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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对不去!我已经让步了,你难道还要我加隆去道歉不成?”加隆愤怒地甩开了撒加,奔出了屋子,撒加思索了一阵子,也跟了出去。
第一回 灯火阑珊 (中)
即便是元宵不眠夜,这个时辰也略显得晚了些,外面依旧灯火通透,但人迹已散,那马车停在双子府前,显得形单影只。车厢是雕刻着繁杂纹饰的朱木,而车厢内部则镶裹着纯色丝绢,车前悬着一盏小灯塔,泛着晦暗的橘光,守门的两个家丁眯着眼盯着那灯火闪烁,不知不觉竟然打起了盹,直到撒加带着人来到门口发出不小的动静时方才清醒。
跟在一旁的伊奥立时认出了马车前站立的少女便是先前跟着艾欧里亚的小丫鬟,于是在撒加耳边低语告知,撒加则脸色和善地亲自搀扶艾欧里亚上前:“小姑娘,可是来接这位少年?”
“有劳。”美惠的目光在艾欧里亚身上打量了一会儿,颔首微笑,从撒加手里扶过依旧晕迷的艾欧里亚,也不多问,便将他扶上马车。白色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双修长的手,将艾欧里亚搀扶上去,但却未见那人的样子。撒加顺着车厢望去,灯光在绢布上勾勒出他的影子,倒也模糊不可辨。
美惠这才过来又给撒加行礼:“不巧我家主子患有风寒,不便当面会见,还请见谅。”撒加愣了一会,笑道:“无妨。”本来错在自己这边,自然不会去计较对方的礼数问题,何况依他看来,这还真是完全不闹事的人家,心里难免也松了一口气,但想了又想,又道:“家弟无礼,还请不要见怪。”美惠颔首示意,也不说话,只是望向了车上的人。
“阴差阳错罢了,请不必介怀。”车上的人终究还是开了口,声线淡雅,音调温润,甚至无须多言便蕴含春风暖意,倒也不似染病在身,令撒加更加好奇来人的模样。美惠抬手往马臀上轻轻一拍,马车便徐徐向前,深夜的凉风窜进了后脖颈,撒加方才清醒过来,那马车却已不见了踪影,如同梦一场。
晚风肆虐了起来,带动着密林里的枝叶沙沙作响,更有竹杆互相触碰发出类似人为的撞击声,流金的长发被夜风席卷,伴随着纯白色的纱衣张狂地飞扬着,单独立于幽林之中的人,脸上却没有半点愠色。他闭合了双眸,屏住了呼吸,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忽然间,蔚蓝色的眼眸睁开来,带着不言而喻的压迫气势,同时左手向外挥出,手心三颗黑紫色的扁球形果实随即掷出,其势头如刀刃般锋利,迅速扎在不远处一颗粗壮古老的杨树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凭空而生,过了一阵子,那三个果子自动从树干上脱离滚落到地上,静止不动了。金发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遥望远处的圣州城,虽然已是将近黎明时分,却依旧灯火通明,这不眠上元节正是狐鬼神怪喜聚之时,只因人类在寻欢作乐之际所散发的精气正是它们最好的能源。那人低头凝视手中的佛珠,只见它发出了轻轻的颤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剧烈,这时,整座密林几乎都骚动了起来,各种声响齐发,嘈杂异常,蔚蓝的眸子里充满了警惕,有声音凭空响起回荡在林中。
“小子,你这是找死!”那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冰冷晦暗,极具危险性,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草丛底下迅速窜起直逼脸颊,他完全没有办法避开,脸上的划痕渗出了血迹,而刚才那股危险的气息又出现在了正前方。男子将双臂以交叉的形式挡在身前,准备迎接袭击,谁知那股力量却在临近自己之时被另一股力道弹开,空气中凝结了两股力量斗殴的紧迫元素。他先是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菩提叶,感受到先前那股危险力量的方位,脱手扔出,数片叶子瞬间化为发光的长针扎在了虚空,随着一声哀嚎出现的黑影在空中扭曲着形状,逃窜而去。当他静下心来寻找刚才那股救他于危难的神秘力量时,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寻觅之际,晨曦的光线已经照进了茂密的树林,他忽然看见远处林子出口伫立着一个紫色的身影,因为逆光使他周身浮现出一层光晕,那么静谧,那么儒雅,简直就像是仙人一般,他无法看清对方的模样,甚至无法辨识他的性别,只是愣在原地良久,不知什么时候眨了眼,那人就不见了。
伊奥靠在竹子林的大石块上休憩着,昨晚被加隆暗地里派出来跟踪那辆马车,可真是把他折腾坏了,为避免被发现,他既不敢带人也不敢驾马,好在那马车渐走渐慢,倒也没有跟丢,只是不知为何刚过了这稀疏的竹子林的时候,马车一晃眼就不见了踪影,让他心头铃声大作,依自家二爷的秉性,责怪起来可是承受不了。伊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不说跟踪了,自己连方向感都散失了,后来硬是起了大片浓雾,害他再不敢移动半步,只好靠着石块坐下来等待,发困也不敢安心入睡,就这样打着盹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伊奥叹着气,正思量着现在该怎么找路回去,忽然就看见一条人影闪过,心里感到害怕,赶紧躲藏在石块后面,等到那脚步声远去的时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张望。这时,雾气仿佛受到不知名力量的召唤一般四散开来,初生的阳光顷刻间洒到身上,眼前的景物都清晰犹如水洗,伊奥不禁感激光明的恩赐。然则下一秒看清的事物却让他越发惊愕,那宛如海市蜃楼般兀然耸立于眼前的山庄,朱青雕刻,重檐飞角,净白的院墙向两边延伸,极目迥望,也难以确认这山庄的大致范围。
这是怎么回事?伊奥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昨晚跟到这里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见到过任何建筑的印象啊,难不成真是雾气太大的缘故么?不过既然找到了地方也算是安心了下来,伊奥绕到山庄大门前,越发觉得这人家好生奇怪,门前不悬挂红彩灯笼却是以水晶灯塔代替,而且也没有守门人,往上望去,却见牌匾上书“射羽山庄”四个大字。
“艾俄哥哥!”山庄里,一声温婉细腻却夹杂着慌张情绪的呼喊声响彻在静谧的环境中,紫发随着身体的行进漂动了起来,紫纱衣的裙摆拖在院子里的卵石路上,隐约可见纱衣内□着的白皙双脚。来人立于圆拱小桥之上,桥下冒白烟的水池长满了不和时节的水芙蓉,四处张望之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倚水亭,随即露出了略显俏皮的笑容。
“艾俄哥哥!”
