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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动字键,把一份文件的名称输入到计算机屏幕上。她焦渴地望着他背部和肩膀的肌肉一张一驰地活动。
什么地方出错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使他又变回一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你需要点什么吗?”
他转头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微笑,跟着转回头来面朝计算机屏幕,说:“不,谢谢。早餐好极了。我暂时什么也不需要。”
“摩根!”
“啥?”他说话时,字键的嗒嗒声一直未停。
“有什么事……不对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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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那么,干吗你昨天晚上不到我这儿来?她本想问上这么一句,但没有问出口。她胆怯了,退出了工作室,随手拉上门。
她很想鼓起勇气找机会再试谈一次,但摩根时时使至少两个孩子留在他身边,从而使他俩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
当晚他不再来她的房间,她可以去他的房间呀,但她没有去。显然,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变了心。他重新考虑过了他与她的纠葛。
也许是他倾心于更令人激动的女人。也许是他对她感到厌烦了。不管是什么,他不愿谈,什么也不愿谈,这是明摆着的。
一连三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着他睡在身侧的温暖,渴望他来抚摸,想望他来亲吻她,需要他来作伴。完全依赖他才能寻求她的幸福,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天气酷热难耐。孩子们大多数时间呆在室内,尽情享受中央空调送来的凉爽。谁也不愿走出屋,烘晒在华氏一百度以上的灼热空气里(而且空气温度高达百分之九十!)--除非是不得不外出。
在清晨和傍晚干活的时间,他们才不得不离开屋子。在鳖赛跑比赛之后的一个傍晚,安吉哭哭啼啼跑到莎拉跟前。
“怎么回事,安吉?出了什么事?”莎拉问道。
摩根走过来,一条腿跪在他女儿旁边,可是她望都不望他一眼。她抱住莎拉的双脚,她那伤心之极的哭泣声,声声撕扯着莎拉的心。
“怎么啦,宝贝?”莎拉再次问道。
“他走啦,”安吉使咽说。
摩根把盖在安吉脸上的头发往后抹到她的头顶上。瞧着她那晒成茶色的粗大手掌如此轻柔地抚摸小女儿,莎拉几乎感动得扑通跪了下去。
眼下,她不可能去想摩根的事,安吉需要她。“谁走啦?”她问。
“飞人鳖!”安吉嚎啕大哭起来。“我去给他喂水,他却跑……跑走了!”
摩根将一只手放在安吉的肩膀上,想要使她转过身来,她却把莎拉楼得更紧了。“来呀,安吉,”他和蔼地说,“我帮你把它找回来。”
“不会的!他永远走了。我不要你,我要莎拉。”
摩根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抬头望着莎拉。她见他那黑色的双眸的眼神中,伤心失望、痛楚揪心和愤怒气恼兼而有之。“她并不是有意说的,摩根,她只是太伤心了,心里乱极了。”她口里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他的愤怒气恼不是朝安吉发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啦?她真想大叫起来,我犯了什么事啦?
尽管知道不会找到的,但莎拉还是带着安吉一块到处寻找飞人鳖,安吉始终搂着她的腿。那只鳖不见了,踪影全无。
回到屋子后,莎拉坐在沙发上,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抚安吉,使她平静下来。这场感情大波澜弄得安吉精疲力竭,她终于在莎拉的大腿上昏昏睡着了。
莎拉刚想要抱着她的心肝宝贝站起来,摩根一把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过来。“我来抱她上床睡觉,”他冷淡地说,其冷冷的眼神警告莎拉别多嘴反对。
当晚,她早早上了床,又过了一个孤独之夜。
第二天,丽塔来了个电话,说:“这场战役怎么样了?”
“什么战役?”
“你知道的呀。阻止那个可心可恶的健美男子和他的孩子们离开农场的战役呀?情况怎么样了?”
莎拉真想哭起来,真想把电话挂断,真想跑到一边躲起来,然而,她最最想要的还是摩根,除了他,她什么也不想。“我……唉……现在还无法说,丽塔。”
“你还好吧,乖乖?你的话听起来真逗。”
“我……我还行。”
在工作室里,摩根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电话听筒,仿佛听筒要为世界上的所有灾祸不幸和邪恶坏事负责似的。他极力克制自己,轻轻地挂上电话。按他的脾气,他真想把这个惹人恼怒的电话机摔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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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专心致志写汇报材料,突然听到电话铃声大作。他抓起电话,以为是本森的电话,正要叫本森的名字查问库柏的情况,不想偷听到莎拉和丽塔的谈话。
她真该死!这么说,他成了一场战役了?她的一个计谋:防止森林大火,舍车保帅,抓牢孩子们。
她真该死。
真是弥天大谎,莎拉挂上厨房里的电话后心想。她对丽塔说,她还行,实际上却是,这是她一生中最不行的时候。
如果现在户外不是酷热难当的话,她就要骑上花斑马猛跑狂奔,一直骑到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为止。这会使她离开她的房子,离开摩根。
这并不是因为她看他看得太多了,看厌了,而是因为她与他同住一幢房子,心里时时受到刺伤。她感到他冷若冰霜,感到了他的……敌意。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敌意。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很快就会离开,这,她知道。她唯一弄不明白的事情是:他无缘无故突然从她那儿抽身,这是什么原因;既然连续三个夜晚和两个白天,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冰河,彼此仅是表面彬彬有礼应付,有时还心有敌意;那干吗他还在这儿呢?
