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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一愣，这人还真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其实他倒没有怎么怀疑闷油瓶说的话，毕竟相处了这段时间，他能够感觉，这人的性子怕是不屑对自己说谎，更别说用这么多个字去说谎…………因为遇到有可能要说谎的内容他会直接沉默。
对于这种你明知道他是故意不说，却没有丁点办法能逼问出想要答案的人，吴邪除了叹气也没别的法子了。
他只是觉得不忿，虽然那个老狐狸现在是想把自己撇开了，可是当初拉他下水的时候可曾问过他半点意见？
莫名其妙的卷入是非，又莫名其妙的被踹了出来，更让人憋屈的是，现在似乎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既然如此，他好歹也是有权利知道些什么的吧？
“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的，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不是么，既然被赶鸭子上架，那好歹也该让我知道为什么被人当成肥鸭吧？”
看吴邪那突然变得有些倔强的表情，张起灵暗叹一口气，却也只是耐着性子说道：“并不是不告诉你，只是现在不是什么好的时机。而且之前种种我也不过是猜测，经过这次的事才算有了些许把握。你要真想知道什么我日后自会和你说，不要在这种时候怄气。”
末了，竟然十分顺手的揉了揉吴邪变得有些杂乱的脑袋。
这种安抚式的话语让吴邪一脸黑线的在大掌下郁郁，别以为比自己稍长一些就能把小爷当孩子哄！只是刚刚那番话毕竟还是让吴邪心里的暗火消了些，因此倒也没有打开那只手。
两人就这样动车一句西扯一句的，原本有些距离的路竟也不知不觉走完了。
吴邪看着默默伫立在无边夜色中的山庄，突然的就觉得有阴风飘过。
啧，这种闹鬼山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虽然说山中多狐媚，可话本里的庄子却也不会像眼前这座般，看起来毫无生气吧？
可不是么，虽早已是深夜，可就是寻常大宅门口的灯笼总归是要点上的吧？更何况这样一座气派的山庄。
可这座宅子且不说门口萧条，他们一路走来似乎也不曾见到半点光亮，难不成这是个无人居住的空宅子？
吴邪看着山庄前威武的雄狮和气派的大门，干净整洁的完全不像是废宅的样子。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山庄，怎么能叫人不往他处想。
张起灵站在吴邪身后虽没出声却也是在暗暗观察宅子，偌大的宅子竟真像是无人居住般悄然无声，虽说已是深眠之时，但是像这样的庄子难道就没个人守夜？
之前是没办法，不能回镖局，这荒山野岭的也容不得他们怎么挑，却误打误撞的遇到了这么一座奇怪的山庄，这还真是有些让两人相顾无言。
“哎，不管了，先敲个门试试呗，实在没人了我们就直接借住吧，那啥，江湖中人总是要互相行个方便的不是。”
“……”
看吴邪就真的以一副无师自通的无赖的样直接去敲门，张起灵倒是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去。
原本两人都觉得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人来应门的，却没想在半天没等到音讯刚想自己动手的时候，门缓缓的开了。
山庄 ４
4。
吴邪明显惊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着从打开的门中缓缓走出的看起来已至风烛残年的干瘪老人。
那人笼着袖子，挑着一盏灯，昏黄的烛光越发照得那如风干的橘皮般的脸可怖。
张起灵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把吴邪护在身后，盯着来人。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动作虽然有些暖意，但又忍不住抱怨，靠，还真把自己当成十年前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鬼不成。
却听一个沙哑的宛如砂砾打磨的声音低低的道：“两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虽是问句，但语气却甚是平淡，大约也是猜着这个店除了来打家劫舍的也就只有借宿的了。
而打家劫舍的大概不会这样礼貌的敲门。
张起灵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老者还没说话，身后的吴邪就已经蹿了出来：“老丈，我和我表哥赶路至此，本想在山中露宿，却不料遇了贼人。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却不敢再留在野外，恰好看到这座庄子，希望老丈行个方便。”
吴邪本就长得斯文，这一番话配上他们一身的狼狈倒也合情合理，那老人也没太多惊讶的意思，微一点头：“那么请客人随我来。”
说完就自顾的打着灯笼往里走。
吴邪和张起灵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
庄子的门在身后慢慢关上，吴邪却突然有了一种，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许是山庄的气氛过于诡异，吴邪走时下意识的靠近了些张起灵。张起灵配合着吴邪稍稍放缓了步子，又开始打量挑着灯走在前面领路的那个老人。
不知为何，那人身上总给人一直诡异的违和感，但是具体在哪又一下说不上。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宅子，总会让人不自觉多想。好在他们只住一宿，大不了明日早些离去便是。
只希望今晚相安无事。
这山庄说大不大，但是却也小不到哪去，光是穿过院子走到厢房就花了一定的时间。
那人把吴邪和张起灵带到客房，转过身依旧声音沙哑的道：“客房都比较大，所以离得有些远。客人可以自己选择住在哪。”
吴邪刚想说要不张起灵住这件，却听张起灵说：“一间就够了。”
吴邪一愣，转念一想，大概是张起灵怕出事，所以想着住近一些比较方便，于是就没出声反驳。
