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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壮啥,他根本就是故意求死,然后害得别人有愧疚心,好给他养儿子,卑鄙。”韦保小小声的咬牙切齿状。
秋灵素淡淡看他一眼,黑纱外露出的眸子有些微微的笑意,旋即转头看着南宫灵,声音在薄雾中更显得朦胧。
“那些江湖豪客之事我自然不宜评价,我只知道任慈一生磊落,对此事的痛苦可想而知,而他对那个孩子更是视
如己出,尽心传授,可他终归是死在那个孩子手里,而且死得远不及天枫十四郎光彩。”
“天枫十四郎死在决斗中,对江湖人,这莫过于最大的荣耀。而任慈,谁提起他不说一声天下少见的英雄铁汉,
最后却是中毒卧榻三年,仰人鼻息,每日稀粥裹腹……”
秋灵素的泪水好像早就流干了,说到这里也未曾流泪,只是纤弱的身体,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优雅的声线也有
些颤抖,“最后,死在一碗参汤上,若这是还命,也未免太不公正。”
南宫灵一直静静站着,即没有阻止她说出那些话,也没有做出丝毫回应,好似被说的那个人,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
可是这种平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南宫灵性子豪爽,楚留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麻木的表情。
心中一叹,楚留香轻声问道:“那参汤莫不是有毒?”
秋灵素缓缓转头,“自从任慈中毒后,他每日饮食我必会用银针试探,就因为没毒,我这才端给他……可笑我那
时还以为,南宫灵终归是有些良心的,他终归是不忍心教养他的义父就那么死去。”
她第一次确切的说出了南宫灵的名字,却再没有对南宫灵看一眼,她自己一生无子,又何曾不是把南宫灵看做自
己的孩子。
“是那个什么神水毒死的。”韦保听故事听得心里闷得慌,更看不得任夫人这个大美人心如死灰的样子,偷偷在
楚留香耳边提醒。
楚留香转头看他一眼,眼中有些惊诧,也不知道是因为‘神水’,还是因为韦保又一次随口说出隐秘。
“什么神水。”秋灵素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楚留香怜惜的看着她,轻声道:“神水宫天一神水失窃,我先前和夫人说的西门千、左又铮、灵鹫子、札木合,
杀他们的人,就是把他们的死伪造成争夺天一神水。”
“我始终不愿相信南宫灵真的能忍心亲手害死任慈,我始终不愿相信那参汤中真的有毒……“
秋灵素闭上眼,好半响才睁开,“他们四人因我而死,是我害了他们。”
“夫人先前说并没写信。”
“先前我自然不想说出来害了你,不过你们现在已经闹翻了,我再说多什么,也不会害得你更惨些,而我却是不
愿带着这些东西去死。”
秋灵素有些黯然,声音又恢复了平淡,“信是南宫灵逼我写的,也是他传出去的,南宫灵为了收买人心,耗财之
巨,丐帮如何能支撑,这便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取财也便罢了,只是信送出后,来了一个人,两人在隔壁相商
,第二日南宫灵就送来了那晚要命的参汤……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们四人也被害死了。”
“从取财到谋命,无……”
楚留香话说到一半,嘴突然被一双颤抖的手捂住,他转头看过去,韦保咬着下唇,难得的固执表情,“一定是误
会。”
一身白衣在湖雾中朦胧若仙,不沾凡俗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事。
楚留香眉头微蹙,心里有些乏酸,却还是柔化下表情,轻轻搂住他。
脑袋贴在楚留香胸口,闻着让人无比舒缓的郁金香的香味,韦保发凉的心开始转暖,半响悲愤的轻叫,“好不容
易看上个美人,眼看就快要双宿双飞了,又搞这种东西吓人,太过分了呜呜呜~~~”
楚留香无语问苍天,忧郁美人状的秋灵素,和死人脸酷男状的南宫灵,也都忍不住破功,默默的转头他顾。
秋灵素虽然不知道在任慈之前,击伤天枫十四郎的是谁,更不知道无花在这些事中的牵连,但楚留香既然知道了
无花和南宫灵是兄弟,这些事自然能更完整的在心中串联起来。
可是若说无花是替父报仇……
“我依然不知他为何会做出这些事。”楚留香转头看向南宫灵,“就像我同样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让夫人把这
些过往告诉于我。”
“替父报仇你还是不信么?”南宫灵面无表情,“可是事实若此……至于夫人说的这些,不过是让你死得明白而
已。”
楚留香摇头,一字一顿道:“你们留不下我,最起码你们不该自信能留下我。”所以原没有道理把这些,告诉一
个可能活着,会破坏你们计划的人。
南宫灵失声大笑,“你未免也太自负了。”
那笑容实在太做作,楚留香也根本懒得回答他,只转头对起身离开的秋灵素道:“夫人可有何打算?”
秋灵素身体一顿,“我活着,不过是想把这些说出来,现在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我自然要去地府陪伴任慈。”
她的眼神越加柔和,充满了梦幻的色彩,轻悠悠道:“我只愿永生永世陪伴他左右。”
楚留香也起身,突然道:“在下还想请求夫人一事……不知夫人可否掀开面纱,让在下一睹夫人风采?”
他实在好奇这位光身姿就已经如此的夫人,究竟生得如何模样。甚至在二十年未见后,一封书信就可把西门千、
左又铮、灵鹫子、札木合四个老情人叫来。
韦保一口咬在楚留香胸口,愤怒之火熊熊燃烧,“你个花花公子,色鬼。”都可以当妈的人都不放过的色鬼,我
咬!
