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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顾炎武等都惊问:“舒大哥,你……你这是干甚
么?”
舒化龙昂然道:“兄弟冒犯韦香主,犯了本会‘不敬长
上’的戒条,本该戳瞎了这对招子,惩戒我有眼无珠,可是
兄弟要留下另一只眼,来瞧瞧韦香主到底怎样干这番惊天动
地的大事。”
那老者森然道:“倘若顾先生和大伙儿都受了骗,韦香主
只说不做,始终贪图富贵,做他的大官,那便怎样?”舒化龙
道:“那么韦香主也挖出自己的眼珠子,来赔还我就是。”说
着向顾炎武和韦小宝躬身行礼,说道:“我们等候韦香主的好
消息。”左手一挥,众人纷纷退开,上马而去。
那老者回头叫道:“韦香主,你回家去问问你娘,你老子
是汉人还是满人。为人不可忘了自己祖宗。”
竹哨声响起,东岸群豪也纵马向南。片刻之间,两岸人
马退得干干净净,河中那艘官船兀自燃烧未熄。
顾炎武叹道:“这些兄弟们,对韦香主总是还有见疑之意。
他们是草莽豪杰,说话行事不免粗野,可是一番忠义之心,却
也令人起敬。韦香主,我们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了,只盼你
别忘了是大汉的子孙。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看拱了
拱手,和黄、查、吕诸人作别而去。
韦小宝惘然站在河岸,秋风吹来,颇有凉意,官船上火
势渐小,偶尔发出些爆裂之声,火头旺了一阵,又小了下去。
他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苏荃道:“好在还有一艘船,咱们先回泗阳集,慢慢儿的
从长计议。”
韦小宝道:“那老头儿叫我回家去问问我娘,我老子是汉
人还是满人,嘿嘿,这话倒也不错。”
苏荃劝道:“小宝,这种粗人的胡言,何必放在心上?咱
们上船罢。”
韦小宝站着不动,心中一片混乱,低下头来见到地下几
滴血渍,是舒化龙自坏左眼时流下来的,突然大叫:“老子不
干了,老子不干了!”
七个夫人都吓了一跳。韦双双在母亲怀中本已睡熟,给
他这么大声呼叫,一惊而醒,哭了起来。
韦小宝大声道:“皇帝逼我去打天地会,天地会逼我去打
皇帝。老子脚踏两头船,两面不讨好。一边要砍我脑袋,一
边要挖我眼珠子。一个人有几颗脑袋,几只眼睛?你来砍,我
来挖,老子自己还有得剩么?不干了,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
苏荃见他神情失常,软语劝道:“在朝里做官,整日价提
心吊胆,没什么好玩。天地会的香主也没什么好当的。你决
心不干,那是再好不过。”
韦小宝喜道:“你们也都劝我不干了?”苏荃、方怡、阿
珂、曾柔、沐剑屏、双儿六人一齐点头,只建宁公主道:“你
还只做到公爵,怎么就想不做官了?总得封了王,做了首辅
大学士,出将入相,那才好告老啊。再说,你这时要辞官,皇
帝哥哥也一定不准。”
韦小宝怒道:“我一不做官,就不要皇帝管。他不过是我
大舅子,他妈的,谁再罗里罗唆,我连这大舅子也不要了。”
不要皇帝做大舅子,就是不要公主做老婆,公主吓得哪
敢再说?
韦小宝见七个夫人更无异言,登时兴高采烈,说道:“宏
化堂烧了我的坐船,当真烧得好、烧得妙、烧得刮刮叫。咱
们悄悄躲了起来,地方官申报朝廷,定是说我给匪人烧死了,
我这大舅子就从此再也不会来找我。”苏荃等一齐鼓掌,只公
主默然不语。
当下八人商议定当。韦小宝、公主、双儿三人改了装束,
前赴淮阴安店中等候。苏荃率同方怡、阿珂、沐剑屏、曾柔
四人,回去泗阳集余船中携取金银细软、各项要物,然后散
布谣言,说道韦公爷的官船黑夜中遇到股匪袭击,船毁人亡。
但那几名船夫见到韦小宝没死,大是后患,依苏荃说,就此
杀之灭口,弃尸河边,那就更加像了几分。沐剑屏心中不忍,
坚持不可杀害无辜。
苏荃道:“好,剑屏妹子良心好,老天爷保佑你多生几个
胖儿子。小宝,我提剑杀你,你逃到树林之中,大声呼叫,假
装给我杀了。”
韦小宝笑道:“你这泼婆娘,想谋杀亲夫么?”高声大叫:
“杀人哪,杀人哪!”拔足飞奔,兜了几个圈子,逃向树林。苏
荃提剑赶入林中。
只听得韦小宝大叫:“救命,救命!救——”叫了这个
“救”字,倏然更无声息。
沐剑屏明知是假,但听韦小宝叫得凄厉,不禁心中怦怦
乱跳,低声问道:“双儿妹子,是……是假的,是不是?”
