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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双手的腰带到刃锋上去轻轻擦动,只擦得两下,腰带便即
断了。
他舒了一口长气,死里逃生,说不出的开心,身上到处
是伤,痛得厉害,一时也不去理会,心想:“如何处置这臭小
娘,倒是件天大的难事。听她口气,似乎当真是跟我玩耍,倘
若是奉太后之命杀我,干么见我装假死,反而害怕起来?可
是小孩子玩耍,哪有玩得这么凶的?是了,她是公主,压根
儿就没把太监宫女当人,人家死也好,活也好,她只当是捏
死一只蚂蚁。”越想越气,向她胸口又是一脚。
不料这一脚,却踢得她闭住的气息顺了。公主一声呻吟,
醒了转来,慢慢支撑着站起,骂道:“死太监,你……”韦小
宝正自恼怒,伸手拍拍两个耳光,当胸一拳,右足横扫,公
主又即跌倒。他跳将上去,倒骑在她背上,双拳便如擂鼓,往
她腿上、背上、屁股上用力打去,叫道:“死小娘、臭小娘,
婊子生的鬼丫头,老子打死了你。”公主大叫:“别打,别打!
你没规矩,我叫太后杀了你,叫……叫皇帝杀了你,凌……
凌迟处死。”
韦小宝心中一寒,便即住手,转念又想:“打也打了,索
性便打个痛快。”挥拳又打,骂道:“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打
死你这臭小娘!”
打得几下,公主忽然嗤的一笑。韦小宝大奇:“我如此用
力打她,怎么她不哭反笑?”从桌腿上拔出匕首,指住她颈项,
左手将她身子翻了过来,喝道:“笑什么?”只见她眉眼如丝,
满脸笑意,似乎真的十分欢畅,并非做作,听她柔声说道:
“别打得那么重,可也别打得太轻了。”韦小宝摸不着头脑,只
怕她突施诡计,右足牢牢踏住她胸口,喝道:“你玩什么花样,
老子才不上当呢。”
公主身子一挣,鼻中嗯嗯两声,似要跳起身来。韦小宝
喝道:“不许动。”在她额上用力一推,公主又即倒下。韦小
宝只觉伤口中一阵阵抽痛,怒火又炽,拍拍拍拍四下,左右
开弓,连打她四个耳光。公主又是嗯嗯几声,胸口起伏,脸
上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舒服,轻声说道:“死太监,别打我脸。
打伤了,太后问起来,只怕瞒不了。”韦小宝骂道:“臭小娘,
你这犯贱货,越是挨打越开心,是不是?”伸手在她左臂上重
重扭了两把,公主“哎唷,哎唷”的叫了几声,皱起眉头,眼
中却孕着笑意。韦小宝道:“他妈的,舒不舒服?”
公主不答,缓缓闭上眼睛,突然间飞起一脚,踢中韦小
宝大腿,正是一处刀伤的所在。韦小宝吃痛,扑上去按住她
双肩,在她臂上、肩头、胸口、小腹使劲力扭。公主格格直
笑,叫道:“死太监,小太监,好公公,好哥哥,饶了我罢,
我……我……真吃不消啦。”
她这么柔声一叫,韦小宝心中突然一荡,心想:“她这么
叫唤,倒像是方姑娘在海船中跟我说情话的模样。”怒气大减,
然而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实是难测,于是依样画葫芦,解下
她腰带,将她双手双脚绑住。公主笑道:“死小鬼头儿,你干
什么?”韦小宝道:“叫你别打坏主意害人。”站起身来,呼呼
喘气,全身疼痛,又欲晕去。
公主笑道:“小桂子,今天玩得真开心,你还打不打我?”
