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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图 乱相丛生(4)
下面一阵小小的骚动,工人们信疑参半,议论纷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情如果就到这里结束,也不失为圆满。工人们已经准备散去,有的都走到厂门口了,但这时却有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从黄大宏的办公室溜出来,鬼鬼祟祟地专拣僻静处走,边走还边东张西望。开始工人们以为是小偷,一声喊,很顺利就把她们捉了。警察还未退场,工人们扭了她们就要送给警察。
两个女子吓坏了,连连说是黄厂长的朋友,不是小偷。
工人们不信,说:“黄厂长哪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多半是胡说,交给警察去!”
女子就要下跪,说:“真是他的朋友呢,不信你叫他过来问问。”
有人就看出了蹊跷,故意说:“是他朋友怕警察干什么?”
两女子作声不得。人们明白过来,说:“原来是两只鸡?我们肚子都吃不饱,狗日的好兴致,还叫了鸡到厂里来耍,一下还叫了两只。”又要把她们交给警察。
女子哭起来,说:“各位叔叔伯伯,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今儿赚的钱全给你们买酒喝,下回再也不敢来了!”说完就掏出一卷票子。好事者接过一数,竟有一千!立刻群情激愤,刚刚平息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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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黄大宏赶来,一见如此场面,心里直叫坏事,说是他的两个表妹。
工人们说,你表妹是卖的?
黄大宏还想摆厂长架子,叉了腰刚想训人,一块碎砖头就落在他头上。幸好警察未走,黄大宏落荒而逃,两个女子也乘乱溜走了。
当日,黄大宏就率领受伤的手下,个个头缠纱布,到市政府告状去了。
德国人的嗅觉无疑是敏锐的,情报搜集工作也是有成效的。次日谈判一开始,德方首席谈判代表、霍夫曼公司大中华区副总裁米勒先生就说:“马先生,你的工厂似乎出了点问题?”
众人一愕,丁凤鸣坐在一个角落里做记录,也不禁停下笔来。
马千里沉稳地说:“米勒先生,我的工厂一切正常。我不明白,您指的问题出在哪里?”
米勒轻轻摇了摇花白的脑袋:“马先生,你不诚实。我们得到准确的消息,贵市政府责令你们工厂兼并一家生产机械的工厂。而据我们所知,那家工厂不但有巨额的债务,而且还有几千你们称为下岗工人的员工。”
“我得承认,您的消息十分灵通,但有一点需要修正,市政府不是责令,而是和我们商量。这事正在研究之中,还没有最终的结果。”马千里答。
“我们做了精准的测算,若要兼并那个厂,你们的资金链将十分紧张,需要大量举债才能维持生产。而负债率一旦突破警戒线,你的工厂将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跟你们合作。我们要对霍夫曼公司的每一位股东负责。”米勒先生刻板地说。
米勒说完,会议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气氛骤然有些紧张。
谈判最忌冷场,众人心里焦急,却不敢开口乱说。马千里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坦率道:“米勒先生,非常感谢您善意的提醒。不瞒您说,我们也做了自己的测算,结论和您的完全一样,所以我们不赞成这桩兼并案。为此,我们正在和市政府协商。我想,政府会尊重我们的意见的。”
米勒先生再次摇头:“我们公司到贵国开拓市场也有十几年了,和各级政府官员都打过交道,对贵国的国情还是有了解的。我想,困难应该不小吧?”
上河图 乱相丛生(5)
他虽然用的是征询的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容置疑。
马千里说:“我们的国家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经济发展逐步从无序走向有序,从混乱走向规范。”见米勒先生点头,马千里继续说,“现在讲求依法行政,依法治国,政府已经很少直接过问微观领域的经济活动了。请您相信,中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一切都会按经济规律办事。我们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圆满的答复。”
米勒先生礼貌地听他说完,优雅地合上面前的卷宗,说:“您看,今天的谈判是不是就先到这里?”
把米勒先生送走,马千里脸色铁青。廖一灯感慨地说:“这德国鬼子不好糊弄,蛮精的。”
马千里正在气头上,闻言不客气地说:“糊弄他们也就是糊弄我们自己!糊得一时,糊得了一世?”
廖一灯脸皮马上发红,尴尬起来。
马千里缓和了口气,说:“在他们的国家,政府插手一个企业的具体事务,那这个企业多半出了问题,其领导人多半不称职。我倒敬佩他们的认真严谨,是值得我们学习,也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而此时,黄大宏一行人已坐在了市长袁之刚的办公室。
下班回家,对丁凤鸣来说已成为一件痛苦的事。
但不回家,又没地方可去。
德国人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参与了谈判和知晓事情始末的人,办公楼里的气氛非常沉闷。虽然如此,下班前,夏馥还是找丁凤鸣谈了一次话。谈话非常简短,只一句话:“市里又在催了,必须拆。”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夏馥非常不忍,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轻喟一声,急匆匆走了。
而昨晚,拆迁办的人再次到了家里。那时丁凤鸣正忙于接待德国人,很晚才回家。岳母娘和小玉还没睡,在等着他回来。母女俩哭丧着脸,把丁凤鸣吓了一跳。来的还是那个黑胖子和小平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们一进门便凶神恶煞,责令他们提前搬迁,说这是市里最新的精神,想得通要拆,想不通也要拆!
小玉还要争辩,小平头把桌子一拍,说,你们不搬也行,丁凤鸣是你家里人吧?明儿立马把他的工作给停了,再不搬,开除!