双儿道:“别怕,自……自然是假的。”可是她自己也不
自禁的害怕。
只见苏荃从林中提剑出来,叫道:“把众船夫都杀了。”
众船夫一直蹲在岸边,见到天地会会众放火烧船、苏荃
行凶杀了韦爵爷,早已在簌簌发抖,见苏荃提剑来杀,当即
四散没命价奔逃,顷刻间走得无影无踪。
双儿挂念韦小宝,飞步奔入林中,只见他躺在地下,一
动不动。双儿这一下吓得魂不附体,心想怎么真的将他杀死
了,扑将过去,叫道:“相公,相公!”只见韦小宝身子僵直,
心中更慌,忙伸手去扶。韦小宝突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紧
紧搂住,叫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夫妻八人依计而行,取了财物,改装来到扬州,接了母
亲后,一家人同去云南,自此隐姓埋名,在大理城过那逍遥
自在的日子。
韦小宝闲居无聊之际,想起雅克萨城鹿鼎山下尚有巨大
宝藏未曾发掘,自觉富甲天下,心满意足,只是念着康熙的
交情,才不忍去断他龙脉。
康熙熟知韦小宝的性格本事,料想他决不致轻易为匪人
所害,何况又寻不着他的尸首,此后不断派人明查暗访,迄
无结果。
后世史家记述康熙六次下江南,主旨在视察黄河河工。但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不到江南,韦小宝一失踪,当年就下江南?
巡视河工,何须直到杭州?何以每次均在扬州停留甚久?又
何以每次均派大批御前侍卫前往扬州各处妓院、赌场、茶馆、
酒店查问韦小宝其人?查问不得要领,何以闷闷不乐?后人
考证,《红楼梦》作者曹雪芹之祖父曹寅,原为御前侍卫,曾
为韦小宝的部属,后被康熙派为苏州织造,又任江宁织造,命
其长驻江南繁华之地,就近寻访韦小宝云。
那日韦小宝到了扬州,带了夫人儿女,去丽春院见娘。母
子相见,自是不胜之喜。韦春芳见七个媳妇个个如花如玉,心
想:“小宝这小贼挑女人的眼力倒不错,他来开院子,一定发
大财。”
韦小宝将母亲拉入房中,问道:“妈,我的老子到底是谁?”
韦春芳瞪眼道:“我怎知道?”韦小宝皱眉道:“你肚子里有我
之前,接过什么客人?”韦春芳道:“那时你娘标致得很,每
天有好几个客人,我怎记得这许多?”
韦小宝道:“这些客人都是汉人罢?”韦春芳道:“汉人自
然有,满洲官儿也有,还有蒙古的武官呢。”
韦小宝道:“外国鬼子没有罢?”韦春芳怒道:“你当你娘
是烂婊子吗?连外国鬼子也接?辣块妈妈,罗刹鬼、红毛鬼
到丽春院来,老娘用大扫帚拍了出去。”韦小宝这才放心,道:
“那很好!”韦春芳抬起了头,回忆往事,道:“那时候有个回
子,常来找我,他相貌很俊,我心里常说,我家小宝的鼻子
生得好,有点儿像他。”韦小宝道:“汉满蒙回都有,有没有
西藏人?”
韦春芳大是得意,道:“怎么没有?那个西藏喇嘛,上床
之前一定要念经,一面念经,眼珠子就骨溜溜的瞧着我。你
一双眼睛贼忒嘻嘻的,真像那个喇嘛!”
