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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人等,个个都讲道理。我们是远地边疆的乡下人,来到京
城,万事退让,说什么也不敢得罪旁人,想来别人好端端的,
也不会打到我们身上。”这人身材魁梧,一脸精干之色,言辞
锋利,这几句话一说,倘若康亲王定要叫手下武师挑衅,倒
似是不讲道理了。
康亲王愈加恼怒,转头说道:“神照上人、齐师傅,他们
云南来的朋友硬是不肯赏脸,咱们可没法子了。”
神照上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王爷,这位云南
朋友只不过怕输,生怕失了脸面。难道旁人真的打到他们要
害之上,他们也不还手招架?”说毕身形晃处,已站在那人身
畔,笑道:“贫僧掌上力道,平平而已,但比那位要走又不走
的姓郎朋友,说不定还强着这么一点儿。王爷,贫僧弄坏您
厅上一块砖头,王爷不会见怪罢?”
康亲王知道众武师中以神照武功最高,内外功俱臻上乘,
听他这么说,自是要显功夫来着,喜道:“上人请便,就弄坏
一百块砖头,也是小事一桩。”
神照一矮身,左掌轻轻在地下一拍,提起手来时,掌上
已粘了一块大青砖。这青砖一尺五寸见方,虽不甚重,却牢
牢的嵌在地上,将青砖从地下吸起,平平粘在掌上,竟下落
下,掌力甚是了得。韦小宝大叫一声:“好啊!”众人一齐鼓
掌。
神照微微一笑,左掌一提,掌上吸力散去,那青砖便落
将下来,待落到胸口之时,他两臂自外向内一合,双掌合拍,
正好拍在青砖的边缘,波的一声,一块大青砖都碎成了细粒,
纷纷落地。众人又是大声喝彩。大家都看了出来,青砖边缘
只不过四五寸处受到掌击,但掌力弥散,竟将整块青砖震碎,
最大的碎块也不过一二寸见方,内力之劲,实是非同小可。
神照走到吴应熊那随从身畔,合十说道:“尊驾高姓大
名?”那人道:“大师掌力惊人,当真令小人大开眼界。小人
边鄙野人,乃是无名小卒。”神照笑道:“边鄙野人,就没姓
名么?”
那人双眉一轩,脸上闪过一层怒色,但随即若无其事的
道:“山野匹夫,就算有名字,也不过是阿猫、阿狗,大师知
道了也是无用。”神照笑道:“阁下好涵养功夫。康亲王今日
大宴宾客,高朋满座,是北京城中罕有的盛会。王爷有命,要
咱们献丑,以博王爷、世子以及众位嘉宾一笑。尊驾定是不
肯赐教,大扫王爷与众位大人的兴头,岂不是太也自重身价
了吗?”那人道:“在下只学过几年乡下佬庄稼把式,如何是
沧州铁佛寺神照上人的对手?大师定要比试,在下算是输了,
大师去领两只大元宝便是。”说着转身便欲退回。
神照喝道:“且慢!贫僧定欲试试尊驾的功夫,双拳‘钟
鼓齐鸣’,要打尊驾两边太阳穴,请还手罢!”那人摇了摇头。
神照大喝一声,大红袈裟内僧袍的衣袖突然胀了起来,已然
鼓足了劲风,双臂外掠,疾向内弯,两个碗口大的拳头便向
那人两边太阳穴撞去。
众人适才见他掌碎青砖的劲力,都忍不住“咦”的一声
叫了出来,心想此人闪避已然不及,若不出手招架,这颗脑
袋岂不便如那青砖一般,登时便给击得粉碎?
岂知那人竟然一动不动,手不抬、足不提、头不闪、目
不瞬,便如是泥塑木雕一般。神照上人出手之际,原只想逼
得他还手,并无伤他性命之意,双拳将到他太阳穴上,却见
他呆呆的不动,心中一惊:“我这双拳击出,几有千斤之力。
平西王世子是康亲王的贵宾,倘若鲁莽打死了他的随从,可
大大不妥。”便在双拳将碰上他肌肤之际,急忙向上一提,呼
的一声响,从他两边太阳穴畔擦过,僧袍拂在他面上。那人
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好拳法!”
