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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二千个响头。”
姚春叹了口气,道:“白二侠,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伤害白大侠的,果然是天地会的人?白二侠没弄错吗?”白寒
枫叫道:“我……我弄错?我会弄错?”
众人见他哀毁逾恒,足见手足之情极笃,都不禁为他难
过,樊纲怒气也自平了,寻思:“他死了兄长,也难怪出手不
知轻重。”
白寒枫双手扠腰,在灵堂一站,大声道:“害死我哥哥的,
是那平日在天桥卖药的姓徐老贼。这老贼名叫徐天川,有个
匪号叫作‘八臂猿猴’,乃是天地会青木堂中有职司的人,是
也不是?你们还能不能赖?”
樊纲和玄贞等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伙人到杨柳胡同来,
本是要向白氏兄弟问罪,质问他们为什么伤人,不料白氏兄
弟中的大哥白寒松竟已死在徐天川手底。樊纲叹了口气,说
道:“白老二,徐天川徐大哥是我们天地会的兄弟,原是不假,
不过他……他……”白寒枫厉声道:“他怎样?”樊纲道:“他
已给你们打得重伤,奄奄一息,也不知这会儿是死是活。不
瞒你说,我们今日到来,原是要来请问你们兄弟,干么将我
们徐大哥打成这等模样,哪知道……想不到……唉……”
白寒枫怒道:“别说这姓徐的老贼没死,就算他死了,这
猪狗不如的老贼,也不配抵我哥哥的命。”樊纲也怒道:“你
说话不干不净,像什么武林中的好汉?依你说便要怎样?”
白寒枫叫道:“我……我不知道!我要将你们天地会这批
狗贼,一个个都宰成肉酱。我陪你们一起死,大伙儿都死了
干净。”一转身,从死人身侧抽出一口钢刀,随即身子跃起,
直如疯虎一般,挥刀虚劈,呼呼有声。
天地会樊纲、玄贞等纷纷抽出所携兵刃,以备迎敌。韦
小宝忙缩在高彦超身后。
猛地里听得一声大吼:“不可动手!”声音震得各人耳鼓
嗡嗡作响,只见“虎面霸王”雷一啸举起双手,挡在天地会
众人之前,大声道:“白二侠,你要杀人,杀我好了!”这人
姓得好,名字也取得好,这么几声大喝,确有雷震之威。
白寒枫心伤乃兄亡故,已有些神智失常,给他这么一喝,
头脑略为清醒,说道:“我杀你干什么?我哥哥又不是你杀的?”
雷一啸道:“这些天地会的朋友,可也不是杀你哥哥之人。再
说,普天下天地会的会众,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你杀得完么?”
白寒枫一怔,大叫:“杀得一个是一个,杀得一双是一双!”
突然之间,门外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十余
骑马向这边驰来。姚春道:“只怕是官兵,大伙儿收起了兵刃!”
樊钢、玄贞等眼见雷一啸挡在身前,白寒枫不易扑过来挥刀
伤人,便都收起了兵刃。白寒枫大声道:“便是天王老子到来,
我也不怕。”
马蹄声越来越近,奔入胡同,来到门口戛然而止,跟着
便响起了门环击门之声。门外有人叫道:“白二弟,是我!”人
影一晃,一人越墙而入,冲了进来。这人四十来岁年纪,神
态威武,面色却是大变,颤声道:“果然……果然是白大弟……
白大弟……”
白寒枫抛下手中钢刀,迎了上去,叫道:“苏四哥,我哥
哥……我哥哥……”一口气说不下去,放声大哭。
马博仁、樊纲、玄贞等均想:“这人莫非是沐王府中的
‘圣手居士’苏冈?”