老者抬头看了他们两一眼，火光黯淡，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打开门进去，把桌上的油灯点燃：“如此两位就先住着，老头子待会帮你们打些水来。”
张起灵侧身让过老者，但眼神却一直跟着那人，若有所思，直到人影消失在转角。
吴邪进了屋，看张起灵还站在门口，便出声问道：“小哥，怎么了？”
张起灵回过头，看着火光下吴邪的瞳孔仿佛透着光，让他略微失神：“没事。”
吴邪看他又恢复了闷相，倒也习惯了，于是拿了茶壶想倒杯茶来喝。
脑子里却忍不住的拿眼前这人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合，所以果然从那时开始就有面瘫的潜质啊。
自从知道张起灵就是当初护着自己的那个人之后，之前那种莫名的信任感也算有了由来，和他的相处竟然也开始变得和洽……当然，这大概是吴邪自己感觉，至于张起灵，你能指望那个闷油瓶做出什么出格的表情么？…………当然，日后被张起灵的变脸功夫给惊异到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总之起码对于张起灵的闷气场他的接受程度拔高了许多，大约是知道这人再怎么冷着脸，在紧要关头却比谁都可靠的缘故。
一边想着一边倒茶，却发现这茶壶意外的轻，里面根本就没有茶水。
吴邪晃晃茶杯，无奈的对走到桌前的张起灵说道：“这山庄怕是平日不会有什么客人，你看，连杯茶水都没给人留。”
张起灵看了看茶壶，刚要说什么，却被门外的送水来的声音打断。
开了门，却发现不是之前那个老头，而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
此时他正皱着眉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把水提进厢房倒进房中大屏风后的木桶里，连同皂角毛巾一同打点妥当：“客人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说。”
话是这样讲，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耐，毕竟任谁在睡得正酣的时候被叫醒来做这些都会有些不爽。
张起灵只回了一句：“不必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
那人点了点头，也是松了一口气，想着回去还能再睡会态度倒也变得好了一点，出门自觉的把门给带上了。
吴邪看着这一桶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额，两个人只给了一桶水不够用啊。”
可是再去麻烦刚刚那个人似乎也不太好…………而且也找不到人不是。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面上也没什么太多表情：“一起洗吧。”
的确，若是轮流来，等第一个人洗完水都凉了。再说这浴盆也够大，装两个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
看着淡定自若的脱衣服的张起灵，吴邪心里那点别扭也收起来了，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他有的张起灵都有，又不会少块肉。
再说了，看看人家那一脸再自然不过的表情，自己跟着在这矫情个什么劲，非常时期就不要挑太多了。
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吴邪也开始脱衣服，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斗殴，弄得一身尘土的着实让人受不了。
而张起灵则更加。之前就经过一场伏击受了伤，后来又护着吴邪跑路弄得一身也整洁不到哪去。
一进入水中，两人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水有些许的烫，但是正好适合放松紧张的肌肉，吴邪闭着眼泡了一会，这才感觉到倦意慢慢的升上。
睁开眼，却见张起灵除了束发的头冠，也在闭着眼泡水，大概有些累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张起灵一睁眼就看到吴邪在打量他…………虽然浴盆够大，却也没大到两人可以并排洗的程度。因此他们就只能这样无语的面对面。
看张起灵突然睁开了眼，吴邪蓦地有些尴尬。可是你洗澡除了正视前方还能干啥，往水里看？总有种那比直接看脸更猥琐的感觉……
然而这样相顾无言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吴邪只能继续找话题聊，眼睛一扫过去才发现根本不用找，那缓缓浮现的，在闷油瓶胸口耀武扬威的纹身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小哥，你这个纹身……”
些许的水汽中，那墨色的麒麟浴火焚风衬着白皙的皮肤，光是静止都能让人感觉到那股逼人的气势，若是跟着张起灵一起舞动起来，不知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张起灵本在想事，听到吴邪的问句之后方才回过神随意回道：“特殊的药材纹的，热度高了就会出现。”
这么一说吴邪倒是想起来之前看到过的书中似乎是有过记载，苗疆一带有在孩子身上用特质药草纹身以及时发现孩子是否发烧，但是没听说过会这么霸气的纹麒麟啊。而且……
“小哥你是苗疆的？”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打算把这副纹身的无聊来源说出来。
吴邪看张起灵这样倒也没继续问下去，他也有些累了，于是两人都效率的洗完了澡。澡都洗过了，同个床也不过是小意思了，吴邪半眯着眼就滚上了床，翻腾了两下彻底的睡死过去。
张起灵沉着眸子不紧不慢的帮吴邪拉上被子，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指尖一弹，屋内再次回归黑暗。
命案 １
大概是因为回忆起了那些早就遗忘的场景，吴邪一晚上做的梦都和张起灵有关。
一会是年少时的张起灵顶着一身的血叫自己快跑，一会又是青年低声的耳语：“我不会害你。”
交织着的光影闪了整夜，直到醒来时他都还有些恍惚，一时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