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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失敬。”双儿道:“没有啊,你一直对我们公子爷客气得
很。”
韦小宝定下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先前摔向皇甫阁脸面、
蒙了他双眼的,竟是一大叠银票,哈哈大笑,说道:“见了银
票不投降的,天下可没几个。我用几万两银票打过来,你非
大叫投降不可。”双儿笑嘻嘻的拾起四下里飞散的银票,交回
韦小宝。
澄光问韦小宝道:“韦公子,此间之事,如何是好?”
韦小宝笑道:“这三位朋友,吩咐你们的下人都散去了
罢!”
皇甫阁当即提气叫道:“你们都到山下去等我。”
只听得外面数百个人齐声答应。脚步声沙沙而响,顷刻
间走了个干净。
澄光心中略安,伸手去解心溪的穴道。韦小宝道:“方丈,
且慢,我有话跟你商量。”澄光道:“是!这几位师兄给封了
穴道,时间久了,手脚麻木,我先给他们解开了。”韦小宝道:
“也不争在这一时三刻,咱们到那边厅上坐坐罢。”澄光点头
道:“是。”向心溪道:“师兄且莫心急,回头跟你解穴。”带
着韦小宝到西侧佛殿之中。
韦小宝道:“方丈,这一干人当真是来找小喇嘛么?”澄
光张口结舌,无法回答。韦小宝凑嘴到他耳边,低声道:“我
倒知道,他们是为那位皇帝和尚而来。”
澄光身子一震,缓缓点头,道:“原来小施主早知道了。”
韦小宝低声道:“我来到宝刹,拜忏做法事是假,乃是奉……
奉命保护皇帝和尚。”澄光点头道:“原来如此。老衲本就心
疑,小施主巴巴的赶来清凉寺做法事,样子不大像。”
韦小宝道:“皇甫阁、巴颜他们虽然拿住了,可是捉老虎
容易,放老虎难。倘苦放了他们,过几天又来纠缠不清,毕
竟十分麻烦!”澄光道:“杀人是杀不得的。这寺里已伤了好
几条人命。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韦小宝道:“杀了他
们也没用。这样罢,你叫人把这干人都绑了起来。咱们再仔
细问问,他们来寻皇帝和尚,到底是什么用意。”
澄光有些为难,道:“这佛门清净之地,我们出家人私自
绑人审问,似乎于理不合。”韦小宝道:“什么于理不合?他
们想来杀光你庙里的和尚,难道于理就合得很了?我们如不
审问明白,想法子对付,他们又来杀人,放火烧了你清凉寺,
那怎么办?”
澄光想了一会,点头道:“那也说得是,任凭施主吩咐。”
拍拍手掌,召进一名和尚,吩咐道:“请那位皇甫先生过来,
我们有话请教。”韦小宝道:“这皇甫阁甚是狡猾,只怕问不
出什么,咱们还是先问那个大喇嘛。”澄光道:“对,对,我
怎么想不到?”
两名和尚挟持着巴颜进殿,恼他杀害寺中僧人,将他重
重往地下一摔。澄光道:“唉,怎地对大喇嘛没点礼貌?”两
名僧人应道:“是!”退了出去。
韦小宝左手提起一只椅子,右手用匕首将椅子脚不住批
削。那匕首锋利无比,椅子脚一片片的削了下来,都不过一
二分厚薄,便似削水果一般。澄光睁大了眼,不明他的用意。
韦小宝放下椅子,走到巴颜面前,左手摸了摸他脑袋,右手
将匕首比了比,手势便和适才批削椅脚时一模一样。巴颜大
叫:“不行!”澄光也叫:“使不得。”
韦小宝怒道:“什么行不行的?我知道西藏的大喇嘛都练
有一门铁头功,刀枪不入。我在北京之时,曾亲自用这把短
剑削一个大喇嘛的脑袋,削了半天,也削他不动。大喇嘛,你
是货真价实,还是冒牌货?不试你一试,怎能知道?”