摩根也在心中自问这个同样的问题。干吗他还要留在这里?在参加鳖赛跑比赛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干吗他不打点行装带上孩子们离开呢?现在鳖赛跑的场地上他的最大担心已得到证实了。
他知道他不愿离开的原因,想到这个原因就使他心里作呕--他还在想她。尽管知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他把孩子们抓在手里,但他还是想她,要她。他想望她的笑,她的甜甜的笑脸,她的抚摸,她的吻。他想要那种舒心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他在世界上任何其它地方都寻觅不到的,只有在她的怀抱里和他的身子深入到她的身子里时才能寻觅得到。
但是,他不决会让自己受人利用。
他别无选择。要是他还有一丝一毫的自尊自重感,他就会不得不离开,马上离开了事。要是他再在这儿赖下去,他必然会拜倒在她脚下,只此结局。
老伙计,一个像莎拉这样的女人,值得你一再拜倒吗?
要是她不爱他的话,那就不值得。
摩根按了一下计算器的存储键,然后拿起电话,听了听--无人在打电话,于是打电话给本森。
听到仍无库柏的消息,他气得又想把电话摔下地,这次他的一声重重地将电话筒拍进叉簧里。
再不从工作室里出去,他恐怕要发疯了。他关掉计算机后,听见客厅里响着电视的声音。太好了,这就是说,孩子们在家里。
打开工作室的门出去轻松一会儿吧。他朝客厅走去,满怀希望见到他的挡箭牌--两三个孩子在厅里。
韦斯是坐在厅里的唯一的人,摩根进来时,他正要关掉电视。摩根想跟韦斯随便聊一脚,可他另有想法。
“你和莎拉吵架啦?”韦斯问。
摩根瞧着韦斯,心里一阵慌乱。这又是一个他本应想到结果却未想到的问题。近来他和莎拉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紧张之极,孩子们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但是,他不愿意承认:“是什么东西使你想起问这个的?”
韦斯耸耸肩膀,转身望着正面窗户的外面:“自从你不再跟她睡觉以来,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第七章
一阵微弱的风儿似乎就可以把摩根刮倒。他感到,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擂了他一拳。起先,他感到困惑不解,随后感到怒火中烧,莫名其妙的满腔怒火。他起先恼怒自己,硬不起心肠离开莎拉,转而愤恨莎拉欺骗了他,最后怒火发到韦斯头上。
“今后别再让我听到你那个样说起莎拉,”他狠狠地警告说。
“叫我别那样说?”韦斯转过身来说,满脸怒火。“叫我别那样说?你跟她睡了一晚,然后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她得了痲风病似的,你是那样一种人。”
“够了!莎拉和我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这完全不关你的事。对这件事,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一个字。”
“是,先生!”韦斯讥讽地说,同时讥讽地举手靠额行军礼,然后用脚跟转身,冲出客厅。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摩根第三次想要砸东西,或是想要揍什么东西一通。他怎么搞的,让这一切事情接踵发生了呢?他妈的,他太蠢了。他不仅是在处理韦斯的事上做蠢了,而且是从事情一开始就蠢起,一直蠢下去。
现在,该是解脱出来的时候了。
他转身去找其余的孩子,满屋子寻找,留神躲开莎拉,不要碰上她。找到后院时,他的运气用完了--她就站在那儿,正如他那样,怒气冲冲,不知所措。那儿一个孩子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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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十点钟,屋后门廊的温度就高达华氏九十度。他走过门廊来到屋外,仅仅几秒钟时间,便感到汗水顺着背脊直往下淌。莎拉灰色的眼睛里射出闪闪寒光,使他心里不寒而栗。
她还站在那儿,神色冷峻,穿着褪色的紧绷绷的牛仔裤,ru房高耸的T恤衫,双臂交叉在胸前,如不耐烦的老师那样一只靴子头点拍地面。他扔了扬眉毛,说:“你一个人呀。”
他恨她冷漠地站在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酷热之中。他恨……他妈的,他恨她这个人,恨她和她的谎言。要是她不向他眨动大眼睛,要是她不在他面前扭动她的屁股,他是决不会被诱陷进她的陷阱的。要是她不打算也不需要把那些孩子--抓在手里的话,这一切的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刚才与韦斯发生冲突的事也就不会出现了。
他的自我辩解心理膨胀起来,他从自责变为责怪她,认为这全是她的错。“孩子们到哪儿去了?”
“躲到各个角落去了。你老是在躲开我,我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我在躲开你吗?”
“是我在躲开你吗?”她讥讽地学舌道。
他的怒火直冲脑门。她把孩子藏到某个地方,然后埋伏在这儿等他自投罗网。他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真实含义。去他妈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莎拉也正是这种想法。既然她得到过他,她会拿他怎么办?不作只言词组的解释,就贸然中断了与她的关系,她想起就气,越想越气,气得发疯。以前,她从未被男人抛弃过,如果这算是一次的话,如今她已无所谓了。
“我想,我该作点解释才行,”她说,极力使话语不要流露出怒气和伤心来。
摩根耸耸肩,眼望别处:“你要作何解释?”
“真实情况怎么样?”
“什么东西怎么样?”
她咬紧牙齿,以免朝他又吼又叫。她眼中涌动着泪水,说:“你知道是指什么事的。”
他看着她,眼神严厉而又冷漠:“你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中止接受你的……服务了?”
莎拉气得透不来气儿,大口大口喘气。他说完那句话后,他那冷漠的眼睛显出一副鄙视的神色。一团怒火堵住了她的喉咙。
“你想把我当成何等的大傻瓜吗?”他讥消他说。“你真以为我是瞎子,对你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