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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沈将军在附近海域查探水情时下落不明。附岛上的营寨大门紧闭已有半月多了,我们都互相叮嘱不要去那附近寻晦气哪。"
陆小凤会意,又道:"船家不必慌张,我二人就是为沈将军之事而来,请船家能否……"
船家闻言打量了他一下:"公子,公子莫非是陆小凤陆大侠?"四条眉毛,没有比这更明显的了。
"那,两位公子请。"
附岛营寨里的人明显不那么和善。守寨的兵士皆一脸寒霜,刀出鞘,弓上弦,兵刃明晃晃亮闪闪,对准两人,一片肃杀之气。
"何人至此?"营寨中有人喊话。
"在下陆小凤。这位是花满楼花公子,我二人是为威远将军之事而来。"
少顷,营寨里走出一人,不过三十来岁,紫色面膛,身形健硕,但见他一抱拳朗声道:"陆大侠,久仰大名。"
"不敢。"
"在下孙梁,威远军校尉。不知陆大侠光临此地有何贵干?"
"陆某是为了威远将军之事……"
"朝廷已派出御史查案,相信不日便能水落石出,不牢陆大侠费心。"孙梁的脸如石刻般地冷硬。
"这……"陆小凤正要解释,突然想到皇帝的书信交给御史验看后并没有取回,那个信物也没带在身边,一下不由傻了眼。
"这个,七童,你看……"陆小凤有些头大,难道就这样白跑一趟?
花满楼却笑了笑:"没事,陆小凤,你的运气总是不错。"
一连串走近的脚步声。陆小凤回头,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正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后面还跟了几个随从。他穿得像个账房先生,不过陆小凤还是认得出来。
"陆大侠?你也上这里来了?"中年人一边掏出帕子擦汗一边问。这边的台阶修得真陡,诶。
"崔御史。"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运气的确不能算坏。
"这位是……"孙校尉不由一愣。
"在下崔默然。"旁边有人拿出公文印符,"奉天子之命察查威远将军之事。"
"崔御史,恕卑职怠慢,请。"孙梁验过公文印符,脸上冰霜稍减,侧身相迎。
"这位是陆小凤陆大侠,亦是皇帝钦定的御史。"崔默然面无表情地说。
孙校尉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一瞬后立即回过神来:"陆大侠,多有得罪,请里边说话。"
"孙校尉跟随威远将军很多年了?"坐定后,崔御史首先发问。
"已五年有余。"
"威远将军皇命在身……这些天正在勘察飞仙岛附近的海路?"
"不错,飞仙岛附近水情复杂,远航的官船要想从这里去南洋,以现有的水道需迂回绕行,颇为不便。为此,将军已经将附近海路大致筛过。走附岛一侧倒不用绕行,但需要花费大价钱整修大码头,将军并不满意……此次出海就是为了勘察新路。"
"新路?以前无人走过?"
"并非如此,据附近百姓讲这是一条废弃的水道。"
"废弃的水道?"
"对,卑职听说这条水道曾经也是来往船只常走的。但十多年前,那里发生了一起巨大的海难,震惊白云城,有传言说此路为恶鬼所缠,所以渔民纷纷改道而行……"
"哦,那沈将军不信这个邪,所以亲身一试?"崔御史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孙校尉踌躇了下,说:"将军说过,从海图来看,此路最为合适,既不需绕行也不用重修大码头。传言的缘故,大部分船都不往那边过,但有些图省事胆子大的走那里也没事……"
"沈将军初来乍到,这些消息是何人提供的?"崔御史眯着眼又问。
"白云城内有附近水道的详细记录,将军都仔细查阅过。将军还招募此地百姓作为水手和向导。无论是谁,提出的主意若被采纳都有厚赏。"
"那么,此次出海是谁的主意呢?"崔御史不动声色。
"这条水道在资料中标记为废弃,所以将军未曾留意,直到……"孙校尉又想了下,"最近将军想起要探一探这条路……"
"你不知是何人建言?"崔御史的眼光突然变得无比锐利。
"这……卑职并不清楚。大约是船上水手们的主意吧。将军一贯温和平易,经常和水手们聊天……"
"水手?白云城渔民?"
"官船原本有自已的水手,不过将军又招了很多此地渔民,若是出海探路,水手里的确是此地渔民居多……"
"你觉得会是招募的渔民从中作梗吗?"崔御史目光犀利。
"卑职也这么想过。但这条水道将军是第二次走了,上次风平浪静,安然顺利。渔民们是去年末招募的,朝夕相处多日,并未见异常。此次船上有渔民数十人,都不知所踪……"
"看来沈将军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崔御史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卑职跟着将军多年,将军胆子不小,但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孙校尉道,"他每次安排出海都会思量再三,并且知会白云城。"
"哦?"崔御史想了想,"你觉得这次出海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吗?"
"卑职未见。"孙校尉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道:"不过出海前将军好像在为一事犹豫。"
"何事?"
"卑职不知。后来将军像是拿定主意了,临走的时候还和卑职说笑话来着。"
……
……
走出营寨,崔御史沉声问道:"陆大侠怎么不说话?"
