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辫子,多半是假发打的,你如教他们摘下帽子来,定是秃
顶无疑。”吴应熊微笑不答。
索额图笑道:“我只知多总管武功高强,没想到你还有一
项会看相的本事。”
多隆笑道:“索大人有所不知。平西王当年驻兵辽东,麾
下很多锦州金顶门的武官。金顶门的弟子,头上功夫十分厉
害。凡是功夫练到高深之时,满脸油光,头顶却是一根头发
也没有的。”康亲王笑道:“可否请世子吩咐这几位尊价,将
帽子摘下来,让大家瞧瞧多总管的推测到底准不准?”吴应熊
道:“多总管目光如炬,岂有不准的?这几名亲兵,的确练过
金项门的功夫,但功夫没练到家,头上头发还是不少,摘下
帽子,不免令他们当众出丑,望众位大人包涵。”众人哈哈一
阵大笑,既见吴应熊不愿,也就不便勉强。
韦小宝目不转睛的细看这几个人,心痒难搔:“不知那大
个儿头儿有多少头发?那瘦子功夫差些,想来头发一定很多。”
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康亲王笑问:“桂兄弟,你有什么事好笑,说出来大家听
听。”韦小宝笑道:“我想金顶门的师傅们大家一定很和气,既
少和人家动手,自伙里更加不会打架。”康亲王道:“何以见
得?”韦小宝笑道:“大家要是气了,瞪一瞪眼睛,各人将帽
儿摘了下来,你数数我头发,我数数你头发,谁的头发少,谁
就本事强,头发多的人只好认输。”众人哈哈大笑,都说韦小
宝的想法十分有趣。韦小宝又道:“金顶门的师傅们,想必随
身都要带一把算盘,否则算起头发来可不大方便。”众人又是
一阵大笑。
一位尚书正喝了口酒,还没咽下喉去,一听此言,满口
酒水喷了出来,生怕喷在桌上失礼,一低头,都喷在自己衣
襟之上,不住的咳嗽。
多隆说道:“康王爷,上次鳌拜那厮的余党到你王府骚扰,
听说你这几个月来着实招揽了不少高手。”康亲王右手慢慢捋
着胡子,脸有得色,缓缓的道:“当真是有身份、有本事的高
手,那是极难招得到的,肯应官府聘请的,多半只是二三流
的角色而已。”顿了一顿,又道:“总算小王求贤若渴,除了
重金礼聘之外,还帮他们办了几件事,这才请到了几个真正
顶尖儿的高手。只不过每日须得好好侍候他们,可也费心得
很,哈哈,哈哈!”
多隆道:“王爷聘请高人这个秘诀,可肯传授么?”康亲
王微笑道:“多总管自己便是一等一的高手,还聘请武学高手
来干甚么?”多隆道:“多谢王爷称赞。想那年咱们满洲武将
在大校场较技,摄政亲王亲自监临,王爷和小将都曾得到摄
政王的赏赐。听说这次鳌拜的余孽前来滋扰,王爷箭不虚发,
亲手射死了二十多名乱党。”
康亲王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那日他确是发箭射死了两
名天地会会众,二十多名云云,未免多了十倍。
韦小宝道:“这件事我是亲眼瞧见的。那时我耳边只听得
飕飕乱响,前面不住大叫‘哎唷,哎唷!’后面大叫‘好箭,
好箭!’”
一个文官不明韦小宝话中意思,问道:“桂公公,怎地前
面的人大叫‘哎唷’,后面的人大叫‘好箭’?”韦小宝道:
“康王爷射箭,百发百中,前面给射中之人大叫‘哎唷’,后
面是咱们自己人,当然大赞‘好箭’了。不过叫‘好箭’之
人,又比叫‘哎唷’的多了几倍,大人可知道其中缘故?”那
官儿捻须道:“想必是咱们这一边的人,比之乱党要多了几
倍。”韦小宝道:“大人这一下猜错了。当时乱党大举来攻,康
王爷以少胜多,人数是对方多。不过有些乱党给康王爷一箭
射中咽喉,这一声‘哎唷’只到了喉头,钻不出口来,而康
王爷箭法如神,乱党之中有不少人打从心坎里佩服出来,忍
不住要大叫‘好箭’!明知不该,可便是熬不牢!”那官儿连
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吴应熊举起酒杯,说道:“康王爷神箭,晚生佩服之至。
敬王爷一杯。”众人都举起酒杯,饮尽为敬。康亲王大喜,心
想:“小桂子这小家伙知情识趣,难怪皇上喜欢他。”
多隆道:“王爷,你府中聘到了这许多武林高手,请出来
大家见见如何?”