母女俩吓傻了,看着一个茶杯从桌子上滚下来,“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黑胖子说,我先把话说到这里,到时候莫怪我们不客气。
临走,小平头还狠狠把门踢了一脚。
一家人正生闷气,朴寡妇过来,问,我家小梅是不是国家工作人员?
丁凤鸣勉强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说,不是,就是以后毕业了,也不一定就是。
朴寡妇说,她在国家的大学里读书呢。
丁凤鸣耐心解释说,她还没工作,怎么能算是工作人员?就算是,只要不在上河的管辖范围内,都不碍事的。
朴寡妇放了心,却说,我们生在上河就该死了?还想问些问题的,见一家人脸色不对,宽慰几句,就告辞走了。
闷了一阵,岳母娘见丁凤鸣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只一味勾了脑壳不做声,心里有气,说:“我也不碍你的事,要拆你们就拆,看还把我晾到屋顶上去不成?官没做个屁官,倒害我把老屋都掀了!”
丁凤鸣心中无名火起,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小玉见状,忙握了他的手,把一双眼望着娘。岳母娘不理,说:“你还有气?那我找哪个生气去?反正我们说好了,一起去市里绝食去。老了老了命也不值钱了,你们可不许拦我!”书包网 qi70。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上河图 乱相丛生(6)
小玉惊叫道:“妈,你说什么?你这把年纪还跟着起什么哄?”
岳母娘不高兴,板了脸说:“《国际歌》里都唱了,这世上没什么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
小玉还想说,岳母娘却虎着脸进房睡觉去了。
小玉心里一酸,伏在他腿上,强忍着没让泪流出来。
丁凤鸣扶她起来,替她擦干泪,说:“不哭,哭也不顶用,他们不会因为你的眼泪就怜惜你的。”
小玉说:“真的没办法了?”
丁凤鸣说:“也不是没得办法。张扯腿们要去静坐绝食,就是办法。要不是顶了一张国家工作人员的皮,我也要去的。”就把在网上写文章、在省城请记者的事说了,小玉振奋起来,说:“我就晓得你不会束手就擒的!”
这夜两人都没睡好。丁凤鸣满腹心事,辗转反侧;小玉想起夹在娘和丁凤鸣之间两头不讨好,哥哥王志军又不断惹是生非,心中悲苦,又想丁凤鸣要是真的被开除了工作,一家人的生活岂不是没了着落?不禁偷偷哭了。
今天一上班,丁凤鸣就偷着打沈力的电话。沈力说,快了,我手上的伤不碍事,就等朱记者了。他去了贵州,明天的飞机回来,最迟明天晚上就到了。丁凤鸣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讲了,口气里就有了焦急。沈力说,别急,从新闻的角度来讲,越是这样就越有东西可写,就越有感染力,力度也就越大。当然我这样说是不道德的,我也不希望真的发生什么大乱子。
又到了下班时间,丁凤鸣就磨磨蹭蹭。唐诗也磨磨蹭蹭,待人走净了,说:“你写的那篇文章,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我上网查了一下,点击数有十几万,留言有一万多条。而且这两天,网上关于上河拆迁的文章一天天多了起来,很多网站开始转载你的文章了。”
丁凤鸣说:“那又怎么样?昨儿他们又到我家去了,是*裸的威胁,把我岳母娘和小玉给吓坏了。”
唐诗无语。
丁凤鸣打电话回家,说德国人还没走,今晚要陪客,要迟些回来。小玉分明有些犹疑,说晓得了,少喝些酒。
唐诗说:“今晚我请你。杀了你几回,也该请你了。”
“你请?本来想去胡老七那里蹭饭的,倒要你破费。”
“和胡老七吃饭哪有胃口?他还没进化完全,是一只猴子嘛。”
市里其实明白所面临的危机。对下,老百姓不满意,上访静坐每年都有多起,有的甚至闹到了省里、闹到了北京,以至省里说起上河市就头痛;基层官员也不满意,经济落后,工作就难搞,催粮征款弄得鸡飞狗跳墙,干群严重对立。对上,省里也颇有微词,全省的经济工作会议,就曾不点名批评了上河干劲不足、步子不快的现状。此次省里虽然同意维持班子现状,但要求颇高。作为市长,袁之刚很是着急上火。按他的设想,是要赶在“两会”召开之前把与德国人合作的项目签订下来,把兼并机械厂的事定下来。这样在政府工作报告里,有与日本人合作的大型超市,有与德国人合作的高新技术企业,有盘活国有资产、安置下岗工人的典型内容,报告就很丰富、很翔实了,就很有说服力了,不但可以提高市委市政府的形象,也为“两会”召开献上了一份厚礼。更重要的是,对省里那些为上河说好话的领导也是一个及时的支持。
但诸事不顺。拆迁至今也未有大的进展,阻力也越来越大。阻力不但来自老百姓,也来自一些政府的干部。市里召开了几次会议,空前严厉地抨击了一些现象,处分了一些不积极的干部,才有稍许好转。一些干部宁愿受处分也不愿配合拆迁,并且还散布谣言,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市里已经在酝酿更为严厉的处罚措施了。网上也出现了一些攻击上河拆迁的文章。一些老同志忧心忡忡,和袁之刚说,是不是弄得太过了?但袁之刚不以为然,说有发展就要有牺牲嘛,你不牺牲我也不牺牲那怎么发展?小平同志也讲了,发展才是硬道理。有些地方连长城都敢拆,也不见谁放个响屁,怎么上河拆了几栋民房,就一片沸腾了?其他许多地方搞拆迁比上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