陆小凤平静地说:"陆小凤是叶孤城的朋友,孙校尉自有戒心。崔御史来问更好些。"
"在你看来他怀疑白云城?"崔御史又问。
"是,不过他没有证据,就算白云城的渔民有鬼,但整条船上的人都下落不明……死无对证。"陆小凤不动声色,"七童,你觉得呢?"
花满楼轻皱眉头:"孙校尉说他不知何人建言勘察此路,语气上不像有假。那么最可疑就是这个出主意的人。"
这个人是谁呢?三个人都在心中暗想。
"孙校尉说岛上还住了一些修船的工匠和招募来的水手,问问他们或许有发现。"
于是,一行人往工匠们的住处走去。远远看到门口有一队士兵把门。
"将军出事后,孙校尉觉得白云城的人都有嫌疑,所以就派人将此地看守起来,每日饭食衣物都不缺他们的,就是不让他们出门。"带路的兵丁道。
崔御史点点头,问道:"人都清点过?可有人无故失踪?"
"并无。除了上船的水手,另外一人不缺。"
回来的路上,众人皆沉默不语。查问了水手工匠,但回答却和他们想的大不相同。
……
"废弃的水道?官爷可指的是珊瑚水道?"
"喔,说起来倒是,走那条路往南洋去倒是既不费力又顺路。"
"为什么废弃?官爷有所不知,那条道原来是常走的……对对,就是因为出过大事传言不祥,渐渐大家就改走其他路了,在海上,大家都讲究个吉利……"
"能不能走?怎么不能?有些胆子大的常年照样过,老六,我说的对吧?"
"有些人命硬就没关系,其实那里只是有时风浪大些,时不时地有些暗流窜动,若船大些结实些其实并不妨事。"
"对咧,远航官船那么结实只要向导得力就没啥问题……"
"没想到罢了,小人平常都在附近打渔,常道走得挺顺当自然想不起它。如是走远路的船图省事雇个熟路的向导那是照走不误哪。"
"我听说威远将军上次去的就是珊瑚水道。"
"你小子又知道了……官爷,您问这次将军去哪里?小人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咧?只是从十几天前起,孙校尉就派人将这里守起来了,饭食衣物都不少,也未打也未骂,就是不让出门,问问守门的小哥,噫噫,都寒着一张脸,小的敢问官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对,说起来很多天了,老三和富贵……"
"官爷,您说什么?威远将军出事了?"偌大的房子里突然一片静默。
半晌,有人小声说:"威远将军是好人……"
"那么大的官,人却很和善……"
"怎么会……"
"真可惜啊……"
……
想着刚才水手们说的话,陆小凤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崔御史先出声:"孙校尉很有经验,只是将白云城的人守起来,没有先去问话,以免走漏消息……按水手们看来沈将军走的路并非那么凶险。"
"对。相反,谁都可能成为出主意的人。"花满楼接着说:"因为水手们都认为这条路有它的可取之处。"
"威远将军温和平易,人缘很好。如果他问了某个水手,水手想起这个路也并不奇怪。"陆小凤抓了抓头。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真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珊瑚水道
朝阳初升,海面上一片金色,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艘四桅杆的快船,船不大,但船体通身油光锃亮,看过去相当结实。
"凌公子,海上的风光与陆上的大不相同吧。"船大老走过来笑道。
"嗯,在海上看日出,是第一回。"被叫到的年轻人回过头来,平常到让人过目即忘的长相,在水手们看来稍显瘦削的身材,靛色的长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年轻人淡笑:"海上日出瑰丽夺目,有个朋友曾告诉过我……现在看来,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不错。"
笑意一闪而过,年轻人又向远方望去。
"刘老大,还要多久?"
"凌公子莫急,再过大约半个时辰便可进入珊瑚水道。公子,此路直通南洋,出洋最为方便,就是水情不稳,暗流颇多,应稳字为先。"
"嗯。"年轻人应了一声。
"凌公子胆识过人,"船老大继续说,"珊瑚水道被当作废弃之地多年,很少有生人敢走这条路。"
年轻人还是淡淡的:"刘老大既然敢走,凌某只是个坐船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没什么好怕的,偌大的海,风信瞬息万变,靠的是掌舵人的胆气,经验和一点运气。若说这里风高浪大是有的,但别的臆测传说……刘某看来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这条路刘老大常走?"年轻人问道。
"比一般人多些。吕宋一带的商人经常会雇我的船,走这条道比常道要快些。"
"风险也大些罢。"年轻人插话道。
"这里的暗流多,风浪大,有经验的水手小心一点是不妨事的。以前也是常行道啊,出大事后流言纷纷扬扬,大伙儿才慢慢改走他途,年份一长,熟悉这里水情的人就渐渐少了,有胆量走的人就更少了……"
"想走的人还是照样走。"年轻人望着东升的旭日淡淡地说。
"可不是嘛。不过若从没走过这儿的老刘可不敢打保票,至少要跟船跟个几趟才行。"
年轻人点点头若有所思。
"公子,您这是去珊瑚湾?"
"对。"公文上是这么写的。
"进入水道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到珊瑚湾,说是湾其实是一个小礁岩,涨潮的时候没在水下,退潮的时候露出一小截礁岩。我们掌船的时候可以拿来辨方向,那里暗礁乱流很多,公子去那里……"一般船老大只是将客人送到要去的地方,不会打听客人去那里做什么。南海,什么人都有,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位公子看上去很随和,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