康亲王原要炫耀,便吩咐侍从:“这边再开两席,请神照
上人他们出来入席。”
过不多时,后堂转出二十余人,为首一人身穿大红袈裟,
是个胖大和尚。康亲王站起身来,笑道:“众位朋友,大家来
喝一杯!”席上众宾见康亲王站起,也都站立相迎。
那神照上人合十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列位大人请坐。”
说话声若洪钟,单是这份中气,便知内功修为甚是了得。余
人高高矮矮,或俊或丑,分别在新设的两席中入座。
多隆既好武,又性急,不待众武师的第一巡酒喝完,便
道:“王爷,小将看王府这些武林高手,个个相貌堂堂,神情
威武,功夫定是极高的了。可否请这些朋友们施展一下身手?
平西王世子和桂公公都是难得请到的贵客,料来也想瞧瞧康
亲王门下的手段。”
韦小宝首先附和。吴应熊鼓掌叫好。其余众宾也都说:
“是极,是极!”
康亲王笑道:“众位朋友,许多贵宾都想见见各位的功夫,
却不知怎样个练法。”
左首武师席上一个中年汉子霍地站起,朗声说道:“我只
道康王爷爱重人才,这才前来投靠,哪知却将我们当作江湖
上卖把式的人看待。列位大人要瞧耍猴儿、走绳索的,何不
到天桥上去?告辞!”说着左手一起,击在椅背之上,拍的一
声,椅背登时粉碎。大踏步便向门外走去。
众人愕然失色。
那汉子同席中一个瘦小老者身子一晃,已拦在他面前,说
道:“郎师傅,你这般说话,太也岂有此理。王爷对咱们礼敬
有加,要咱们献献身手,郎师傅如果肯练,固然很好,倘若
不愿,王爷也不会勉强。你在王府大厅之上拍台拍凳,打毁
物件,王爷就算宽宏大量,不加罪责,别的兄弟们这张脸,却
往哪里搁去?”
那姓郎的冷笑道:“人各有志。陶师傅爱在王府里耍把式,
尽管耍个够。兄弟可要少陪了。”说着走上了一步。那姓陶的
老者道:“你当真要走,也得向王爷磕头辞行,王爷点了头,
你才得走。”那姓郎的冷笑道:“我又不是卖身给了王府的奴
才,两只脚生在我自己身上,要走便走,你管得着吗?”说着
向前便走。
那姓陶老者竟不让开,眼见他便要撞到自己身上,伸手
便往他左臂抓去,说道:“说不得,也只好管管。”姓郎的左
臂一沉,倏地翻上,往他腰里击去。姓陶的右脚飞出,踢他
胸口。姓郎的右手疾伸,托在那姓陶老者踢高的右腿膝弯之
中,乘势一送,向外推了出去。姓陶老者仰面便跌,总算他
身手敏捷,右手在地下一撑,已然跃起,虽没跌了个仰八叉,
却已出丑,一张老脸胀得通红。那姓郎汉子嘿嘿冷笑,飞步
奔向厅口。
突然之间,本来空无一人的厅口多了个瘦削汉子,拱手
道:“郎兄请回。”那姓郎的奔得正快,收势不住,便往他身
上撞去。那瘦子却不闪避,波的一声响,两人已撞在一起。姓
郎的一个踉跄,连退了三步。向左斜行两步,蓦地转右,向
右首长窗奔出。将到门槛处,只见那瘦子又已拦在身前。姓
郎的适才和他这一撞,知道厉害,不敢再向他撞去,急忙住
足,胸膛和他胸膛相距不过两寸,鼻尖和他鼻尖已然碰了一
碰。那瘦子纹丝不动,连眼睛也不瞬一下。姓郎的倏地向左
闪去,可是只一站定,那瘦子便已挡在他身前。
姓郎的大怒,呼的一拳向他面门击去,两人相距既近,这
一拳劲力又大,眼见那瘦子不是侧身,便须低头。却见他左
掌在自己脸前一竖,拍的一声响,这一拳打在他掌心。他只
手掌微弯,姓郎的已被弹得连退数步。厅上众人齐声喝彩,都
道:“好功夫!”
