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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不送他去见阎王,咱们什么事都抖了出来。我跟吴三桂
说,你强奸我。就算皇帝哥哥再宠你,只怕吴三桂也会将你
斩成了十七廿八块。你就先见到了阎王老子,算是替吴应熊
做先行官罢!
韦小宝大怒,挥手便是一记耳光,喝道:“胡说八道,我
几时强奸你了?”公主嘻嘻笑笑,伸臂搂住了他,柔声道:
“你这狠心短命的小冤家,下手这么重,也不怕人家痛吗?”
这一日将到昆明,只听得队中吹起号角,一名军官报道:
“平西王来迎公主鸾驾。”
韦小宝纵马上前,只见一队队士兵铠甲鲜明,骑着高头
大马,驰到眼前,一齐下马,排列两旁。丝竹声中,数百名
身穿红袍的少年童子手执旌旗,引着一名将军来到军前。一
名赞礼官高声叫道:“奴才平西亲王吴三桂,参见建宁公主殿
下。”
韦小宝仔细打量吴三桂,见他身躯雄伟,一张紫膛脸,须
发白多黑少,年纪虽老,仍是步履矫健,高视阔步的走来。韦
小宝心道:“普天下人人都提到这老乌龟的名头,却原来是这
等模样。”韦小宝见他走到公主车前,跪倒磕头,站在一旁,
心中先道:“老乌龟吴三桂免礼。”待他叩拜已毕,才道:“平
西亲王免礼。”
吴三桂站起身来,走到韦小宝身边笑道:“这位便是勇擒
鳌拜、天下扬名的韦爵爷?”韦小宝请了个安,说道:“不敢。
卑职韦小宝,参见王爷。”吴三桂哈哈大笑,握住他手,说道:
“韦爵爷大仁大义,小王久仰英名,快免了这些虚礼俗套。小
王父子,今后全仗韦爵爷维持。如蒙不弃,咱们一切就像自
己家人一般便是。”
韦小宝听他说话中带着扬州口音,倒有三分欢喜,心道:
“辣块妈妈,你跟我可是老乡哪。”说道:“这个却不敢当,卑
职岂敢高攀?”话中也加了几分扬州口音。吴三桂笑道:“韦
爵爷是扬州人吗?”韦小宝道:“正是。”吴三桂笑道:“那就
更加好了。小王寄籍辽东,原籍扬州高邮。咱们真正是一家
人哪。”韦小宝心道:“辣块妈妈,原来你是高邮咸鸭蛋。扬
州出了你这个大汉奸,老子可倒足了大霉啦。”
吴三桂和韦小宝并辔而行,在前开道,导引公主进城。昆
明城中百姓听得公主下嫁平西王世子,街道旁早就挤得人山
人海,竞来瞧热闹。城中挂灯结彩,到处都是牌楼、喜幛,一
路上锣鼓鞭炮震天价响。韦小宝和吴三桂并骑进城,见人人
躬身迎接,大为得意。但转念又想:“这样如花似玉的公主,
又骚又嗲,平白地给了吴应熊这小子做老婆,老子还千里迢
迢的给他送亲,臭小子的艳福也忒好了些。”又感愤愤不平。
吴三桂迎导公主到昆明城西安阜园。那是明朝黔国公沐
家的故居,本就崇楼高阁,极尽园亭之胜,吴三桂得到公主
下嫁的讯息后,更大兴土木,修建得焕然一新。吴三桂父子
隔着帘帷向公主请安之后,这才陪同韦小宝来到平西王府。
那平西王府在五华山,原是明永历帝的故宫,广袤数里,
吴三桂入居之后,连年来不断增添楼台馆阁。这时巍阁雕墙,
红亭碧沼,和皇宫内院也已相差无几。
厅上早已摆设盛筵,平西王麾下文武百官俱来相陪。钦
差大臣韦小宝自然坐了首席。
酒过三巡,韦小宝笑道:“王爷,在北京时,常听人说你
要造反……”吴三桂立时面色铁青,百官也均变色,只听他
续道:“……今日来到王府,才知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吴
三桂神色稍宁,道:“韦爵爷明鉴,卑鄙小人妒忌诬陷,决不
