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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扑上去的一刹那,阿初忽然想起来,这男人说的是“我们”。
所以祸害了妈咪和那一桌已经快做好的好菜的人,还有其他不知道几个的其他人。
……咱不祸及无辜,但同谋者不可饶恕!
阿初愤愤地想,到底要把这群混蛋给烤到几分熟?
可就像他想不到自己笑着开门迎进来的客人,会是祸害了这个家——尤其是那一桌阿初趴沙发上发呆时,就已经流了好一会儿口水,结果却一筷子都没吃上就被炸毁、连带着大厨妈咪都死掉了的好菜——的混蛋一样,他也想不到,那个男人在把爹地的尸块随意踢来踢去摆成那个样子之后,却居然拿出了另一个麻布袋子,将厨房里头的,祂才脱下来不久的那个幼崽“外衣”、和妈咪的尸体,都给捡了起来。
动作肯定不如他对待那个双黑女子的温柔,但很意外的,他居然肯为他们收尸。
虽然那男人说话语气很讥讽,但确实是为他们——准确来说是祂的幼崽外衣——收尸的没错。
他说:“难得阿洛事到临头还要心软,找借口放过你个小崽子,结果小崽子却自己跑回来送死了……算了,便宜你们了,就一起去陪阿洛吧!”
阿洛应该就是那个双黑女人了。
这个男人会为他们收尸,便是体贴他们不是罪魁祸首、他那个甘愿做人肉炸弹复仇的同伴原又有心放过祂的缘故啦!
——可本人真心不想要那样的体贴啊!真的体贴的话,为什么不能将妈咪也放过呢?哪怕那个误判里头真有爹地的事,也和妈咪无关啊!
现在把那幼崽外衣和妈咪一起埋葬在阿洛旁边什么的,就算真的有地狱或者天堂,能再次享受到妈咪美食的也只能是那个幼崽本人好吗?也许爹地和他的那些难兄难弟同事们、甚至凶手阿洛都偶尔也能去蹭饭,却明显没自己事了好吧?
阿初愤愤想着,但看着那些一个个给阿洛的坟墓添了土之后、也不忘给自己才穿一天的外衣这边添一把——虽然他们建坟墓的方式很奇怪,没有墓碑没有棺木,只是在山林里头挖了深深一个坑,添几把土还要踩几脚……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很认真地在掩埋自己的外衣。
和外衣的妈咪。
再馋美食、再恼恨都没来得及好好把那一桌美味吃光就连大厨妈咪都被祸害了,阿初也无法再如最初打算的那样,将这些人也给烤个九分熟。
但放过他们又实在是不甘心。
阿初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做、也没什么地方去,索性就跟着他们,好方便在自己想起一个合适的报复方式,例如确保能将他们烤个九分熟之后,再挖个和他们给“外衣”的坑那般、又还能埋土踩实时,随时可以实施报复。
没有外衣负累的时候很自由,也应该比有外衣时强大了许多,但阿初不确定自己没了手脚之后,能不能做来那样挖坑踩实的精细活,所以为了报仇也不耽误还回那点儿小恩情,祂决定再等等。
等待总会有结果,特别在阿初对于时间,本能地并不看重的时候。
但结果,却并非总是期待的那般。
阿初已经有了能够做挖坑踩实精细活的能力,但祂却不想把那些人烤熟埋掉了。
不是不舍得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祂忽然发现,那么做也算不上真正的报复。
就像那些人,花了三十一个同伴的性命,给世界留下了一句话证明流星街的存在,又有什么用?
例如那件外衣的爹地——
是的,阿初是很无情的,祂曾经那么欢快地卖萌喊过妈咪爹地,但才不过半年,他们对祂来说就已经只是一件穿了不足一天的“外衣”的爹地妈咪了,虽然祂还在琢磨着如何更好地对那群自爆者的同伴报复回去,但那不是因为祂还认着这对爹地妈咪,不过是不满意自己还想继续放掌心凝视的家庭,被用那样的方式、因为那样的原因被夺走罢了。
还有那一桌没吃到嘴的美食之怨念。
——那件外衣的爹地,虽然也是涉及那位蒙冤流浪者的法官之一,但请注意,他只是之一好吗?
他也有一般人面对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流浪者时,那种鄙视戒备并且容易觉得“如果有什么坏事的话,更可能是其所为”的想法,可是那个案件里头,他就算不是真心很无辜、起码也罪不至死啊!
阿初穿着外衣才一天,但一天都已经足够祂稍微了解所处国度的法律体制了好吗?那是很明白的啊!涉及杀人的案件,那是必须五人合议庭处置的啊!外衣的爹地只是合议庭里头的五分之一啊!别说庭长审判长,他连个老资格都还没混上呢!他能够拒绝在合议结果上签字已经是要很大勇气了,改变不了合议庭三票通过的结果却也真心怪不得他好吗!
他只是没有勇气代那个流浪者上诉而已,可作为一个有妻有子的普通人,哪怕是法官必须遵守的规章都只要求他在心有疑虑时不予签字,没要求一定要站出来光明正大反对他的上司和同事就为了代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流浪者上诉啊!