这时大门已开,涌进十几个人来,男女都有,冲到尸首
之前,几个女子便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一个青年妇人是白
寒松之妻,另一个是白寒枫之妻。
樊纲、玄贞等都感尴尬,眼见这些人哭得死去活来。若
再不走,待得他们哭完,就算不动手,也免不了给臭骂一顿。
韦小宝先前给白寒枫重重抓住手腕,此刻兀自疼痛,本来仗
着人多,打定主意要叫玄贞、樊纲等人抓住了他,好歹也得
在他屁股上踢他妈的七八脚,不料对方人手越来越多,打起
架来已占不到便宜,心中怦怦乱跳,见玄贞道人连使眼色,显
是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此举正合心意,当即转身便走,说
道:“大伙儿去买些元宝蜡烛,再来向死人磕头罢!”
白寒枫叫道:“想逃吗?可没这么容易。”冲上前去,猛
挥右掌向樊纲后心拍去。樊纲怒道:“谁逃了?”回身举左臂
挡开,却不还击。玄贞等众人便都站住了。
韦小宝却已逃到了门口,一只脚先跨出了门槛再说。
那姓苏的男子问道:“白二弟,这几位是谁?恕在下眼生。”
白寒枫道:“他们是天地会的狗东西,我哥哥……哥哥便是给
他们害死的。”此言一出口,本来伏着大哭的人都跃起身来,
呛啷啷响声不绝,兵刃耀眼,登时将来客都围住了,连马博
仁、姚春、雪一啸、王武通等四个都给围在垓心。
王武通哈哈大笑,说道:“马大哥,雷兄弟,姚大夫,咱
们几时入了天地会哪?凭咱们几个的德行,只怕给天地会的
朋友们提鞋子也还不配哪。”
那姓苏的中年汉子抱拳说道:“这几位不是天地会的吗?
这位姚大夫,想来名讳是个春字。在下苏冈,得悉白家大兄
弟不幸身亡的讯息,从宛平赶来,伤痛之下,未得请教,多
有失礼。”说着向众人作揖为礼。
王武通抱拳笑道:“好说,好说。圣手居士,名不虚传,
果然是位有见识、有气度的英雄。”当下给各人一一引见,第
一个便指着韦小宝,道:“这位是天地会青木堂韦香主。”
苏冈知道天地会共分十堂,每一堂香主都是身负绝艺的
英雄豪杰,但这韦香主却显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富家少年,不
由得心下诧异,但脸上不动声色,抱拳道:“久仰,久仰。”韦
小宝嗤的一声笑,抱拳还礼,从门边走了回来,问道:“你久
仰我什么?”苏冈一怔,道:“在下久仰天地会十堂香主,个
个都是英雄好汉。”韦小宝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苏冈
见他神情油腔滑调,心下更是嘀咕。
当下王武通给余人都引见了。苏冈给他同来这伙人引见,
其中两个是他师弟,三人是白氏兄弟的师兄弟,还有几个是
苏冈的徒弟。白寒松的夫人伏在丈夫尸首上痛哭,白寒枫的
夫人一边哭,一边劝,几个女子都不过来相见。
姚春道:“白二侠,到底白大侠为了什么事和天地会生起
争竞,请白二侠说来听听。”咳嗽一声,又道:“云南沐王府
在武林中人所共仰,天地会的会规向来极严,都不是蛮不讲
理之人。天下原抬不过一个‘理’字,今日之事,也不是单
凭打架动武就能了结的。这里马老师,雷兄弟,王总镖头,以
及区区在下,跟双方就算没有交情,也都是慕名。白二侠,请
你冲着咱们一点薄面,说一说这中间的缘由如何?”王武通道:
“不瞒众位说,天地会的朋友们,的的确确不知白大侠已经身
故,否则的话,他们还会上门来自讨没趣么?”
苏冈道:“然则韦香主和众位朋友来到敝处,又为了什
么?”王武通道:“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天地会的朋友说
道,他们徐天川徐大哥给沐王府的朋友打得身受重伤,已说
不出话,他们只好邀了我们几个老朽,伴同来到贵处,想问
一问缘由。”苏冈森然道:“如此说来,各位是上门问罪来着?”