(全书完)
附录
康熙朝的机密奏折
《鹿鼎记》的故事中说到,康熙在韦小宝的部属中派有密
探,所以知道了韦小宝的许多秘密行动。小说的故事有点夸
张。清初政治相当清明,取消了明朝东厂、西厂、内厂、锦
衣卫等特务制度,皇帝并没有私人特务。一直到清亡,始终
没有特务系统。雍正的“血滴子”只是小说家言,并非事实。
但康熙对于臣子的动静,地方上的民情,还是十分关心
的,这是统治者所必须知道的情报。从康熙朝开始,清廷建
立了“密折奏事”的制度。原来的制度是朝廷有一个“通政
使”机关,凡是京官奏本,地方官的本章、题本,都先交到
通政司,经审阅后再行转呈。康熙觉得这方式会导致壅塞,泄
露机密,所以命令特别亲信的臣子专折奏闻。专折不经通政
司,直接呈给皇帝,密折的封面上并不写明奏事者的姓名,只
写“南书房谨封”字样。奏事者亲自送到御书房,面交太监,
等皇帝批复之后,又亲自到御书房领回。
后来这奏折制度的范围扩大。并不限亲信臣子才可密奏,
一般地方督府、京中大员都可用折子向皇帝直接奏事。到了
雍正朝,更规定科道等官(中级官员)每天一人以密折轮流
奏事,事无大小,都可照实奏告,即使没有什么事可说,也
须说明为什么没有事可说。这种方式扩大了皇帝的权力,同
时使得各级官员不敢欺骗隐瞒。
从康熙朝的奏折中看来,奏折的内容主要是各地粮价、雨
水、收成、民间舆论、官员的清贪。可见康熙最关心的是百
姓的经济生活,以及治民的官员是否贪污。当然,各地的造
反叛乱,他也是十分注意的。
康熙在奏折上用朱笔批示,大多数是写“知道了”三字,
有时也有详细指示。从批示之中,可以见到康熙英明而谨慎,
同时对待臣下和百姓都很宽仁。
王鸿绪的奏折
王鸿绪比康熙大九岁,江苏华亭人,康熙十二年进士,
做过翰林院编修、工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大官,是康熙十分
亲信的臣子。他呈给康熙的奏折上,只写“密奏。臣王鸿绪
谨奏”字样,不写官衔,所有公式套语完全不用。他在京城
做官,所密奏的大都是北京官员的情况。
康熙派遣亲信探听消息,起初所派的都是大臣,人数极
为有限,并一再叮嘱不可让人知道。他在给王鸿绪的亲笔上
谕中说:
“京中地可闻之事,卿密书奏折,与请安封内奏闻,不可
令人知道。倘有泻(泄)漏,甚有关系,小心,小心。”
“前岁南巡,有许多不肖之人骗苏州女子。朕到家里方知。
今年又恐有如此行者。尔细细打听,凡有这等事,亲手蜜蜜
(密密)写来奏闻。此事再不可令人知道。有人知道,尔即不
便矣。”(苏州女子以美丽出名,大概有人乘着康熙南巡的机
会,想选美进献,或假借名义,欺骗苏州女子的家属。)
“已(以)后若有事,奏帖照南巡报例。在宫中耳目众,
不免人知,不必奏。”
“有所闻见,照先密折奏闻。”
王鸿绪受到皇帝委托,保证绝对不敢泄漏。他在密折中
说:
“臣一介竖儒,历蒙圣恩简擢,毫无尺寸报效,愧悚无地。
兹于十三日卯刻入直内廷,恭接御批并封内密谕,其时蔡查
二臣未曾到。臣虔开默诵,不胜感激惶悚之至。伏念臣至愚
昧,何足此数,乃仰荷天恩,破格密加委任,惟有竭尽犬马,
力矢忠诚,以仰报圣恩于万一。至蒙恩谕谆诲,虑臣稍露风
声,关系甚大,臣益感而欲泣,永永时刻凛遵,三缄其口,虽
亲如父子兄弟,亦决不相告,自当慎之又慎,以仰副天心委
任之至意也。自后京中可闻之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