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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时间,李东海不知道跑到门口趴在猫眼儿上看了多少回,但是每次空空的走廊都扎的他心呼呼啦啦的疼。
金基范亲眼看着李东海眼里的光燃起熄灭,燃起,再熄灭。那疼痛,是能看得见的。
但是李东海,我是为你好。崔始源,也一样。
下午一点半,李东海最后一次小心翼翼的奔过去,然后眼里灭下去的光再没能亮起来。那绝望能击碎了一切了。
金基范跟崔始源把整理好的行李从屋里折腾到门口,乱七八糟的噪音涨成了洪水翻过头顶。李东海捏着拳头,惨白着脸,眼睛里是灰蒙蒙的雾气。直到金基范跟崔始源全都收拾好了站在了门口,李东海还是愣着不动。金基范拍拍他,淡淡说:“死心吧,告诉你不能来就是不能来,李赫宰以为咱俩怎么着了,他压根儿不信你,怎么可能来?”
李东海抬抬眼睛,然后身子突然一晃险些倒过去。金基范一脸泛白的扶住他:“没事吧?”
李东海闭着眼睛摇摇头,他嘴唇干瘪,他也并不看谁。
崔始源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发慌:“东海,走吧,回家就好了。”
“回家?”李东海眼睛里是混乱的错综的雾,他抬眼盯着崔始源,嘴角勾起了怪异的弧度:“回哪个家?哪个是我家?恩?”
金基范觉着他不对劲儿,伸手握着,他的手:“别闹了你,跟我们走,不都说好了?”
李东海笑着摇摇头,那惨淡的滋味儿从他身上各处漫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没人要,我特么从小不就没人要么?你们装什么犊子?我哪来的家?”然后他突然伸起手来回指着面前的俩人,眼泪呼啦的就淌出来再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喊:“我特么早就没家了!我爸死了!我妈不要我!我只剩李赫宰了!你们要把我领走?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想让我死?是不是?!”
崔始源跟金基范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看着李东海满眼血红的发着疯,那模样太疼痛,是谁也不能抚平的伤。
李东海扭头回屋,冲进客厅举起把椅子,哐当砸在墙上的屏幕上,哗的一声薄薄的屏幕绽开了蜘蛛形状的恶心裂纹。
“李东海你疯了?!”崔始源抬脚往那冲,却让金基范一把拽住,他特平静的说:“让他砸,砸到他舒服,砸到他爽,反正就是作上天也今天也得跟咱走。”
金基范故意把最后那半句话说的特大声儿,李东海回头咬牙看着他,过了会儿,突然又举了椅子,嘭的砸碎了玻璃壁柜,上面一层层漂亮的工艺品,噼里啪啦的全跟着碎在地上。
李东海又抡起凳子的时候,金基范在他身后淡淡的说:“砸吧,反正你也肯定觉着我们家东西都是你崔叔给的,都是沾了你后爸的光,你砸都砸的仗义,砸吧。”
李东海突然就顿住,心脏咯噔的就翻了个儿,他一松手,椅子摔地上,转身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做错事儿的孩子模样,眼睛睁得很大,里边全是泪,怕眼泪掉太多,所以不敢眨。
他走朝金基范走过来的时候,金基范心脏被狠狠的揪在了一块儿。
他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疼,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别受伤了别再疼了?
金基范皱起眉,把李东海拽到身边儿,一把搂在怀里。
时间好像突然倒回到小时候,惹了麻烦的李东海,总是甩着一手鼻涕眼泪的往金基范身边凑,然后金基范就搂着他,让他趴在自个身上哭。
李东海把脸埋在金基范的脖颈里,再忍不了那些破腔的疼,凶狠哭喊:“我不、不是那意思基范…基范你别那么说…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走……我想、找李赫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对我多好……你不知道他有多好…他可帅了可多人追了可温柔了可、可疼我了…我、从来就没把哪真的当自个、当自个家看…只有、跟他一块儿的时候……我觉着只要有他的地儿,就像个家…………我、那么喜欢他!!!我从来没那么喜欢过谁!!!可他…可他不信我啊!!可他不信我……我特么要疼死了啊基范!!怎么能这么疼!!怎么就能这么难受啊!!!我那么喜欢他!!他凭什么……他凭什么不信我!!!”