巴颜忙道:“这铁头功我没练过,你一削我就死。”韦小
宝道:“不一定死的,削去两三寸,也不见得就死。我只削去
你一层头盖,看到你的脑浆为止。一个人说真话,脑浆就不
动,如果说谎骗人,脑浆就像煮开了的水一般滚个不休。我
有话问你,不削开你的脑袋,怎知你说的是真话假话?”巴颜
道:“别削,别削,我说真话就是。”韦小宝摸了摸他头皮,道:
“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巴颜道:“我如说谎,你再削我头
皮不迟。”
韦小宝沉吟片刻,道:“好,那么我问你,是谁叫你到清
凉寺来的?”巴颜道:“是菩萨顶真容院的大喇嘛,胜罗陀派
我来的。”澄光道:“阿弥陀佛,五台山青庙黄庙,从无仇怨,
菩萨顶的大喇嘛,怎么会叫你来捣乱?”巴颜道:“我也不是
来捣乱。胜罗陀师兄命我来找一个三十来岁的和尚,说他盗
了我们拉萨活佛的宝经,到清凉寺中躲了起来,因此非揪他
出来不可。”澄光道:“阿弥陀佛,哪有此事?”
韦小宝提起匕首,喝道:“你说谎,我削开你的头皮瞧瞧。”
巴颜叫道:“没有,没有说谎。你不信去问胜罗陀师兄好了。
他说,我们要假装走失了一个小喇嘛,其实是在找那中年和
尚,又说那位皇甫先生认得这和尚,请他陪着来找人。胜罗
陀师兄说,这和尚偷的是我们密宗的秘密藏经,‘大毗卢遮那
佛神变加持经’,非同小可。如果我拿到了这和尚,那是一件
大功,回到拉萨,活佛一定重重有赏。”
韦小宝见他脸色诚恳,似非作伪,料想他也是受人之愚,
人家不让他得知顺治的真相,当下从怀中取出那封西藏文的
书信,便是道上双儿擒住三名喇嘛、逼着取来的,展了开来,
说道:“你念给我听,这信中写着些什么。”说着将匕首刃面
平平的放在他头顶。
巴颜道:“是,是!”叽哩咕噜的读了起来。韦小宝点头
道:“不错,你读得很好,一个字也没读错。这位方丈大师不
懂藏文,你用汉语将信里的话说出来。”
巴颜道:“那信里说,这位大……大人物,的确是在五台
山清凉寺中,最近得到消息,神……神龙教要将他请去,咱
们可得先……先下手为强。”
韦小宝听他连“神龙教”三字也说了出来,料想不假,问
道:“信里还说些什么?”
巴颜道:“信里说,到清凉寺去请这位大人物,倒也不难,
就怕神龙教得知讯息,也来抢夺,因此胜罗陀师兄请北京的
达和尔师兄急速多派高手,前来相助。如果……如果桑结大
喇嘛已经到了北京,他老人家当世无敌,亲来主持,那就……
那就万失无一……”
韦小宝笑骂:“他妈的!万无一失,什么‘万失无一’?”
自己居然能纠正别人说成语的错误,那是千载难逢、万中无
一之事,甚觉得意。
巴颜道:“是,是,是万……万一无失……”韦小宝笑道:
“你喇嘛奶奶的,还是说错了。还有呢?”巴颜道:“没有了,
下面没有了。”韦小宝骂道:“他妈的,什么下面没有了?是
我下面没有了,还是你下面没有了?”巴颜道:“大……大家
下面没有了。”韦小宝道:“什么大家下面没有了?”巴颜道:
“下面没有字了。”韦小宝哈哈一笑,问道:“那皇甫阁是什么
人?”巴颜道:“他是胜罗陀师兄请来的帮手,昨晚才到的。”
韦小宝点点头,向澄光道:“方丈,我要审那个佛光寺的
胖和尚了,你如不好意思,不妨在窗外听着。”澄光忙道:
“最好,最好。”命人将巴颜带出,将心溪带来,自己回去禅
房,也不在窗外听审。
心溪一进房就满脸堆笑,说道:“两位施主年纪轻轻,武
功如此了得,老衲固然见所未见,而且是闻所未闻,少年英
雄,真了不起,了不起!”韦小宝骂道:“操你奶奶的,谁要
你拍马屁。”向他屁股上一脚踢去。心溪虽痛,脸上笑容不减,
说道:“是,是,凡是真正的英雄好汉,那是决计不爱听马屁
的。不过老和尚说的是真心话,算不得是拍马屁。”
韦小宝道:“我问你,你到清凉寺来发疯,是谁派你来的?”
