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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迹部也发觉了不对。
“多谢殿下好意相助,但臣下是立海国的武士,一生都不会叛离自己的主君!”
“弦一郎?”幸村惊喜过望,他也绝对没有想到,真田会拒绝迹部。
倒不只是为了少一人跟自己抢老婆,而是真田对于立海国的忠诚,真的令他震动,甚至深深的惭愧,自己为了所谓“顾全大局”,竟能同意将弦一郎送到杖下受辱。
就应该想景吾那样,据理力争也好,用强胁迫也好,胡搅蛮缠也好,都该保住弦一郎武士的尊严啊!
“你,你可仔细想好了?”迹部震惊的程度,比之幸村只多不少。
这个黑脸看起来一根筋,死心眼,可此刻他的想法,连自己都不明白了,不做冰帝世子的小老婆,回头就要屁股开花,颜面扫地啊!
而且……而且,他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喜欢自己吗?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令迹部更加纠结的,恐怕还是后者。立海国的这俩家伙怎么回事?一个先傲慢的拒婚,而后又厚颜无耻的纠缠自己;另一个则开头苦兮兮的单恋,等到自己愿意娶他了,居然一口回绝?
这三人缠在这里,各有心思,那边天皇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好了,迹部君,这下真田弦一郎的事,与你冰帝国无关,且退一边去!”
纵然迹部机敏多智,此刻也是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理由来争辩,看着眼前这张倔强的黑脸,真是恨不得几个耳光打醒他,但心底某处,却另有一股感佩油然而生。
在葛城兄弟的声声冷笑中,天皇扶了他的爱宠,又要退到后殿,幸村冲动的追上前几步,响亮的叫了声,“陛下!”
他已下定决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真田在天下武士面前受辱,至于后果如何,只能看一步,行一步了。
天皇惊讶的回头,这时帘幕拂动,从后头又跑出一名侍者,行了个礼,便附在天皇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只听天皇 “嗯”的一声,望着犹在殿上的诸人,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天皇在原地伫立了片刻,又缓缓的转回殿上,目光扫过幸村、迹部,最后落在真田的脸上,威严的咳了一声,“罢了,念在你的骨气和忠诚,还有迹部殿下的爱护,二十下杖责姑且记下,但愿真田大人回去多多反省,切勿再如此暴戾。”
这一下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太过突然,不仅幸村等人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葛城男御也尖声惊叫,“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皇瞪了宠妾一眼,“这是朝廷的事务,你人在后宫,就不要多嘴了!”
葛城男御一愣,讪讪的住了嘴,又给他兄弟使了个眼色,他能在天皇身边得宠多年,除了有几分姿色和手段之外,倒也不全然是个笨人。
天皇突然改变主张,不用说还是大皇子的意思,老天皇尽管不时的有点儿糊涂,但对这个文武全才,头脑精明的儿子,却是非常信任,将来皇位的继承人也非他莫属,自己一门若想保住富贵,最好还是识趣点儿,不要明里跟大皇子作对才好。
幸村赶紧跪下,顺道推了真田一把,“多谢陛下恩典,臣下必定对真田大人多加约束,此类过错,绝不再犯。还有葛城大人那边,也会备礼赔罪,还望多多海涵。”
“唔,这样就最好好了,都下去吧。”天皇挥了挥手,悻悻的离开了。
木手永四郎和知念宽愕然对视,来这里“作证”,是大皇子的授意,可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大皇子却没教过他们该怎么办。
算了吧,连天皇和葛城氏都退让了,他们何必在这里枉做小人,于是脖子一缩,悄悄的先溜出殿外了。
天皇和葛城男御都走了,没了撑腰的,宫内大辅也从地上爬起来,拽了衣摆,跟在比嘉国二人身后,也想一走了之。
“葛城大人,请留步。”偏偏幸村又朗声叫住了他。
“幸村殿下还,还有什么指教么?”宫内大辅硬着头皮答话,脸色已有些泛白。
“指教不敢,大人且回府上稍待,回头我就派人送了赔礼去。”
“哈哈,殿下客气了,告辞,告辞。”一句“告辞”没说完,他已人在殿外,被那三个人盯着,他连站稳都难,还敢贪图什么赔礼?
偌大的殿上,只剩下幸村、真田和迹部三人,此刻不再剑拔弩张,不觉又有一股略微妙,略尴尬的气氛,缠绕在他们周围。
“起来吧,弦一郎。”幸村拍了拍真田的肩膀,轻声说,“去跟景,嗯,迹部殿下道个谢吧?”
真田站起来,稍有些迟疑,终于还是走到迹部跟前,向他躬身行礼,声音压在喉头,勉力保持着平稳低沉,“多谢殿下援手,这份恩情,臣下日后定当回报。”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虽然解决的莫名其妙,但迹部已是心情大好,见真田仍不敢正眼瞧自己,忍不住又调侃了他一句,“日后么?不必了,你现在就报效本大爷吧?”
真田讷讷的问:“殿下想要臣下怎,怎样报效……”
“难得你这般忠诚的人,不如从此追随本大爷,嘿嘿,我不会薄待你的。”迹部越玩越高兴,又抬手在真田发边摸了一把,“况且本大爷说出的话,从来不吞回去,既然允诺要娶你,那就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作数的,怎么样,回头我就让人布置酒宴洞房,娶你过门?你为了本大爷丢了一房老婆,本大爷当然要对你的终身负责!”
“景吾!”
幸村真是啼笑皆非,明知迹部是在调戏真田,顺道气气自己,可瞧他一脸温柔,对真田软声和气的模样,又打翻醋坛,酸的胃都要抽搐了。
“闭嘴,这是本大爷和他的事,你闪一边去!”迹部眼皮一翻,半点好脸色也没打算给幸村。
迹部的两根手指,在自己发际摸来摸去,隐约的温热感觉,让真田的面颊汗毛直立,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唯恐只要被他轻轻一碰,自己铁一般的意志,便会立时熔化殆尽!