王武通道:“这可不敢当。我们几个在江湖上混口饭吃,全仗
朋友们给面子。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
瞎话。”
苏冈点了点头。道:“王总镖头说得对,请各位到厅上说
话。”
众人来到大厅。苏冈命师弟、徒弟们收起兵刃。白寒枫
手中钢刀总是不肯放下。苏冈让众人坐下,说道:“白二弟,
当时实情如何,你给大家说说。”
白寒枫叹了一声,说道:“前天下午……”只说了四个字,
不由得气往上冲,手中钢刀挥了一挥。韦小宝吃了一惊,身
子向后一缩。白寒枫觉得此举太过粗鲁,钢刀用力往地下一
掷,呛啷一声,击碎了两块方砖,呼了口气,道:“前天下午,
我和哥哥在天桥的一家酒楼上喝酒,忽然上来一个官员,带
了四名家丁。那四个家丁神气惹厌得很,要酒要菜,说的却
是云南话。”苏冈“哦”了一声。白寒枫道:“我和哥哥一听
他们口音,就留上了神。”
王武通、樊纲等都知道,沐王府世镇云南,苏冈、白寒
枫等都生长于云南,在北京城里听到乡音,自会关注。
白寒枫续道:“我哥哥听了一会,隔座接了几句。那官员
听得我们也是云南人,便邀我们过去坐。我和哥哥离家已久,
很想打听故乡的情形,见这位官员似是从云南来,便移座过
去。一谈之下,这官员自称叫做卢一峰,原来是奉了吴三桂
的委派,去做曲靖县知县的。他是云南大理人。照规矩,云
南人本来不能在本省做地方官。不过这卢一峰说道,他是平
西王委派的官,可不用理会这一套!”
樊纲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大汉奸吴三桂委派的狗官,
有什么神气了?”
白寒枫向他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位樊……樊兄
说得不错,当时我也这么想。可是我哥哥为了探听故乡情形,
反而奉承了他几句。这狗官更加得意了,说是吴三桂所派的
官,叫做‘西选’,意思说是平西王选的。云南全省的大小官
员,固然都是吴三桂所派,就是四川、广西、贵州三省,‘西
选’的官儿也比皇帝所派的官吃香。”
苏冈听他说得有些气喘,接口解释:“倘若有一个缺,朝
廷派了。吴三桂也派了,谁先到任,谁就是正印。云贵川桂
四省的官员,哪一个先出缺,自然是昆明知道得早,从昆明
派人去快得多。因此朝廷的官儿,总是没‘西选’的脚快。”
白寒枫吁了口气,接着道:“那官儿说,平西王为朝廷立
下了大功,满清能得江山,全仗平西王的功劳,因此朝廷对
他特别给面子。吴三桂启奏什么事,从来就没有驳回的。”
王武通道:“这官儿的话倒是实情。兄弟到西南各省走镖,
亲眼见到,云贵一带大家就知道有吴三桂,不知道有皇帝。”
白寒枫道:“这卢一峰说,照朝廷规矩,凡是做知县的,
都先要到京城来朝见皇帝,由皇帝亲自封官。他到北京来,就
是等着来见皇帝的。他说平西王既然封了他官。到京城来朝
见皇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我哥哥说:‘卢大人到曲靖
做官,本省人做本省的官,那更是造福桑梓了。’那卢一峰哈
哈大笑,说道:‘这个自然。’突然之间,隔座有人插嘴,这
老……这老贼……我和他仇深……”说着霍地站起,满脸胀
得通红。
苏冈道:“是‘八臂猿猴’徐天川说话么?”
白寒枫点了点头,道:‘正……正……”急愤之下,喉头
哽住了,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才道:“正是这老贼,他坐
在窗口一张小桌旁喝酒,插嘴说:‘本省人做本省的官,刮起
地皮来更加方便些。’这老贼,我们自管自说话,谁要他来多
口!”
玄贞冷冷的道:“白二侠,徐三哥这句话,可没说错。”白
寒枫哼了一声,顿了一顿,说道:“这句话是没说错,我又没
说他这句话错了。可是……可是……谁要他多管闲事?他倘
若不插这句嘴,怎会生出以后许多事来?”玄贞见他气急,也
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