上一次他趴在金基范身上哭已经是两年前了,却也是因为同一个人。尽管几次三番的阻拦,可他还是陷进去了,越来越深,没法挽救。像沉到一片静默的深海里,无声的陷到最深处,可谁知道,海底太大太包容,却也太冷太窒息。
金基范跟他胸口相对,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绞断神经的洪流汹涌着奔赴过来,金基范皱了眉,摸摸他脖颈,他说:“别哭,李东海,能给你家的人太多了,你身边怎么对你好的人没有?不过你压根儿就看不见,这回你难受了?知道疼了?李东海我不可能害你,你听我一句,这条道太难,你们肯定扛不住,分开是早晚的事儿,走吧,他都不来了,你有招儿么?走吧,行么?”
李东海听见那句话,然后安静下来。
这条道太难,你们肯定扛不住,分开是早晚的事儿。
胸口疼着疼着,最后让一句话呼啦的掏了个大洞,整个人空了,什么都没了。
李东海从金基范身上抬起头,却不知道是看向哪,没人敢说话,直到李东海伸着手背儿抹抹眼睛,弯下腰拿起自己的行李箱。
疯也疯过了,哭也哭过了,是好是坏都是命,是谁也逃不了的劫,我一开始认定了就奔赴过去,到现在,我只能愿赌服输。只是没想到输的这么惨,没想到会这么惨。
我本来都想好了,见到你面儿的时候,要努力的咧嘴笑,要说,就打了一仗么,俩大男生的,计较屁啊,咱俩谁跟谁啊。
看来没机会了,我能不计较你骂我,但我挡不住你不信我。
从没有过这感觉,像是把心剜出来生生掰开,把里边儿最柔软的嫩肉抠了出去,我要疼死了。
我没想到真要分开了会是这么疼,扎在骨子里的根系一根一根的从我身体里剥落抽离,我想抓想拽都没办法,因为太疼太累,我不能动。
从小就看了太多,所以本来对人跟人的感情就不抱什么幻想,我是因为你,我只因为你才觉着,我也不是没人要的,有人疼我,有人把我当宝儿似的捧手里疼。
只要有你在,我没受过半点儿委屈,可真到了这时我才发现,在外边受多少委屈多少苦我都能挺的住,可你一句话就能戳破我心口,我伤那么重,你看没看见?
全世界都给我委屈受我都没关系,只有你李赫宰不行,只有你不行,我受不了。
我记得我妈在我小的时候总说那么一句话,我那时候特烦,可现在我明白了。
她说,都是命。
我原本还不信,可我现在不得不信。有些事,哪怕我们再努力也依旧无法成就。
真的,我愿赌服输。我们不应该,我们多不应该……
不应该相遇,不应该重逢,不应该靠近,不应该相爱。
全盘否定之后,我们是不是能逃脱这劫,彼此都好过些?