韦小宝道:“你不打我,我又怎敢打你?”公主道:“我动不来
啦,你就是再打我,我也没法子。”韦小宝吐了一口唾沫,道:
“你不是公主,你是贱货。”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公主“哎唷”一声,道:“咱们再玩么?”韦小宝道:“老
子性命给你玩去了半条,还玩?我现在扮诸葛亮,也要火烧
藤甲兵,把你头发和衣服都烧了。”公主急道:“头发不能烧
……”嘻嘻一笑,说道:“你烧我衣裳好了,全身都烧起泡,
我也不怕。”
韦小宝道:“呸,你不怕死,老子可不陪你发颠。我得去
治伤了,伤口里都是盐,当真好玩么?”这时才相信公主并无
杀害自己之意,将她手上缚着的腰带解开。
公主道:“真的不玩了?那么明天再来,好不好?”语气
中满是祈求之意。韦小宝道:“要是太后和皇上知道了,我还
有命么?”公主慢慢站起,道:“只要我不说,太后和皇上怎
会知道?明天你别打我脸。身上伤痕再多也不打紧。”韦小宝
摇头道:“明天不能来。我给你打得太厉害,一两个月,养不
好伤。”公主道:“哼,你明天不来?刚才你骂我什么?说操
我的十八代祖宗。我的十八代祖宗,就是皇帝哥哥的十八代
祖宗,是皇阿爸的十七代祖宗,太宗皇帝的十六代祖宗,太
祖皇帝的十五代祖宗……”
韦小宝目瞪口呆,暗暗叫苦,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你
不是老皇爷生的,我骂你的祖宗,跟皇上、老皇爷,什么太
祖皇帝、太宗皇帝全不相干。”公主大怒,叫道:“我怎么不
是老皇爷生的?你这死太监胡说八道,明天午后我在这里等
你,你这死太监倘若不来,我就去禀告太后,说你打我。”说
着捋起衣袖,一条雪白粉嫩的手臂之上,青一块,黑一块,全
是给他扭起的乌青。韦小宝暗暗心惊:“刚才怎么下手如此之
重。”
公主道:“哼,你明天不来,瞧你要命不要?”
到此情景,韦小宝欲不屈服,亦不可得,只好点头道:
“我明天来陪你玩便是,不过你不能再打我了。”公主大喜,道:
“你来就好,我再打你,你也打还我好了。咱们江湖上好汉,
讲究恩怨分明。”韦小宝苦笑道:“再给你打一顿,我这条好
汉就变成恶鬼了。”
公主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当真打死你的。”顿了一顿,
又道:“最多打得你半死不活。”见他脸色有异,嫣然一笑,柔
声道:“小桂子,宫里这许多太监侍卫,我就只喜欢你一个。
另外那些家伙太没骨气,就是给我打死了,也不敢骂我一句
‘臭小娘、贱货……’”学着他骂人的腔调:“婊子生的鬼丫头!
嘻嘻,从来没人这样骂过我。”
韦小宝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爱挨骂?”公主笑道:
“要像你这样骂我才好。太后板起脸训斥,要我守规矩,我可
就不爱听了。”韦小宝道:“那你最好去丽春院。”心想:“你
去做婊子,臭骂你的人可就多了。老鸨要骂要打,嫖客发起
火来,也会又打又骂。”
公主精神一振,问道:“丽春院是什么地方?好不好玩?”
韦小宝肚里暗笑,道:“好玩极了,不过是在江南,你不能去。
你只要在丽春院里住上三个月,包你开心得要命,公主也不
想做了。”公主叹了口气,悠然神往,道:“等我年纪大了,一
定要去。”
韦小宝正色道:“好,好!将来我一定带你去。大丈夫一
言既出,死马难追。”他这句“驷马难追”总记不住,“什么
马难追”是不说了,却说成“死马难追”。
公主握住他手,说道:“我跟那些侍卫太监们打架,谁也
故意让我,半点也不好玩。只有昨天皇帝哥哥跟我比武,才
有三分真打,不过他也不肯打痛、扭痛了我。好小桂子,只
有你一个,才是真的打我。你放心,我决计不舍得杀你。”突
然凑过嘴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亲,脸上一红,飞奔出房。
韦小宝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一交坐倒,心想:“这公主
只怕是有些疯了,我越打她骂她,她越开心。他妈的,这老
婊子生的鬼丫头,难道真的喜欢我这假太监?”想到她秀丽的
面庞,心下迷迷糊糊,缓缓站起,支撑着回屋,筋疲力竭,一
倒在床,便即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了五个多时辰,醒转时天色已黑,只觉全身
到处疼痛,忍不住呻吟,站起身来想洗去伤口中盐末,哪知
一解衣服,伤口鲜血凝结,都已牢牢粘在衣上,一扯之下,又
是一阵剧痛,不免又再“臭小娘、烂小娘”的乱骂一顿,当
下洗去盐末,敷上金创药。
次日去见小皇帝,康熙见他鼻青目肿,头发眉毛都给烧
得七零八落,大吃一惊,登时料到是那宝贝御妹的杰作,问
道:“是公主打的?受的伤不重吗?”
