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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吧,他怎能奢求神明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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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很快习惯了与纲吉同居的日子,快得连他自己都有两分难以置信。
转眼一年过去,连云雀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什么已经重获自由,已经不必再留守皇宫的自己会执意陪伴在这小王子身边。
这里有什么吸引着自己吗?
各色美食?被限制在王宫中的他早厌倦了王宫中的食物,绫罗绸缎?奢华宫殿?都不是,他眷恋的从不是这些。何况,小王子能享受的待遇如何与“神”能享受到的相提并论呢?
那么,他留在这里是因为……人?
云雀想着,啊,没错。不是猫,他却喜欢小王子送他的金枪鱼;不喜吵闹,却乐于倾听小王子在他耳边絮叨;讨厌草食动物,却喜欢枕在小王子膝上,如他还是猫儿时那般享受温柔的拍抚。
阻止自己继续深思下去,云雀化作黑猫的模样,离开了寝宫。
最近纲吉与他相处的时间明显变少,还常常晚归,这让云雀有些在意。几乎是下意识地变成身形小巧易于隐藏的猫,他循着感觉找到了纲吉。
十五岁的少年的身体正在拔高,不过一年的间隔便已有了些王族气度。少年的容貌仍显稚气,柔软的蜜色双眼,在望向他人时总带着不自觉的温和柔软,笑起来时,那双眼睛就变成浓醇的蜜,纯然的善意温暖弥散开来,让人不自觉放松,想要待在他身边,向他倾诉,享受温暖。
此时,纲吉正在笑。
温柔的,柔软的,带着些许羞涩,向身边的少女笑着。
瞪大双眼,云雀抓紧手下的树枝,尖利的爪子无意识扣紧树皮。他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觉大脑中满是轰鸣,视线中,少年少女愉快地交谈着,被他倾注了最多目光的少年始终保持温柔而隐带羞涩的笑容,用令他刺目的眷恋眼神望着娇美的少女。
沉默着,云雀不知道少年少女们什么时候离开,等他回过神,沉入黑夜的角落里只剩他一个。
就像那漫长的岁月中一样,被禁锢在皇宫中,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去,看着人们逐渐将他遗忘,最终只剩他一个,或者从始至终他就只是一个人。
没有人会陪在他身边吧,一直都是这样。
肉食动物是不屑于群聚的,所以他才始终是一个人。
回到宫殿,云雀没注意纲吉看到他时松了口气的表情,故作自然地询问,“那个女人是谁?”
“啊,恭弥你看到了啊。”
挠了挠头发,少年微笑起来,满是羞涩,“据说,那是我的未婚妻,最近定下的……我,嗯,我觉得她挺好的。”说完,他眼神亮晶晶地望向云雀,“那个,恭弥你觉得呢?”
“这种事不要问我!”
“唉?可是恭弥的意见很重要的啊。”
“难道我说不喜欢她你就不娶她吗?”毫不留情地反问,云雀冷淡地扯起嘴角,他不是早知道了吗,这孩子在人类中已经算成年了,迟早有一天会有自己的伴侣,他不爽些什么呢?更何况,他又是什么人,这孩子娶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又以什么理由来管呢?
年轻的小王子却微微点头,不顾云雀愕然的视线,“当然。”
“如果我不喜欢她,你也不喜欢?”云雀重复,有些怀疑对方是否听清自己的问题。
“是啊。”
倾身抱起猫儿状态的云雀,纲吉摸了摸他爪上柔软的肉垫,“因为,恭弥比较重要呢。”虽然让他这个不受宠爱的小王子悔婚有些困难,但如果恭弥不喜欢,那也就没办法了。
“真的?”
“当然了。”忍不住笑,纲吉对云雀孩子气的询问感到新奇,“恭弥你今天怎么了?好奇怪。”不过也蛮可爱就是了。
轻哼一声,云雀跳下地变回青年的样貌,莫名的心绪似乎也收敛了几分,神色镇定地一手拖住纲吉往宫殿里走,用冷淡的语气询问着家常事,“今晚吃什么?如果没有金枪鱼你就死定了。”
“嗯,我知道的。”
早习惯性挥退所有仆从婢女,只有两人的宫殿,背对着纲吉的云雀看不到少年眼底的纵容与温柔,他轻声询问,“恭弥那么喜欢金枪鱼吗?”
“嗯。”
得到这漫不经心的鼻音,纲吉笑了,“这样啊……”
******
隔天,云雀便看到纲吉再次与那名少女相会,也不知纲吉对她说了什么,少女很快哭着离开,那婚约自然也不再有人提起。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小王子的婚姻似乎被遗忘了,直到十八岁他都再没有与其他女性有深入接触。
然而这一天,国王忽然诏令纲吉迎娶邻国密鲁菲奥雷的公主。
密鲁菲奥雷并不是彭格列的邻居,它们之间隔了三个小国家,领土也并不接壤。但密鲁菲奥雷确实是个强大的国家,虽然是近两年才发展起来,但与这个国家交好对彭格列也很有好处。
国与国之间的交好,除了联盟,还可以联姻,纲吉就被选做了联姻的之人。用不受重视的儿子来联姻,自然是最省事的。
这一次,是国王直接下令,纲吉没资格反抗。
顺从地接受了,十八岁的纲吉长高了不少,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哪怕不是刻意也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少年时“废柴”的称呼已经离他很远,这些年来他有所成长,却也不过只是那么多兄弟中资质平庸的一个。
喜庆的红色很快在皇宫中蔓延,宫人们忙碌地准备着,准备迎接那位远道而来的公主。
半个月后,公主顺利到达了彭格列王国,她是一位温柔秀美的姑娘,与纲吉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又是半个月,他们的婚礼在皇宫中举行,婚礼进行地很顺利,于是纲吉拥有了一位名正言顺的妻子。
刚成婚的王子微微敛目,他想到一年前的那个梦,缓缓笑开。
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他,对恭弥,对皇室,对整个国家都很好,所以,就这样吧。
******
与宾客们推杯换盏,年轻的王子带着满身酒气进了新房。站在房门口,他深深吸了口气,绽出温柔怜爱的笑容,推开了房门。
已经成婚,那他会好好待他的妻子,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门后,是一室空荡冷寂。
“……人呢?”