厅上众人都瞧得呆了,心想此人定力之强,委实大非寻
常,倘若神照上人这两拳不是中途转向,而是击在他太阳穴
上,此刻哪里还有命在?这人以自己性命当儿戏,简直疯了。
神照拳劲急转,震得双臂一酸,不由得向他瞪视半晌,不
知眼前此人到底是个狂人,还是白痴,倘若就此归座,未免
下不了台,说道:“尊驾定是不给面子,贫僧无法可想,只好
得罪。下一拳‘黑虎偷心’,要打向尊驾胸口。”“钟鼓齐鸣”、
“黑虎偷心”这些招数,原是最粗浅的拳招,寻常学过几个月
武功的人都曾练过,他又在发拳之前先叫了出来,本意只是
要以劲力取胜,而使用最粗浅的功夫,也颇有瞧不起对手之
意。
那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神照心下有气,寻思:“我这
一拳将你打成内伤,并不立毙于当场,却叫你三四天之后才
死,那就不算扫了平西王的脸面。”坐个马步,大声吆喝,右
拳呼的一声打了出去,拍的一声,正中他胸口。那人身子一
晃,退了一步,笑道:“大师赢了,我已退了一步。”神照这
一拳虽未用全力,却也是劲道甚厉,不料这人浑如不觉,这
两句话说来轻描淡写,显然全没受伤。文官们不懂其中道理,
但学武之人,个个都知他是有意容让。韦小宝不文不武,也
就在似懂非懂之间。
神照自负在武林中颇具声望,怎肯就此算赢?他脸面涌
上一层隐隐黑气,说道:“那么再吃我一拳。”呼的一拳,仍
向他胸口击去,这一次用上了七成劲力,纵然将他打得口喷
鲜血,那是他自讨苦吃,那也是无可奈何了。
神照这一拳将抵那人衣襟,那人胸部突然一缩,身子向
后飘出半丈,似乎给拳力震了出去,其实是乘势避开他的拳
劲。神照这一拳又打了个空,愈益恼怒,抢上两步,大喝一
声,右腿飞起,向他小腹猛踢过去。那人叫道:“啊哟!”眼
见这一腿已非踢中不可。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只见那人身子向后,双足
恰如钉在地上一般,身子齐着膝盖折屈,自大脚以至脑袋,大
半个身子便如是一根大木头横空而架,离地尺许。神照这一
腿踢了个空,在他双腿之上数寸处凌空踢过。神照一不做,二
不休,鸳鸯连环,左腿“乌龙扫地”,掠地横扫,踢他双腿胫
骨。那人姿势不变,仍是摆着那“铁板桥”势,双足一蹬,全
身向上搬了一尺。神照的左腿在他脚底扫过。那人稳稳落下,
身子仍不站直。
厅上众人彩声如雷。神照到此地步,已知自己功夫和他
差着老大一截,对方倘若还手,自己势必输得一塌胡涂,只
得合十说道:“好功夫,佩服,佩服!”那人站直身子,躬身
还礼,说道:“大师拳脚劲道厉害之极,在下不敢招架,只有
闪避。”
康亲王道:“两人武功都是极高。世子殿下,尊价客气得
很,一定不肯还手,比武是比不成了。来啊,两人都领两只
大元宝去。”那人躬身道:“无功不受禄。”神照见他不肯去拿
元宝,自己也不便上前具领。康亲王转头向侍从道:“给两位
送过去。”那人这才谢了赏钱,神照也讪讪的收了。
康亲王明知刚才这一场虽非正式比武,其实是己方输了,
也赏两锭大银给神照,不过既替他遮羞,也为自己掩饰,表
示不分胜败。他心有不甘,又看得太不过瘾,心想:“这高个
儿的功夫固然不错,但吴应熊带来的其余随从,定然及不上
他。我手下众武师却各有惊人绝艺,单是那齐元凯的功夫,比
之神照和尚恐怕就只高不低。”他本来称神照为上人,适才一
显武功之后,心中对他打了折扣,“上人”登时变成了“和
尚”,朗声道:“刚才比武没比成,不免有点……有点那个美
中不足。齐师傅,请你邀十五位武师,大家拿了兵刃,十六
个对十六个,跟平西王世子带来的十六位随从过过招。小王
爷,你吩咐他们亮兵刃罢!”