心溪道:“施主问起,老僧不敢隐瞒。菩萨顶真容院大喇嘛胜
罗陀,叫人送了二百两银子给我,请我陪他师弟巴颜,到清
凉寺来找一……找一个人。老僧无功不受禄,只得陪他走一
遭。”韦小宝又一脚踢去,骂道:“胡说八道,你还想骗我?快
说老实话。”心溪道:“是,是,不瞒施主说,大喇嘛送了我
三百两银子。”韦小宝道:“明明是一千两。”心溪道:“实实
在在是五百两,再多一两,老和尚不是人。”
韦小宝道:“那皇甫阁又是什么东西?”心溪道:“这下流
胚子不是好东西,是巴颜这鬼喇嘛带来的。施主放了我之后,
老僧立刻送他到五台县去,请知县大人好好治罪。清凉寺是
佛门清静之地,怎容他来胡作非为?小施主,那几条人命,连
同死了的几个喇嘛,咱们都推在他头上。”韦小宝脸一沉,道:
“明明都是你杀的,怎能推在旁人头上?”心溪求道:“好少爷,
你饶了我罢。”
韦小宝叫人将他带出,带了皇甫阁来询问。这人却十分
硬朗,一句话也不回答。对韦小宝匕首的威吓固然不加理睬,
而双儿点他“天豁穴”穴道,他疼痛难当,忍不住呻吟,对
韦小宝的问话却始终不答,只说:“你有种就将爷爷一刀杀了,
折磨人的不是好汉。”韦小宝倒敬他是条汉子,道:“好,我
们不折磨你。”命双儿解了他“天豁穴”的穴道。
他命人将皇甫阁带出后,又去请了澄光方丈来,道:“这
件事如何了局,咱们得跟那位大人物商量商量。”澄光摇头道:
“他是决计不见外人的。”
韦小宝怫然道:“甚么不见外人?刚才不是已经见过了?
我们倘若拍手不管,他还不是给人捉了去?不出几天,北京
大喇嘛又派人来,有个什么天下无敌的大高手,又还有甚么
神龙教、乌龟教的,就算我们肯帮忙,也抵挡不了这许多人。”
澄光道:“也说得是。”
韦小宝道:“你去跟他说,事情紧急,非商量个办法出来
不可。”澄光摇头道:“老衲答应过,寺中连老衲在内,都不
跟他说话的。”韦小宝道:“好,我可不是你们寺里的和尚,我
去跟他说话。”澄光道:“不行,不行。小施主一进僧房,他
师弟那个莽和尚行颠,就会一杵打死了你。”韦小宝道:“他
打不死我的。”
澄光向双儿望了一眼,说道:“你就算差尊价将行颠和尚
点倒,行痴仍然不会跟你说话的。”韦小宝道:“行痴?他法
名叫做行痴?”澄光道:“是。原来施主不知。”
韦小宝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无法可施了。
你既没有‘万失无一’的好法子,可惜清凉寺好好一所古庙,
却在你方丈手里毁了。”
澄光愁眉苦脸,连连搓手,忽道:“我去问问玉林师兄,
或者他有法子。”韦小宝道:“这位玉林大师是谁?”澄光道:
“是行痴的传法师父。”
韦小宝喜道:“好极,你带我去见这位老和尚。”
当下澄光领着韦小宝和双儿,从清凉寺后门出去,行了
里许,来到一座小小旧庙,庙上也无匾额。澄光径行入内,到
了后面禅房,只见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僧坐在蒲团上,正自闭
目入定,对三人进来,似乎全然不觉。
澄光打个手势,轻轻在旁边蒲团上坐下,低目双垂,双
手合十。韦小宝肚里暗笑,跟着也坐了下来。双儿站在他身
后。四下里万籁无声,这小庙中似乎就只这个老僧。
过了良久,那老僧始终纹丝不动,便如是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