刻薄。
“我并没有苛刻的要求，只要求不与蒋红兵同住一间。”郭卫健绝望地说，“他会杀了我的，真的，他会要我的命的，他的手上已沾满了鲜血，再多我一条人命，他也是一死。”
“他怎么知道是你下的毒？”黑队长问。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一个看守所的干部被关进来了，还有什么好事，他一分析不就出来了吗？”
“哟，原来是这样哟，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然后你就可以跟我们提条件，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副局长说着，面朝黑队长，“我是分管看守所的副局长，说句话还是能起作用的，黑队长你说说，起不起作用？”
黑队长笑道：“那还用问吗？”
郭卫健抹了一下额头渗出的麻麻细汗，咬了咬牙说：“彬哥，对不起你了！”
“彬哥！哪个彬哥？”黑队长一惊，以为是胡彬，胡彬是岳峰区公安局的刑警队长。
“赵彬，赵阳的弟弟，在市政府工作，我和他是警校的同学，他毕业后，只在区公安分局干了一年就调市政府了，是他要我想办法把蒋红兵毒死，他没有说原因，只说蒋一死百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副局长问。
“给我五万块钱，这钱全用光了，我岳父住院交了一万块，老婆下岗开了一个小店子，给了她一万元去进货，乡下父母盖房子欠了别人的账，给他们一万元还账，买了一部新款手机，在深圳没钱了，卖了。”
“你们是怎么商量的？赵阳出了面没有？”副局长问。
“我只同赵彬见面，再无其他人。”郭卫健开始回忆他与赵彬在一起商量的镜头。
当他听说死的不是蒋红兵，而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刘祥云时，却吓傻了，只跟老婆交待一句“上班去了”后就上了火车站，然后一路逃亡……
49
2002年12月27日。德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庭，仍然是12月2日开庭时的原班人马。这一天，在这儿将宣判蒋红兵、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抢劫，故意杀人，抢劫枪支、弹药，非法买卖枪支、弹药一案。参加宣判时，旁听席上的群众没有开庭时那么多了，或许人们早就预料到案件的结果。所以当宣判判处蒋红兵、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四人死刑时，全场旁听群众不顾法庭纪律，都自觉不自觉地鼓起了掌，而且这掌声很长，常富波也不便制止。
秦茂禄看了电视台直播的宣判现场后，当即打电话给陈仁辛，说：“陈院长，你听到那代表正义的掌声没有？我听了很激动哩，我主持召开了不少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