依照本国法律程序,这个该是司法援助机构的事情。
外衣的爹地不够勇敢正义,可真心连违法操作都算不上约。
为了这么一个罪过,用一家三口偿还,委实过了。
而那些人,为了这么一个仇怨,用三十一个人命自爆报仇,也真是过了。
☆、第5章 祭奠的决心
有仇报仇是应该的,好像还有个圣人都说要以直报怨,冤魂恶鬼还可能得到准许它们留在人间报仇的阎王令——虽然阿初记不得阎王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记得说以直报怨的是谁,但祂信服那样的观念。
可祂还知道,过犹不及。
不只因为被损坏的外衣一家子和那一桌美食。
阿初同意蒙冤者有报复的权力,但不该是那样的。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
不只是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一个同伴报复却能搭上更多同伴性命的自爆者同伙错了,还有什么也是不对的。
可到底是什么呢?
阿初穿着外衣时脑洞都不小,脱掉外衣之后,越发的不容易集中精力。
好在祂虽然偶尔会被别的事情、别的脑补给吸引走一些注意力,却始终没放弃寻找这让祂失去了一桌美食和一个温暖家庭的原因。
而那些自爆者的同伙们,也许落叶归根真的是人类的本性,不管这些自爆者的价值观扭曲到阿初如何难以理解的程度,他们也还是想要回家的。
然后跟着他们回到流星街的阿初,就慢慢了解到,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那是个贫瘠又丰饶之地,那是处混乱又森严之所。世界上所有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废弃品,在此处都能找到;世界上所有你能想象的和不能想象的残酷和温暖,在这里都能感受到。
这是个没有孩子的地方,虽然规则强势要求流星街人无论在何等情况下,都不能对身高低于自己膝盖的人类出手,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给婴孩提供了一点保护,可只是不主动出手杀害就够了吗?
在一个只有垃圾的地方要如何获得让自己能够长大的食物?在每个人都冷漠看着你、就等你长到他的膝盖之上、又或者是在那之前就把自己饿死了好让他们将你的尸体作为食物的地方……
在一个吃掉同类的尸体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地方,在一个即使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吃人也能活得下去、却也可能因为一小块发霉的面包就会被更强大的人杀死的地方……
阿初忽然有点儿理解那些自爆者扭曲激烈的同伴之情。
在这样一个地方,在随时都可能因为一点点食物、又或者是自己身上的肉而被杀害的地方,一个能托付后背的同伴该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他们可以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也可以为了一个同伴的一点其实还不到致命程度的冤屈,而慨然赴死。
阿初不赞同这样的报复方式,但祂忽然有那么点儿理解了。
祂依然觉得流星街人的价值观太扭曲、甚至觉得连流星街的存在都是错误的,但祂却也理解了。
偌大的一个星球,数十亿的智慧生物,知道流星街的人有几个?那么多的世界地图,甚至连几千年前的地名都有标注出来的,但标注出流星街的,却一张也没有。
就算在知道流星街的人手中,最多也不过是画出一块地方,但流星街的名字,却没有落到纸上。
在那极少数心知肚明的人彼此交流时,他们会称呼此处是众神遗弃之地。
阿初冷笑。
祂不太记得自己见过多少神明,但祂肯定的是,神从来不会遗弃人,只有人会遗弃神。
人也会遗弃人。
甚至遗弃一块广阔得堪比一个国度的土地。
他们在这块土地上堆放废弃品,然后慢慢的,连这块土地也遗弃了,仿佛那样就能告诉自己,他们遗弃在这块土地上的罪恶是从来不曾存在的一般。
但这是不对的。
他们愿意自欺欺人是他们自己的事,但遗弃幼崽是大恶。
不管人类的法律怎么判定,在阿初那连自己是谁都遗忘了、却还能坚持的价值观里头,个人遗弃幼崽已是不该,一个族群在不到迫不得已之时遗弃幼崽,更是极恶之一。
祂记不清世界极致之恶有哪几种,但遗弃幼崽、并且将幼崽扭曲成那样随随便便就拿自己的性命去毁灭祂美味的晚餐的家伙,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是不该存在的罪恶。
阿初在流星街待了大概两个月,然后又顺着零碎的线索,从网络流通之处、从血液存在之地,一点点去了解流星街。
了解流星街人眼中的流星街,了解外人眼中的流星街。
这大概花了祂三年的时间,越了解,越觉得流星街的存在,是一种错误。
或者更准确的说,促使流星街存在、默认流星街存在的那些人和势力,是一种错误。
虽然那些人中,有不少是在这个世界被视为德高望重之辈,是站在仿佛正义的一方、拥有逮捕罪恶者的权力,可难道不是越是那般才越可恶吗?
一般都是见死不救、默认恶徒的暴行,但一个连自己的奶瓶都拿不稳的婴孩旁观者,比起一个未必能打得过恶徒、但手里有武器有哨子,都不肯虚张声势挥两下、或者至少在冷眼路过之前吹一吹哨子让大家伙儿都注意到这一场暴行的旁观者,如何能一样?
旁观了恶行却没有施以救助的人,未必都和施暴者同罪,但在有能力却一个响儿都不肯吱一下的旁观者身上,却足以同罪。
至少阿初是这么觉得的。
祂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让促使流星街存在的势力消失,让那些默认流星街存在的势力尝到苦头,让流星街不再存在,让那样拥有扭曲价值观的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者最起码后继无人,让那样一群千辛万苦地出去、明明可以在相对和平富饶的外界生活、却还是不到半年就返回这么一个混乱之地的家伙们,就算以后想要回家也找不到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如此,才是给那一桌美食、和做出美食之人的最好祭奠。
阿初还没想好要如何举办这一场盛大的祭奠,但祂已经下定决心。
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幼崽们不再被那般扭曲,为了阳光之下就算依旧要存在的黑暗、也不再以那样被遗忘到世界之外的方式存在。
——绝对不是为了那念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