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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两人性命。”
到了门外,他取出钥匙开锁,故意将钥匙和锁相碰,弄
得叮叮当当的直响,大声说道:“臭婆娘,大肥猪,你这般折
磨我,终有一日,我叫你不得好死。”
柳燕笑道:“你且顾住自己会不会好死,却来多管别人闲
事。”韦小宝砰的一声,将门推开,说道:“这经书给不给太
后,你都会杀了我的。你当我是傻瓜,想侥幸活命吗?”柳燕
道:“太后既说过饶你,多半会饶了你性命,最多挖了你一对
眼珠,斩了你一双腿。”韦小宝骂道:“你以为太后待你很好
吗?你杀了我之后,太后也必杀了你灭口。”
这句话似乎说中柳燕的心事。她一呆,随即用力在他背
上一推。韦小宝立足不定,冲进屋去。他在门外说了这许多
话,料想方怡和小郡主早已听到,知道来了极凶恶的敌人,自
是缩在被窝之中,连大气也不敢透。
柳燕笑道:“我没空等你,快些拿出来。”又在他背上重
重一推,韦小宝一个踉跄,几步冲入了内房。柳燕跟了进去。
韦小宝一瞥眼,见床前整整齐齐的并排放着两对女鞋。其时
天色已晚,房中并无灯烛,柳燕进房后未立即发现。
韦小宝暗叫:“不好!”乘势又向前一冲,将两双鞋子推
进了床下,跟着身子也钻了进去,心想再来一次,以杀瑞栋
之法宰了这头肥猪:一钻进床底,右足便想缩转,右手去摸
靴桶中的匕首,不料右足踝一紧,已被柳燕抓住,听她喝问:
“干什么?”
韦小宝道:“我拿经书,这部书放在床底下。”柳燕道:
“好!”谅他在床底也逃不到哪里去,便放脱了他足踝。韦小
宝身子一缩,蜷成一团,拔了匕首在手。柳燕喝道:“拿出来!”
韦小宝道:“咦!好像有老鼠,啊哟,啊哟,可不得了,怎地
把经书咬得稀烂啦?”
柳燕道:“你在我面前弄鬼,半点用处也没有!给我出来!”
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原来韦小宝已缩在靠墙之处。柳燕
向前爬了两尺,上身已在床下,又伸指抓出。
韦小宝转过身来,无声无息的挺匕首刺出。刀尖刚和她
手背相触,柳燕便即知觉,反应迅捷之极,右手翻过一探,抓
住了韦小宝的手腕,指力一紧,韦小宝手上已全无劲力,只
得松手放脱匕首。柳燕笑道:“你想杀我?先挖了你一颗眼珠
子。”右手扠住他咽喉,左手便去挖他眼睛。韦小宝大叫:
“有条毒蛇!”柳燕一惊,叫道:“什么?”突然间“啊”的一
声大叫,扠住韦小宝喉咙的手渐渐松了,身子扭了几下,伏
倒在地。
韦小宝又惊又喜,忙从床底下爬出来,只听沐剑屏道:
“你……你没受伤吗?”韦小宝掀开帐子,见方怡坐在床上,双
手扶住剑柄,不住喘气,那口长剑从褥子上插向床底,直没
至柄。原来她听得韦小宝情势紧急,从床上挺剑插落,长剑
穿过褥子和棕绷,直刺入柳燕的背心。韦小宝在柳燕屁股上
踢了一脚,见她一动不动,欣喜之极,说道:“好……好姊姊,
是你救了我性命。”
凭着柳燕的武功,方怡虽在黑暗中向她偷袭,也必难以
得手,但她见韦小宝开锁入房,丝毫没想到房中伏得有人,这
一剑又是隔着床褥刺下,事先没半点征兆,待得惊觉,长剑
已然穿心而过。纵是武功再强十倍之人,也无法避过。只不
过真正的高手自重身分,决不会像她这般钻入床底去捉人而
已。
韦小宝怕她没死透,拔出剑来,隔着床褥又刺了两剑。沐
剑屏道:“这恶女人是谁?她好凶,说要挖你的眼珠子。”韦
小宝道:“是老婊子太后的手下。”问方怡道:“你伤口痛吗?”