姓郎的神色十分尴尬,走是走不脱,上前动手又和他武
功相差太远,一时手足无措。那瘦子拱手道:“郎兄请坐。王
爷吩咐咱们练几手,咱两个这可不是练过了吗?”说着便坐入
右首一席的原位。众人又是喝彩。姓郎的满脸羞惭,低头入
座。
那姓郎的这么一闹,康亲王本来大感面目无光,幸好这
瘦子给他挣回了脸面,逼得这姓郎的武师回席,吩咐侍从:
“拿些五十两银子的元宝来。”韦小宝笑道:“这位师傅的武功
了不起,这么一下恶……恶……恶虎拦路(他本来想说“恶
狗拦路”),那家伙便说什么也走不了。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康亲王摸了摸腮帮,想不起这瘦子叫什么,这人几时来到王
府,他心中也已全然没了影子,笑道:“小王记性不好,一时
可想不起来了。”
少顷侍从托着一只大木盘,盘上垫以红绸,放了二十只
五十两的大元宝,银光闪闪,甚是耀眼,站在康亲王身边。康
亲王笑道:“众位武师露了功夫,该当有个彩头。这位朋友,
请过来拿一只元宝去。”那瘦子走上前来,请了个安,从康亲
王手中接过一只元宝。
韦小宝问道:“朋友,你贵姓?大号叫什么?”那瘦子道:
“小人齐元凯,多蒙大人垂问。”韦小宝道:“你武功可高得很
啊。”齐元凯道:“教大人见笑了。”
多隆道:“康王爷府中的武师,果然身负绝艺。咱们很想
见识见识平西王手下武师们的功夫。小王爷,你挑一人出来,
跟这位齐师傅过招如何?”他见吴应熊沉吟未应,又道:“这
当然是点到为止,不能伤了大家和气。谁胜谁败,都不相干。”
康亲王是个十分爱热闹的人,说道:“多总管这主意挺高。
让双方武师们切磋切磋,胜的赏两只大元宝,不胜的也有一
只,把元宝放在桌上罢。”
一盘十九只大元宝放在筵前,烛光照映,银气衬以红绸,
更显灿烂。
康亲王笑道:“敝处仍由这位齐元凯师傅出手,平西王府
中不知是哪一位师傅下场?”
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瞧着吴应熊手下的十六名随从,均
知这虽是武师们一对一的比武,实则是康亲王和平西王两处
王府的赌赛。这瘦子齐元凯适才露了这手功夫,武功确然了
得,恐怕云南的武士未必有人敌得过他。
吴应熊沉吟未答。他手下十六人中有一人越众而出,向
康亲王躬身说道:“启禀王爷:小人们武艺低微,决不是王爷
府上这些师傅们的对手。我们随同世子来京,只是服侍世子
的起居饮食。平西王吩咐过的,决不可得罪了京里王爷大臣
们的侍从。这是平西王的将令,小人们决计不敢违犯。”康亲
王笑道:“平西王可小心谨慎得很哪!今日只是演一演武,又
不是打架生事。你们王爷问起,说是我定要你们出手的好了。”
那人又躬身道:“王爷恕罪,小人不敢奉命。”康亲王暗暗恼
怒:“你心中就只有平西王,不将我康亲王放在眼里。只怕便
是皇上下旨,你也不听。”说道:“难道别人伸拳打在你们身
上,你们也不还手么?”
那人道:“小人在云南常听人说,天子脚下文武百官、军
民人等,个个都讲道理。我们是远地边疆的乡下人,来到京
城,万事退让,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