可信。”韦小宝道:“是啊,我想你要造反,也不过是想做皇
帝。可是皇上的宫殿没你华丽,衣服没你漂亮。皇上的饭食
向来是我一手经办,惭愧得紧,也没你王府的美味。你做平
西王可比皇上舒服得多哪,又何必去做皇帝?待我回到北京,
就跟皇上说,平西王是决计不反的,就是请你做皇帝,您老
人家也万万不干。”
一时之间,大厅上一片寂静,百官停杯不饮,怔怔的听
着他不伦不类的一番说话,心下都怦怦乱跳。吴三桂更是脸
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寻思:“听他这么说,
皇帝果然早已疑我心有反意。”只得哈哈的干笑几声,说道:
“皇上英明仁孝,励精图治,实是自古贤皇所不及。”韦小宝
道:“是啊,鸟生鱼汤,甘拜下风。”
吴三桂又是一怔,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尧舜禹
汤”,说道:“微臣仰慕皇上俭德,本来也不敢起居奢华,只
不过圣恩荡浩,公主来归,我们不敢简慢,只好尽心竭力,事
奉公主和韦爵爷。待得婚事一过,那便要大大节省了。”心想
这小子回去北京,跟皇帝说我这里穷奢极欲,皇帝定然生气,
总得设法塞住他的嘴巴才好。
哪知韦小宝摇头道:“还是花差花差、乱花一气的开心。
你做到王爷,有钱不使,又做什么王爷?你倘若嫌金银太多,
担心一时花不完,我跟你帮忙使使,有何不可?哈哈!”他这
句话一说,吴三桂登时大喜,心头一块大石便即落地,心想
你肯收钱,那还不容易?
文武百官听他在筵席之上公然开口要钱,人人笑逐颜开,
均想这小孩子毕竟容易对付。各人一面饮酒,一面便心中筹
划如何送礼行贿。席间原来的尴尬惶恐一扫而空,各人歌颂
功德,吹牛拍马,尽欢而散。
吴应熊亲送韦小宝回到安阜园,来到大厅坐定。吴应熊
双手奉上一只锦盒,说道:“这里一些零碎银子,请韦爵爷将
就着在手边零花。待得大驾北归,父王另有心意,以酬韦爵
爷的辛劳。”韦小宝笑道:“那倒不用客气。我出京之时,皇
上吩咐我说:‘小桂子,大家说吴三桂是奸臣,你给我亲眼去
瞧瞧,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你可得给我瞧得仔细些,别走
了眼。’我说:‘皇上万安,奴才睁大了眼睛,从头至尾的瞧
个明白。’哈哈,小王爷,是忠是奸,还不是凭一张嘴巴说么?”
吴应熊不禁暗自生气:“你大清的江山,都是我爹爹一手
给你打下的。大事已定之后,却忘恩负义,来查问我父子是
忠是奸,这样看来,公主下嫁,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说道:
“我父子忠心耿耿,为皇上办事,做狗做马,也报答不了皇上
的恩德。”
韦小宝架起了腿,说道:“是啊,我也知道你是最忠心不
过的。皇上倘若信不过你,也不会招你做妹夫了。小王爷,你
一做皇帝的妹夫,连升八级,可真快得很哪。”吴应熊道:
“那是皇上天恩浩荡。韦爵爷维持周旋,我也感激不尽。”韦
小宝心道:“我给一只小乌龟你做做,不知你是不是也感激不
尽?”
送了吴应熊出去,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十扎银票,每
扎四十张,每张五百两,共是二十万两银子。韦小宝又惊又
喜,心想:“他出手可阔绰得很哪,二十万两银子,只是给零
星花用。老子倘若要大笔花用,岂不是要一百万、二百万?”