吴应熊道:“来到王爷府上作客,怎敢携带兵刃?”康亲
王笑道:“世子可太客气了。令尊和小王都是武将,一生在刀
枪剑戟之间讨生活,可不用这些婆婆妈妈的忌讳。来啊,把
十八般兵器都拿几件来,让平西王府的高手们挑选。”
康亲王本是战将,从关外直打到中原,府中兵刃一应俱
全。一声呼唤,众侍从登时去搬了一大堆兵器出来,长长短
短,都放在那十六名侍从面前。
齐元凯邀集了十四名武师,却要神照率领。神照要挣回
面子,只客气了几句,便不再推辞,心想:“好歹也要砍伤几
个南蛮子,出一口胸中恶气。”什么平西王世子是客、须得顾
全他的脸面等等,早已全然置之脑后。这时神照、齐元凯等
人的兵刃,也已由手下拿到了厅上。神照双掌之间倒挟两柄
青钢戒刀,向康亲王一席合十行礼。
康亲王等微微欠身,颔首还礼。
韦小宝心下得意:“他妈的,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是江
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却要向老子行礼。老子大模大样的坐
着,点一点头就算了事,可比他们威风十倍了。”
神照转过身来,大声道:“云南来的朋友,挑兵刃罢!”先
前接过他五招的高身材汉子说道:“我们奉有平西王将令,在
北京城里,决不和人动手。”神照道:“别人钢刀砍到头上,难
道也不还手?别人要砍下你们的脑袋,你们只是伸长了脖子?
还是将脑袋缩进了脖子去?”此言一出,平西王府的众随从均
有怒色。说他们将脑袋缩进脖子,自是骂他们为乌龟了。那
为首的长身汉子却仍淡淡的道:“平西王军令如山。我们犯了
将令,回到云南一样也要砍头。”
神照道:“好,咱们就试试。”他招了招手,将十五名武
师召在大厅一角,低声商议。神照悄声道:“咱们将兵刃尽往
他们身上要害招呼,瞧他们还不还手?”齐元凯道:“当真伤
了人,那可不妥。咱们只是逼他们还手。”另一人道:“大家
手下留神些。”神照喝道:“好,动手罢!”一声长啸,舞动戒
刀,白光闪闪,抢先向平西王府十六名随从砍杀过去。其余
十五人或使长剑,或挺花枪,或挥钢鞭,或举铜锤,十六般
兵刃纷纷使动。
那十六名随从竟然挺立不动,双臂垂下,手掌平贴大腿
外侧,目光向前平视,对康王府十六名武师的进袭恍若不见。
那十六名武师眼见对方不动,都要在康亲王和众宾之前
卖弄手段,各人施展兵刃上最精熟巧妙的招数,斜劈直刺,横
砍倒打,兵刃反映烛光,十六般兵器舞了开来,呼呼风声中,
组成一张光幕,将十六名随从围在垓心。
众文官不住说:“小心!小心!”武学之士见这些兵刃每
一招都是递向对方要害,往往只数寸之差,不要多用上半分
力气,立时便送了对方性命,尽皆心惊。
那十六名随从向前瞪视,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方倘若真
要下手,也只好将性命送了。
神照等人的兵刃越使越快,偶尔兵刃互相撞击,便火花
四溅,叮当作声,这一来更增危险。他们虽然无意杀伤平西
王的手下,但刀剑鞭锤互相碰撞,劲力既大,相距又如此之
近,反弹出去伤到了人,却不由自主。
果然拍的一声,一柄铁锏和另一人的铜锤相撞,荡了出
去,打中一名平西王府随从的肩头。跟着有人挥刀斜劈,在
一名随从右脸旁数寸处掠过,旁边长剑削来,刀剑相交,钢
刀回转,砍在那随从脸上,立时鲜血长流。两名随从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