“不,请殿下莫要捉弄臣下了!”趁着一丝理智还在,真田果断拒绝。
“啊嗯,怎么是捉弄呢?本大爷从不说谎,想要娶你,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说这话的时候,迹部倒当真有几分认真,“你不是也说过,很喜欢本大爷么?”
真田的面颊终于抽动了一下,却是跌落一个怆然的苦笑,“是,臣下是喜欢殿下,但您是幸村殿下的夫人,臣下不敢僭越,况且,臣下一生,从不接受任何同情与施舍!”
说完退后两步,又向迹部深深一躬,便昂然挺直了腰身,阔步走出殿外去。
“施舍?同情?”望着真田的背影,迹部先是有点儿茫然,跟着无所谓的眉尖一挑,“啧,真是傻瓜,算了,随你去吧。”
“景吾……”
“啊嗯?”
见幸村靠拢过来,迹部立马又换作一张冷脸。
“感谢的话,我就不再说了。”幸村只是垂了手站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眉宇间却是一片温柔与恳切,“然而今天的事,让我更加了解景吾,我很确定,景吾是我最喜爱且敬佩的人,一生一世都不会放手的。”
不等迹部反应,幸村又展颜一笑,不紧不慢的转身,和真田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竟然又被拒婚了?这算什么?弄了半天,就剩下本大爷一人?迹部有点儿错愕,又有点儿好笑,一跺脚,也走到殿外,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已经从对面的屋檐上照了过来。
观月初从层层帘幕背后,缓步踱了出来,唇边犹带着无奈的笑意。
事情的发展,因为迹部的乱出招,而滑出了自己设定的轨迹,但为了不同时得罪立海和冰帝,也只能暂且这样收场了。
想来得了这次教训,立海国对京都的态度,也会稍稍收敛,至于迹部殿下,哎,你可要比我料想中,聪明顽皮许多呀……
时辰不早,回去把酣睡的裕太叫醒吧,既然“归附”了迹部殿下,自然也该为冰帝“效力”了。
想到这个同样毫无预警的,闯入自己人生的率真男孩,观月的笑容之下,又多了一丝温柔况味。
本大爷来疼爱你
迹部来到骑射场的时候;观月初已经在喝彩声中;跑马一圈回来了;箭箭正中靶心,意气飞扬的跳下马鞍,和站在马道边上的裕太击掌勉励。
不一会儿,检点完箭支的发令官大声宣布:“现在是青国的不二君,还有冰帝的观月君成绩最优;二位还有意继续比试么?胜者就能得到这张天皇御赐的七宝弓!”
不二周助转头笑问他裕太:“裕太,你喜欢这张弓么?我夺了来送你好不好?”
裕太在昨天的比试中;输给了他兄长;这会儿没好气的顶撞他;“哼;你有这个本事吗?”
观月噗的一笑;也学着不二的口气,裕太,你喜欢这张弓么?我夺了来送你好不好?”
“好,我正好嫌现在这张弓太软了!”裕太答的响亮爽快。
不二周助无奈的笑了笑,倒也不生气,轻轻一纵,翻身上马。
迹部走过来,拍了拍观月的马脖子,“你倒是挺有干劲的嘛。”
观月优雅恭敬的向迹部躬身,认认真真的回答:“既然投效了殿下,就应该为冰帝夺取荣誉!”
“可是昨天晚上,本大爷需要你投效的时候,你又哪里?”迹部的脸庞往前一压,半眯了眼睛,仿佛幽光闪动的深潭。
观月一愣,低头似是有些赧然,“京都繁华,彻夜笙歌,未免让人留连忘返,耽误了殿下的要事,真该重重的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迹部的唇角一点一点的翘起,笑的颇有意味、
正当观月从这笑容之下,嗅出越来越浓的危险意味时,迹部已出手如电,一把抓下了他脸上的蒙巾!
“啊!”一声高亢,一声短促的惊呼,却是观月和裕太同时发出来的。
迹部盯着观月光洁俊美的脸庞,随手把蒙巾往身后一抛,“如果是长了春藓的话,还是多晒晒太阳比较好。”
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了,笑声中说不出是得意还是讥讽。
“哇哇,那,那不是大,大——”迹部的笑声吸引了众武士的注意,比嘉国的知念宽才往这边瞅了一眼,登时变了脸色,嚷出半句,就被木手永四郎眼疾手快,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木手自己又何尝不震恐!迹部景吾身边的那个蒙脸武士,竟然是大皇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啊?看来这淌水真是浑的很,自己想借风使舵,可一个看不清方向的话,很有可能全船溺毙!
“观月君,你还要不要比试呢?”不二周助骑在马上,温柔和煦的问话。
“小景!”忍足突然从一棵大树背后转出来,拦住了迹部。
“啊嗯,你不是在擂台那边看热闹么?”
“没有热闹可看啊。”忍足两手一摊,兴味索然的模样,“说来也奇怪,今天立海国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有来,上台的尽是些庸手。”
“没有来?”迹部微感诧异,立时又想通了。
天皇陛下和幸村精市,这算是各退了一步吧,到底是哪位“高人”,给天皇出了那么厉害的连串狠招,竟能让立海国暂时收敛了气焰。
“看来热闹也到头了,我们也差不多收拾一下,回冰帝吧。”迹部绕过忍足,继续前行。
没有了立海国的参与,加上青国的那个手冢国光也突然消失了踪影,让迹部觉得,纵然冰帝武士在“春射大典”上拔了头筹,也没那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