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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观月被迹部笑的莫名其妙,看忍足也是连连摇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敢托大,说出让本大爷归附的话,就算你想归附我,这点儿本事本大爷还未必看得上,闪开!”
迹部一声清叱,目光扫过,宛如利剑寒冰,观月心头一凛,被那慑人的气势迫的退开两步,给迹部让出道来,眼睁睁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忍足低笑着在观月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什么只愿归附他一人。”
一路上,迹部松了缰绳,让骏马信步而行,自己则踞在鞍上,低头若有所思。
“小景,小景?”
“啊嗯,什么事?”
自己叫了两声,迹部才恍然醒觉的样子,忍足不由失笑,“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莫非还在惦记着刚才那个人?”
“哼,他值得本大爷惦记么?”迹部虽然嘴上说的不屑,但神情却透着认真,“不过本大爷觉的,他有句话,说的还是很有几分道理。”
“哦?可是说小景长的好看的那句么?”忍足趁机献殷勤,“我也觉得大大有道理呢。”
“闭嘴,本大爷说正经的!”
“哈哈,那好吧,我洗耳恭听。”
“他说在这乱世,要干出一番事业,单靠自己一人是不够的,应当延揽人才,收在麾下才是!”
“是是,所以小景就收了我吧?”见迹部目光灼灼,双颊微红,神采飞扬,无限向往的模样,忍足心魂俱醉,看的发痴了。
“忍足侑士,你不用装傻,本大爷看得出来,你是个人才——”迹部扬起弓弦,啪的在他背上抽了一记,放声大笑,“如果你乐意,就让那个观月初收了你吧,他足够漂亮了!”
畅笑声中,迹部一踢马腹,骏马仰首嘶鸣,四蹄翻飞,转瞬将忍足和桦地抛下老远。
“世子殿下,这样做,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当迹部对他的老师榊太郎,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这位冰帝国世代家臣,被国主倚为臂膀的家老大人,大感意外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顾虑。
“老师,你想的太多了,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以下克上,先下手为强的时代,如果只是韬光养晦,事事隐忍,只会让机会流逝,最终成为别人的猎物!”
迹部修长有力的手指,按着雪白的布帛,从霜雪似的剑刃上缓缓滑过,烛光摇曳,映射出道道流淌的光寒,彤彤的火光和幽蓝的剑气,令他俊美无匹的脸庞,呈现出热烈和凛冽,两种极致奇异而迷人的魅力。
三日后,冰帝国主下诏,将在治所举行较艺大会,四方武士,不拘原籍、出身,都可以登台献艺,择优而取,成为冰帝国的武将!
可惜,当迹部殿下踌躇满志,充满期待的,筹备他的较艺大会之际,一件意想不到,挫伤他大好心情,让他差点儿跟亲爹翻脸的事发生了。
春梦还是噩梦
“您刚才说什么?”迹部景吾使劲抠了抠耳朵,如果不是消息太震撼,他怎么也不会有如此不华丽的动作。
冰帝国主快乐又不舍的,望着他的儿子,“立海国派了使者,是专程来求亲的,希望你能和他们的世子幸村精市联姻。”
“那父亲你一定是拒绝了吧?”迹部的瞳孔放大,霍的起身,按住桌子的一角,桌上的茶杯叮叮当当的直晃动,瞧那架势,只要他父亲说一句“不是”,立马就要掀桌了。
“拒绝,真是傻话?”冰帝国主看着双颊透红的儿子,还只当他是害羞,“现在立海是关东第一大藩国,和我们冰帝那是门当户对,上哪儿去找这样合适的人家做亲?再说了——”
冰帝国主移过一个卷轴,在迹部面前打开,喜孜孜的指画给他看,“你瞧,幸村殿下人还没到,礼却先来了。这就是立海国的见面礼,出手就是两个城邑,近百里的土地呢!”
迹部险些儿给他爹气晕过去,“啥,这样你就满足了?难道本大爷的身价,只值两个城邑?这丁点好处,随随便便的就把儿子给卖了?”
“咦,景吾,这话怎么说的,你爹是那么没见识的人吗?”冰帝国主赶紧安抚儿子,耐心的劝慰他,“幸村殿下一表人才,不仅长的好看,文采武艺那是在京都也有名声的,我自然是觉得你们般配的很,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什,什么?你已经答应了?”迹部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老子。
“是啊。”
“答应了也给我推掉!”
“哎呀景吾,这怎么成?太不给立海国颜面了,这万一……”
“万一怎样?万一幸村家恼羞成怒,要跟冰帝开战么?你害怕?”
冰帝国主的脸上,果然露出瑟缩之色,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态度坚决,“总之,为父认为这门亲事很妥当,幸村殿下更是万里挑一的人尖儿,就这样决定了!”
这老头子平日做事,犹豫温吞,一点大国国主的气派都没有,怎么在这件事上头,居然如此果断?
老头子答应人家,那是他的事,自己的终身幸福,坚决不能含糊!
于是迹部把立海国送来的地图一卷,掷在地上,强硬的说:“本大爷不管他名声怎样,这世上浪得虚名的狂徒太多了,本大爷就算要娶妻,也必须是天下第二完美之人,嗯哼,才配的起本大爷这第一完美的人物,至于那个幸村精市……”
“等一下,景吾,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冰帝国主困惑的连连眨眼,“立海国来提亲,不是要你娶他们世子,而是要你嫁过去!”