韦小宝苦笑道:“还好。师父,徒儿丢了您老人家的脸,
只好苦练三年,再去找回这场子,为你老人家争光。”
康熙本来担心他怒气冲天,求自己给他出头,不过御妹
虽然理屈,做主子的殴打奴才,总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如不
理,却又怕他到了五台山上,服侍父皇不肯尽心,正感为难,
听他这么说,竟对此事并不抱怨,只当作一场玩耍,不由得
大喜,笑道:“小桂子,你真好!我非好好赏赐你不可。你想
要什么?”
韦小宝道:“师父不责弟子学艺不精,弟子已经感激万分,
什么赏赐都不用了。”顿了一顿,说道:“师父传授弟子几招
高招,以后遇险,不会再给人欺侮,也就是了。”
康熙哈哈大笑,道:“好,好!”当下将太后所传武功,拣
了几招精妙招数传授给他。这几招擒拿手法虽然也颇不凡,但
比之洪教主夫妇所传的六招却差得远了。韦小宝以前和他比
武,这几招也见他用过,此时一加点拨,不多时便学会了。
韦小宝心想:“以前和他摔交,便似朋友一般。但他是皇
帝,我是奴才,这朋友总是做不久长。这次回北京来,眼见
他人没大了多少,威风却大得多了,‘小玄子’三字再也叫不
出口,不如改了称呼,也是拍马屁的妙法。”当即跪下,咚咚
咚磕了八个响头,说道:“师父在上,弟子韦小宝是你老人家
的开山大弟子。”
康熙一怔,登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来觉得挺好玩,二
来确也不喜他再以“小玄子”相称,笑道:“君无戏言!我说
过是你师父,只好收了你做徒弟。”叫道:“来人哪!”
两名太监、两名侍卫走进书房。康熙道:“转过身来。”四
人应道:“是。”但规矩臣子不得以背向着皇帝,否则极为不
敬,四人不明康熙用意,只微微侧身,不敢转身。
康熙从书桌上拿起一把金剪刀,走到四人身后。四人又
略略侧身。康熙看了看四人的辫子,见其中一名太监的辫子
最是油光乌亮,左手抓住了,喀的一声,齐发根剪了下来。那
太监只吓得魂飞天外,当即跪倒,连连叩头,道:“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康熙笑道:“不用怕,赏你十两银子。大家出去
罢!”四人莫名其妙,只觉天威难测,倒退了出去。
康熙将辫子交给韦小宝,笑道:“你就要去做和尚,公主
烧了你头发,看来也是天意。上天假公主之手,吩咐你去落
发为僧。你先把这条假辫子结在头上,否则有失观瞻。”
韦小宝跪下道:“是,师父爱惜徒弟,真是体贴之至。”康
熙笑道:“你拜我为师,可不许跟旁人说起。我知你口紧,谨
慎小心,这才答应。你若在外招摇,我掌门人立时便废了你
武功,将你逐出门墙。”韦小宝连称:“是,是,弟子不敢。”
康熙和他比武摔交,除了太后和海大富之外,宫中始终并无
旁人得知,心想闹着玩收他为徒,只要决不外传,也不失皇
帝的体面,但他生性谨细,特意叮嘱一番。
康熙坐了下来,心想:“太后阴险毒辣,教我武功也决不
会当真尽心,否则她将人打得骨节寸断的厉害功夫,怎地半
招也不传我?我虽做了师父,其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