方怡皱着眉头,道:“还好!”其实刚才这一剑使劲极大,牵
动了伤口,痛得她几欲晕去,额头上汗水一滴滴的渗出。
韦小宝道:“过不多久,老婊子又会再派人来,咱们可得
立即想法子逃走。嗯,你们两个女扮男装,装成太监模样,咱
们混出宫去。好姊姊,你能行走吗?”方怡道:“勉强可以罢。”
韦小宝取出自己两套衣衫,道:“你们换上穿了。”
将柳燕的尸身从床底下拖出来,拾起匕首收好,在尸身
上弹了些化尸粉,赶忙将银票、金银珠宝、两部《四十二章
经》,以及武功秘诀包了个包袱,那一大包蒙汗药和化尸粉自
然也非带不可。
沐剑屏换好衣衫,先下床来。韦小宝赞道:“好个俊俏的
小太监,我来给你打辫子。”过了一会,方怡也下床来。她身
材比韦小宝略高,穿了他衣衫绷得紧紧的,很不合身,一照
镜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沐剑屏笑道:“让他给我打辫子,我给师姊打辫子。”韦
小宝拿起沐剑屏长长的头发,胡乱打了个大辫。沐剑屏照了
照镜子,说道:“啊哟,这样难看,我来打过。”韦小宝道:
“现下不忙便打过。此刻天已黑了,出不得宫。老婊子不见肥
猪回报,又会派人来拿我。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明儿一
早混出宫去。”
方怡问道:“老……太后不会派人在各处宫门严查么?”
韦小宝道:“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想起从前跟康熙
比武摔交那间屋子十分清静,从没第三人到来,当下扶着二
人,出得屋来。
沐剑屏断了腿,拿根门闩撑了当拐杖。方怡走一步,便
胸口一痛。韦小宝右手揽住她腰间,半扶半抱,向前行去。好
在天色已黑,他又尽拣僻静的路步,撞到几个不相干的太监,
也没人留意。到得屋内,三人都松了口气。韦小宝转身将门
闩上,扶着方怡在椅子上坐了,低声道:“咱们在这里别说话,
外面便是走廊,可不像我住的屋子那么僻静。”
夜色渐浓,初时三人尚可互相见到五官,到后来只见到
朦胧的身影。沐剑屏嫌韦小宝结的辫子不好看,自己解开了
又再结过。方怡拉过自己辫子在手中搓弄,忽然轻轻“啊”的
一声。韦小宝低声问道:“怎么?”方怡道:“没什么,我掉了
根银钗子。”沐剑屏道:“啊,是了,我解开你头发时,将你
那根银钗放在桌上,打好了辫子,却忘记给你插回头上。真
糟糕,那是刘师哥给你的,是不是?”方怡道:“一根钗子,又
打什么紧了?”
韦小宝听她虽说并不打紧,语气之中实是十分惋惜,心
想:“好人做到底,我去悄悄给她取回来。”当下也不说话,过
了一会,说道:“肚里饿得很了,挨到明天,只怕没力气走路。
我去找些吃的。”沐剑屏道:“快回来啊。”
韦小宝道:“是了。”走到门边,倾听外面无人,开门出
去。
他快步回到自己住处,生怕太后已派人守候,绕到屋后
听了良久,确知屋子内外无人,这才推开窗子爬了进去。其
时月光斜照,见桌上果然放着一根银钗。这银钗手工甚粗,最
多值得一二钱银子,心想:“刘一舟这穷小子,送这等寒蠢的
礼物给方姑娘。”在银钗上吐了口唾沫,放入衣袋,从锡罐、
竹篮、抽屜、床上搁板等处胡乱打些糕饼点心,塞在纸盒里,
揣入怀中。
正要从窗口爬出去,忽见床前赫然有一对红色金线绣鞋,
鞋中竟然各有一只脚。
韦小宝吓了一大跳,淡淡月光下,见一对断脚上穿了一
双鲜艳的红鞋,甚是可怖。随即明白:柳燕的尸身被化尸粉
化去时,床前地面不平,尸身化成的黄水流向床底,留下两
只脚没化去。他转过身来,待要将两只断脚踢入黄水之中,但
黄水已干,化尸粉却已包入包袱,留在方怡与沐剑屏身边,心
念一转,童心忽起:“他妈的,老子这次出宫,再也见不到老