他最后一次从玄关转回身儿的时候,眼里那片光突然就塌下来,在瞳孔里沉淀出一片死灰。
那眼神,硬是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基范浑身都凉下来,金基范突然就有那么一瞬的动摇,他把崔始源拽到别的屋里,皱着眉问他:“崔始源,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他刚才那样儿,让我想起他那时候不肯张嘴说话的模样了,我……”
崔始源伸手拍拍他的肩,动作温和让人无法拒绝,他说:“基范,你是为他好,我们都是,他早晚能明白,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李东海跟李赫宰也一样。”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金基范把崔始源的手拿开,勾着嘴角笑的讥诮淡漠,他多想说,这算不得是句安慰的话,听了的人只会更难受。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李东海是亲眼看着那分针走到了尽头的。咔嗒一声,不大不小,从那一刻开始,不能回头。
李东海成了个人偶,不说话也没表情,安静的看着帮自个提行李的崔始源,面无表情的被金基范拖着走到楼下。
被塞上计程车的时候他最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路灯。
下午天色还很明朗,他眯起眼睛,好像能看见刚来到这边儿的自己,站在煞冷的秋天里,忍着胃疼等他的电话。
咱走吧,崔始源拍拍他。
李东海低下眼睛,想叹气却生生噎在胸口里。抬起头看着崔始源,张张嘴,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往里边挪了挪,让崔始源坐在自己身边儿。
崔始源嘭的一声关了车门,李东海肩膀一抖,好像心脏给嘭的一声夹在了那缝隙里头。
车子开起来,头不回,那些珍爱的年华就一步步给抛在了过去,华丽的时光终究经不住锻造,就断在了最绚丽的一点。
他坐在车里,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握起来,手伸出车窗,潇洒点儿,要断就断个彻底。
那手在车窗外举了半天,那戒指却像是长了根弦儿钩在了心脏里,牵扯着都是千丝万缕却那么浩大的疼,它要是脱了手,自个那颗心脏好像都能给活生生拖拽出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可那手掌就像痉挛似的说什么都松不开,他咬牙盯着,眼泪都快扑出来,可还是不行。
闭上眼睛,不看车窗外一片喧嚣,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握起来,狠狠的,在掌心刻出凹陷的红印。
计程车司机突然打开广播,里边儿正在放《勇气》。那么熟悉的旋律,钻进他耳朵的时候,李东海眼里已经成了残骸的琉璃光突然涨潮,那些汹涌而来的伤,轰然灭顶。
回忆席卷而来,只是过去的美好,都成了痛罢了。
那年高二上半学期结束的时候李东海要回家过暑假,回到寝室把东西倒腾的满屋子乱飞的收拾行李。金希澈跟人玩去了,金英云找李特去了。本来李赫宰想帮李东海打行李的,结果俩人刚一到屋,崔始源就过来了。李赫宰一开门就看见崔始源的马脸,心扑通掉冰窖里去了。
这丫特么成天的阴魂不散,真当自个是李东海的爹呢?!
从李赫宰跟李东海俩人在一起以后,崔始源就跟李赫宰就开始无比激烈的精神拉锯战。就像现在这样,李赫宰把门开开之后看见崔始源笑了说:“哟,来啦?”扭头给屋里的李东海甩了句:“李东海,你弟来了。”崔始源一听,眼里那个火苗子快舔到李赫宰的脸了。
“我来帮东海打行李。”崔始源到底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向来不失风度。
李赫宰走到李东海边上,搂着他腰特黏糊的贴着他耳朵说:“他帮你打行李,那咱俩出去逛逛吧,崔始源办事你还信不着么?一定给你收拾的妥妥的。”
李东海脸上一热,磕磕绊绊的说:“我,我当然信始源了,反正比你靠得住。”
李赫宰拽着李东海的手往外拽他:“那不就得了,用人不疑,你就交给他办,咱俩出去,我带你去个地儿。”
李东海摸摸脑袋,挺愧疚的说:“那始源……”
“没事。”崔始源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的说:“你去吧,我给你收拾就行。”
“够意思!够哥们!够男人!够……”李东海捶着崔始源的肩膀就是一顿吹,还没等说完,让李赫宰一把拽出去没了影儿。
李赫宰拽着李东海跑了好久,李东海实在是受不了,肺子都喘的直疼:“你撒手!别奔了,我累!”
李赫宰停下了,慢慢悠悠的拽着李东海往前走。也不说话,也不回头。
街上日头正毒,烤的人心发燥,两边的小店大开着门,花花绿绿各式各样。偶尔一两个音响放着流行歌,吵吵闹闹,走几步也就过去了。街边几棵树,偶尔能遮遮阳,细碎的光洒在脚底下,斑驳的成了一片片的混乱光影。
李东海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