愣了半响,纲吉踉跄着走进室内,拿起桌上的纸张,看着看着他忽然捂住脸失声笑起来。
远嫁的公主逃了,与她心心相映的恋人一起从这王宫中逃跑。公主本就不愿嫁给他,奈何密鲁菲奥雷的国王执意将她作为联姻的工具,于是公主假意配合,私下谋划,在婚礼结束,密鲁菲奥雷的人都放心地放松警惕时,顺利与恋人逃离。
但是,公主的行为将纲吉的尊严踩在了脚底,未来王子,不,整个彭格列皇室都会沦为笑柄。
婚宴变成闹剧,忙活了大半夜,纲吉总算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寝宫。
喜庆的装饰还没取下,红烛正燃,他孤身一人站在新房门口,心中荒谬。然而再次推开门,内里却不如想象般空寂,一人背对着他安静地坐在桌旁,玉白的手执着酒杯,一斟一饮,好不悠哉。
“……恭弥。”
“回来了。”
“……嗯。”眼底闪过复杂,纲吉迈步进房,顺手带上门,向内室走去。
“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摇了摇头,纲吉脱下外套扔在床边,“没有,我累了,恭弥你也早些休息吧。”以往云雀总是化作猫的模样与纲吉睡在一起,此时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云雀离开。
被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云雀咬牙,“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
“别闹。”
换好睡衣躺进新床,纲吉闭了闭眼,只是低声道,“我累了。”
“你说我闹?”眼底渗出冷意,云雀走到床前,一把揪住纲吉的衣领将人从床上拖起,“你这样,是对我有所不满吗?”
叹了口气,纲吉睁开眼,握住云雀的手,“没有。”
然而这副倦怠模样在云雀眼中分明是纲吉对他的怨怼,一时怒火更甚,口不择言,“你猜到了对吧,没错,就是我把人放走的,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是想做什么?嗯?有种就把话说出来啊!”
不同于云雀的激动,纲吉只是蔫蔫地看了他一眼,死水般的眼神让云雀悚然一惊,再看去时纲吉却已转过头,语调平静,“我知道了,去睡吧,恭弥。”
“……你在怪我,是不是?”
“……”
“你怪我放走了你心爱的人,怪我拆散你们,所以你不想再见到我,是不是?”纲吉的沉默刺激了云雀,眉眼间的戾气越重,手指逐渐收拢,几乎要扯碎纲吉的衣襟,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讨厌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恨我?”
“……”
“说话啊!你面对她时不是很能说吗?!”
“……”
掐住纲吉的脖子,云雀恶狠狠道,“说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恭弥。”收紧的手让他呼吸不畅,脸颊涨得通红,神色却是平静的,“说我爱她,说我讨厌你,说我不想见你,说——我恨你。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剥去那层温柔的皮,展露在外的脸孔冷漠至极,纲吉淡淡地看着云雀因他的话而渐渐惨白的面容,心中甚至涌起快意。他闭了闭眼,吐出最后一句话,“既然知道了就离开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说……什么……”
“我说,”扯了一下嘴角,纲吉回以温柔的笑容,话语的内容却让云雀浑身发冷,“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
掰开云雀的手,纲吉侧身背对云雀躺回床上,闭眼不言,如他说得那般不想再看云雀一眼。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凝固了。
“呵,只是为了个女人……”
许久,云雀终于吐出第一句话,“只是为了个女人你就这样对我?”凤眼中翻滚着狂风暴雨,又被一道无形的城墙阻隔而没有失控,“不过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你竟然把她当做宝,可惜偏偏人家不这么想罢!”
纲吉没说话,动也不动。
“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吗,你是无法摆脱我的。”
仍没有反应。
无论云雀说了什么,纲吉都始终不答不问,如同他不存在般将他忽视个彻底。年轻的王子在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之前所说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再见云雀,甚至连与他对话都不屑为之。
“你连话都不想说了吗。”
有什么在一点点被剥离,云雀眯起眼,满身煞气几乎按耐不住,他俯身贴在纲吉耳侧,低声道,“要不要我把她抓回来呢,草食动物,你知道我做得到的。”冰凉的气息拂过,云雀听到纲吉微快的呼吸,眼底杀意愈盛,“或者,不用抓回来,直接杀掉,你说怎么样?”
呼吸一窒,纲吉猛然睁开眼,看向云雀。
“呵,有反应了?”双手撑在纲吉身侧,云雀冷笑,“你就这么在乎那个女人?”
张了张嘴,纲吉吸了口气,“她是我的妻子。”
“哪怕有名无实?”
“是的。”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云雀终于忍不住怒火,“她到底有什么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