楚留香挥身一酥,抱着韦保的手越发紧了,唉,欲求不满本来就很辛苦了,可是某人还总是挑逗,他香帅要是欲
求不满而死,都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那边秋灵素沉默了许久,终于轻叹道:“二十年来,唯有任慈见过我的外貌,只是我便要死了,你们要看也无妨
……”
美人揭轻纱呀,韦保立刻放弃了讨伐楚留香,张着脑袋去看。
楚留香等待之余,还不忘在韦保柔软的腰部捏了几下以做惩罚,男人么,自己可以色,却总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
人也色。
就连一直冷脸的南宫灵,也微微站直了身体,看起来很是期待。
黑纱,终于被掀起。
色鬼+胆小鬼一号韦保,嗖的缩在楚留香怀里,瑟瑟发抖,牙齿毫不留情的一口咬到楚留香胸口,阻止脱口的尖叫
。
秋灵素悠悠道:“很可怕么?”
她的脸根本就不像三人相信的仙子的脸,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脸。
整个面部,就像是火山爆发后的熔岩凝结而成的,没有五官,没有轮廓,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丑恶的,赤红的
肉块,绽裂开的洞。
楚留香面色有些愕然,边安抚韦保,边是歉然道:“在下……在下实在不知道……”
秋灵素的脸,却是被那位古龙版恶毒皇后所毁,那位有着一面魔镜,每天问镜子‘谁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的
恶皇后,终于在有一天,魔镜的回答变成了秋灵素这个白雪公主,于是白雪公主被恶皇后毁容了……
听到如此改版的格林童话,韦保都笑不出来,秋灵素那张被浓硫酸泼了的脸,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更心寒的是,韦保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她的脸是石观音毁的,石观音是无花和南宫灵的老娘。也就是说秋灵素前
半生被他们老娘毁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任慈,要享受后半生,后半生却又被无花他们爷三个毁了……
秋灵素道完了关于她脸的过往,看着缩在楚留香怀里的韦保,轻轻一叹,“我脸没毁的时候,只以为美貌就是天
下最好的东西,可被毁后我才知道,人心才是世上最宝贵最美丽的东西……”
“我看公子太琢于形貌,若是忽略了心,最终得到的,也不过是个空洞的浮华。”她言辞有些悠悠,“是有情人
,就莫要因为些空洞的东西错过。”
韦保身体一僵,哆嗦也不打了,听着秋灵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好久才转身大叫道:“你被毁了容,难道不想自
己能恢复,你难道不怨不恨……”
秋灵素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茅屋,听闻他的喊叫,便痴痴望着屋内的骨灰盒,柔声道:“我恨也恨了怨也冤了,
可是,还是对她有些感激,如果不是面容被毁,我一定不会认识到人心的美丽。”
“当有一个人无视你的面貌,全心的爱着你的灵魂时,那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你说谎……”韦保跳脚,扒开楚留香拉他的手,激动的喊,“你知道脸回不来了,才退而求其次,你是不是还
很骄傲,你变成了丑八怪还是有人喜欢你……”
楚留香抓住韦保的手用力,面色下沉,厉声喝道:“韦保!”
韦保也是转头怒吼,“关你什么事,我就是要戳人伤疤,我就看不得她自欺欺人。你是不是很认可她的话,那么
我的灵魂可不让你喜欢,放开我……”
转过来的小脸雪白,眼泪肆意纵横,楚留香从没看过韦保这么激动,这么软弱,这么……依然很不正常的样子,
一时间心中疼痛难忍,竟是愕住了。只是手却自动自发的把他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只希望能温暖他。
“戳伤疤?如果这还是个伤疤,二十年来我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秋灵素幽幽说着,也不转身,再次柔和的道:“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那么激动,你……唉,如果你有机会见到石
观音,可以替我看看她如今如何,看看她是否过得有我满足……还有告诉她,我很感谢她……就是那种水泼到脸
上,实在疼痛得很,能改良可就更好了!”
说完她也不等待回答,跨进门,轻轻阖上门扉。
只是那种轻描淡写,甚至最后对毁了自己脸的毒水的戏谑之言,更是表明她没有丝毫自欺欺人之处,她是真真如
此,看得很开,过得很好,很满足。
“我才不信。”韦保有些愣神,半响才在楚留香胸口发出如斯怒吼。
如果被打回原型,他根本无法想象再次被别人当污染源看着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一个丑鬼,怎么可能因
为有人喜欢,就觉得不在乎……
楚留香叹气,“你到底怎么了?”
韦保在楚留香心里,虽然乱七八糟经常抽风,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个善良的,连踩死个蚂蚁都要内疚很久的娃,突
然之间说出那样恶毒的言辞,哪里像是他认识的,喜欢着的那个人。
而他更不明白的是,韦保明明长得很好,他自己也是天天照着小镜子骄傲自得得很,为什么总是一说到容貌问题
,就特别容易激动,就好像……就好像他以前是个很丑的人。
可是……一个人变丑容易,从丑变漂亮,又如何可能。
楚留香发现他错得离谱,看似简单的韦保,其实复杂的一塌糊涂,关于容貌,关于他知道的那些隐秘……
南宫灵早在听的‘石观音’三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