婊子了,老子把这两只脚丢入她屋中,吓她个半死。”取过一
件长衫,裹住一双连鞋的断脚,牢牢包住,爬出窗外,悄悄
向慈宁宫行去。
离慈宁宫将近,便不敢再走正路,闪身花木之后,走一
步,听一听,心想:“倘若一个不小心,给老婊子捉到了,那
可是自投罗网。”又觉有趣,又是害怕,一步步的走近太后寝
宫。手心中汗水渐多,寻思:“我把这对猪蹄子放在门口的阶
石上,她明天定会瞧见。如果投入天井,毕竟太过危险。”
轻轻的又走前了两步,忽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阿
燕怎么搞的,怎地到这时候还没回来?”韦小宝大奇:“屋中
怎么有男人?这人说话的声音又不是太监,莫非老婊子有了
姘头?哈哈,老子要捉奸。”他心中虽说要“捉奸”,可是再
给他十倍的胆子,却也不敢,但好奇心大起,决不肯就此放
下断脚而走。
向着声音来处蹑手蹑足的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轻轻提起,
极慢极慢的放下,以防踏到枯枝,发出声响。只听那男人哼
了一声,说道:“只怕事情有变。你既知这小鬼十分滑溜,怎
地让阿燕独自带他去?”韦小宝心道:“原来你是在说你老子。”
只听太后道:“阿燕的武功高他十倍,人又机警,步步提
防,哪会出事?多半那部经书放在远处,阿燕押了小鬼去拿
去了。”那男人道:“能够拿到经书,自然很好,否则的话,哼
哼!”这人语气严峻,对太后如此说话,实是无礼已极。韦小
宝越来越奇怪:“天下有谁能对她这般说话?难道老皇帝从五
台山回来了?”想到顺治皇帝回宫,大为兴奋,心想定将有出
好戏上演。奇怪的是,附近竟没一名宫女太监,敢情都给太
后遣开了。
听得太后说道:“你知道我已尽力而为。我这样的身分,
总不能亲自押着个小太监,在宫里走来走去。我踏出慈宁宫
一步,宫女太监就跟了一大串,还能办什么事?”那男人道:
“你不能等到天黑再押他去吗?要不然就通知我,让我押他去
拿经书。”太后道:“我可不敢劳你的驾。你在这里,什么形
迹也不能露。”那男人冷笑道:“遇到了这等大事,还管什么?
我知道,你不肯通知我,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太后道:
“有什么好抢的?有功劳是这样,没功劳也是这样。只求太平
无事的多挨上一年罢了。”语气中充满怨怼。
韦小宝若不是清清楚楚认得太后的声音,定会当作是个
老宫女在给人责怪埋怨。那两人的说话都压低了嗓子,但相
距既近,静夜中别无其他声息,决无听错之理,听他二人说
什么“抢了功劳”,那么这男子又不是顺治皇帝了。
他好奇心再也无法抑制,慢慢爬到窗边,从窗缝向内张
去。这般站在窗外偷看,他在丽春院自幼便练得熟了,心道:
“从前我偷看瘟生嫖我妈妈,今晚偷看老婊子接客。”只见太
后侧身坐在椅上,一个宫女双手负在身后,在房中踱步,此
外更无旁人,心想:“那男人却到哪里去了?”只见那宫女转
过身来,说道:“不等了,我去瞧瞧。”
她一开口,韦小宝吓了一跳,原来这宫女一口男嗓,刚
才就是她在说话。韦小宝在窗缝中只瞧得到她胸口,瞧不见
她脸。
太后道:“我和你同去。”那宫女冷笑道“你就是不放心。”
太后道:“那又有什么不放心了?我疑心阿燕有什么古怪,咱
二人联手,容易制他。”那宫女道:“嗯,那也不可不防,别
在阴沟里翻船。这就去罢。”
太后点点头,走到床边,掀开被褥,又揭起一块木板来,
烛光下青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剑,将短剑插入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