次日吴应熊来请钦差大臣赐婚使赴校场阅兵。韦小宝和
吴三桂并肩站在阅兵台上。平西王属下的两名都统率领数十
名佐领,顶盔披甲,下马在台前行礼。随即一队队兵马在台
下操演。藩兵过尽后,是新编的五营忠勇兵、五营义勇兵,每
一营由一名总兵统带,排阵操演,果然是兵强马壮,训练精
熟。
韦小宝虽全然不懂军事,但见兵将雄壮,一队队的老是
过不完,向吴三桂道:“王爷,今日我可真服了你啦。我是骁
骑营的都统,我们骁骑营是皇上的亲军,说来惭愧,倘若跟
你部下的忠勇营、义勇营交手,骁骑营非大败亏输,落荒而
逃不可。”
吴三桂甚是得意,笑道:“韦爵爷夸奖,愧不敢当。小王
是行伍出身,训练士卒,原是本份的事儿。”
只听得号炮响声,众兵将齐声呐喊,声震四野,韦小宝
吃了一惊,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倒椅中,登时面如土色。
吴三桂心下暗笑:“你只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弄臣,
仗着花言巧语,哄得小皇帝的欢心,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屁
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居然晋封子爵,做到骁骑营
都统,钦差大臣,可见小皇帝莫名其妙,只会任用亲信。”他
本来就没把康熙瞧在眼里,这时见了韦小宝这等脓包模样,更
是暗暗欢喜,料想朝廷无人,不足为虑。
阅兵已毕,韦小宝取出皇帝的圣谕,交给吴三桂,说道:
“这是皇上的圣谕,王爷给大伙儿读读罢。”吴三桂跪下接过,
说道:“是皇上的圣谕,还是请钦差宣读。”韦小宝笑道:“他
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他。我瞎字不识,怎生读法?”
吴三桂一笑,捧着圣谕,向着众兵将大声宣读。他声音
清朗,中气充沛,一句句远远传了出去。广场上数万兵将屈
膝跪倒,鸦雀无声的聆听。圣谕中嘉奖平西亲王功高勋重,勤
劳王事,镇守边陲,抚定蛮夷,属下诸将士卒,俱有辛绩,各
升职一级,赏赐有差。
待圣谕读完,吴三桂向北磕头,叫道:“恭谢皇上恩典,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兵将一齐叫道:“恭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韦小宝事先有备,没有吃惊,但数万兵将如此惊
天动地的喊了出来,却也令他心旌摇动,站立不稳。
回到平西王府,吴三桂便跟他商量公主的吉期。韦小宝
皱起眉头,甚是不快。
吴三桂道:“下月初四是黄道吉日,婚嫁喜事,大吉大利。
韦爵爷瞧这日子可好?”韦小宝心想:“公主一嫁了给吴应熊,
我这假驸马便做不成了。”说道:“这似乎太局促些了罢?公
主下嫁,非同小可,王爷,你可得一切预备周到才是。不瞒
你说,这位公主很得太后和皇上宠幸,有什么事马虎了,咱
们做奴才的可不大方便。”吴三桂一凛,心想:“你故意刁难,
还不是在勒索贿赂?”笑道:“是,是。全仗韦爵爷照顾,有
什么不到之处,请你吩咐指点,我们自当尽力办理。初四倘
若太急促,那么下月十六也是极好的日子,跟公主和小儿的
八字全不冲克,百无禁忌。”韦小宝道:“好罢!我去请示公
主,瞧她怎么说。”
回到安阜园,已有云南的许多官员等候传见,韦小宝收
了礼物,随口敷衍几句,打发他们走了。想起来到云南之后,
结义兄长杨溢之却未见过,便差人去告知吴应熊,请杨溢之
过来一见。
杨溢之没来,吴应熊却亲自来见,说道:“韦爵爷,父王
派了杨溢之出外公干未回,不能来伺候爵爷。”韦小宝好生失
望,问道:“不知他去了何处?几时可以回来?”吴应熊脸色
微变,说道:“他……他去了西藏,路途遥远,这一次……韦
爵爷恐怕见他不着了。”韦小宝见他似有支吾之意,心想:
“他说话不尽不实,在捣什么鬼?”问道:“不知杨兄去西藏办
什么要事?去了多久?”吴应熊道:“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西
藏的喇嘛差人送了礼来,父王便命杨溢之送回礼去。还是前
几天走的。”韦小宝道:“这可不巧得很了。”
送走吴应熊后,越想越觉这件事中间有些古怪,他们明
知自己跟杨溢之交情甚好,自己来到云南,正好派杨溢之陪
伴接待,怎么迟不走,早不走,自己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