乒砰——哐当!迹部景吾真的掀桌了,顿时桌倒椅翻,杯盘碎裂,茶水四溅。
迹部架起一条腿,支了肘,撑了脑袋,靠窗半卧,看着外边,时而横眉怒目,时而嘿嘿冷笑,表情瞬息万变,生动至极。
忍足看了又是心动,又是心疼,终于走过去,深情款款的说:“小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拒绝立海的亲事,你不要发愁,若是真不愿意,我还有个法子……”
迹部原本心情不佳,忍足半真半假的调笑开解,他虽然觉得无聊,多少也有些感激,白了他一眼,懒洋洋的一声嗤笑,“什么法子,又是让本大爷娶了你么?”
“不,不是的。”忍足摇摇头,握起迹部的双手,一本正经的说,“小景,我带你私奔吧?”
“私奔?”迹部真被他逗乐了,坐起来,向着忍足的脸庞迫上去,“打算奔到哪里去,啊嗯?”
“都成啊,只要有小景在身边,我就会幸福快乐。”忍足的眼神和语气,软的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天下之大,哪里不好去,总不见得幸村精市还能把你抓回去逼婚吧?”
“你的意思是,惹不起,总躲得起?哈,哈哈,哈哈哈!”迹部把手抽出来,拍打着忍足的肩膀,放声大笑,“原来这世上,还有本大爷要躲的人么?”
忍足也不去打断他,只是眉目温柔的,等候迹部笑个够,唇角慢慢的弯起,噙了意味悠长的微笑。
“你说的对,没什么可为难的!”迹部笑声蓦的收住,手指捏住忍足的肩膀,使力摇晃了两下,掷地有声的说,“喜欢谁,不喜欢谁,没人可以左右本大爷,不就是立海吗,嘿嘿,关东第一大藩国,本大爷迟早踏平了它!”
忍足笑嘻嘻的挨到迹部身边,撩起他的衣袖,深深的嗅了一口,“那么,小景喜不喜欢我呢?”
“你说呢,啊嗯?”
“我觉得,好像有一点儿喜欢了……”
迹部看忍足歪着头,长发遮了一半侧脸,面部的轮廓流畅而有力,一抹笑容却暧昧不明,柔软的袍子曳在脚边,既懒散,又洒脱。
他呼的一拂袖袍,长身站起,“走吧,侑士!”
“咦,小景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台子搭好了没有,本大爷要华丽、隆重的让天下豪杰,都投入我的怀抱!”
“哇呀呀呀——”从幸村精市的房里,传来一串惊叫。
侍女慌慌张张的在外头拍门,“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退下吧……”房内的应答声虚弱。
幸村从床上坐起来,向四周望了望,吐出一大口气,身体软绵绵的靠上床头,抹了一把冷汗。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遭做如此恐怖的梦!
梦里他和迹部景吾成亲了,在华堂之上交拜天地,然后携手步入洞房。说来也奇怪,明晃晃的华堂上,他怎么也看不清新婚夫人的脸,进入洞房,闩了门,就迫不及待的拉他到烛光下,凑近了一瞅——
那个脑袋,光亮瓢秃;那张脸蛋,黑如锅底;浓眉、阔嘴,外加一对大鼻孔儿,分明就是自己的亲卫队长,桑原胡狼的模样!
天地良心,幸村绝对不是对桑原有什么不纯洁的念头,而是他身边的武将或亲随,柳生、仁王、丸井等人,各个都是美男,就算是真田够不上个美字,至少也高大威猛,仪表堂堂。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桑原长的抱歉,实在是太出挑了,于是在幸村的眼里,桑原,就等于丑男。
居然梦到这种事!到底算是春梦呢,还是噩梦?不管哪一个,都太不淡定,太没出息了!
不过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倒是提醒了幸村一件大事——原来自己并不是完全不在意,未来的“新郎”是什么样子的。原来自己要娶的,还是一块过日子的夫人,而不是娶冰帝国!
如果未来几十年的时光,吃饭时要对着的,睡觉时要搂着的,都是桑原那张黑脸……
想到这里,幸村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寒颤,呼的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跳下床,踩着冰冷的地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跟着就有人敲门。
幸村麻利的穿戴停当,打开房门,忽然面色大变,门外那黑魆魆的面孔,光亮亮的脑壳,正是桑原胡狼!
砰!幸村直接的反应,就是甩上房门,只听桑原一声哀嚎,想来是被砸到了鼻子。
幸村靠着门扇,喘气不已,虽然他从没在属下跟前,如此失态过,但眼下他已顾不上这些了。
不行!这事万万不能草率了!就算要娶那个迹部景吾,也得先弄弄清楚,他到底是副什么嘴脸,万一长的太吓人,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强强联姻,什么拿冰帝做嫁妆,自己宁可不要!
主意打定,幸村渐渐缓和了表情,重新打开房门,故作若无其事状,问桑原:“什么事?”
桑原揉着鼻子,一脸的惊疑不定,没错,是世子殿下,还是这么俊美优雅,风度翩翩,刚才拿门砸自己的,真是他么?
“嗯?你有事么,桑原?”幸村略拔高声音,又追问了一句。
“啊啊,是的,世子殿下,我有要事禀告!”桑原赶紧定了定神,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汇报给幸村,“探子来报,呃,这事其实不需要探子,一日不到的工夫,大半个关东都知道了,说是冰帝国大张榜文,并四下放出消息,要在城中举行一个较艺大会。”
“较艺大会?较什么艺?”
“自然是武艺,说是四方豪杰,不管何方人氏,什么出生,都可以一显身手,冰帝的世子殿下亲自考较,择优留用,并赐给良田美宅。”
“哦?听起来倒有点儿意思……等一下,你是说,冰帝的世子,迹部景吾?”
桑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殿下突然激动起来,只得讷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