亭子里的人衣着黛色长衫,本显得阔绰却被腰间的束带拢合,突显了腰身的线条。他手执着削尖口子的竹筒,正给亭子里石桌上的盆栽浇水,听见有人呼唤,稍微偏侧过身子,露出线条俊朗而不失温和的侧颜,天青色的眼眸立刻盈满了笑意。
“穆,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艾俄洛斯将亲自沏好的碧螺春递给了穆,既好奇又担忧地打量着他,纱衣上布满了经过草率处理的污泥痕迹,伸手接茶的时候露出的右手臂也有几道浅浅的口子,穆急急地喝了一口茶,随之皱起了眉,但因为喉咙干渴最终还是将茶一饮而尽。
“艾俄哥哥,你在人间待久了整个都人类化了,这种东西怎么能入口嘛!”穆抬起绿色的眼睛颇多委屈地望着他,艾俄洛斯只是好笑地摇摇头,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
“美惠。”艾俄洛斯对着厅外轻轻一唤,少女立刻走了进来向穆跟艾俄洛斯行礼,“去打一盆清水,顺便摘几朵荷花过来。”
“是。”美惠应承着,刚要离去,艾俄洛斯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她:“艾里他醒了吗?”
“今早天未亮就醒了,索性将房里的东西都砸了烂,我刚才才收拾完呢。”美惠说着笑着,艾俄洛斯叹了口气,示意她下去。
穆好生奇怪地盯着出门的美惠又看了看艾俄洛斯:“艾里他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艾俄洛斯竟然先是一笑,语气变得无奈又宠溺:“昨晚去逛灯会,本与我约好不使法力,结果偏偏遇上了传说中的纨绔子弟,更不巧那人身上还带着降伏之物,这回倒好,被人家给捋了去。”
穆用手抵着嘴唇,克制着笑意,又问:“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艾俄洛斯摇摇头,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晕:“好在人家兄长明事理,就给送了出来。”
穆向来精明,便发现了艾俄洛斯脸上的神情颇有深意,本想多问,刚好美惠端着白瓷盆走了进来。艾俄洛斯伸手捋开穆的袖子,从瓷盆里捞出手巾拧好,一手托着他的手肘,一手将手巾覆盖上轻轻擦拭,轻柔的动作让穆倍感温馨。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穆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从艾俄洛斯身上移开:“你还记得那个伪道士假和尚么?”
“你说的是菩提门的沙加?”艾俄洛斯将手巾往穆的上臂移去,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怎么这样说人家呢!”
“明明就是。”穆不服气地说,看着艾俄洛斯俯□子将荷花叶拆开,修长的手在花叶上面细致地摩挲着,发出细碎美丽的白光,“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他是道士又不梳髻,说他是和尚又不剃头,就会扬着那串佛珠到处斩妖除魔,昨晚他竟然往那幽古林里一站,扬言要收服所有的鬼怪,真没见过比他还没自知的人!”
艾俄洛斯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手上拿着花叶给穆的手臂包扎时使的力道硬是无意间加重了,穆立刻委屈地望了他一眼。
“所以你这伤是为了救他?”
“当然,他什么不好惹偏偏惹上了夜叉族。”穆嘀咕着,手臂上已经被荷花叶瓣包扎得密不透风。
“他于你有恩,你得认。”
“瞧瞧这说话的语气呢,整一个师傅附体啊,难怪师傅一向对你言听计从。”穆故作生气地说,“再说了,有恩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要说还,绝对是只有倒贴而无亏欠!”
“穆!”艾俄洛斯皱着眉头,穆见他脸色有变,于是也不再开口,只是顺从地低下头,艾俄洛斯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指端在穆手臂上的叶瓣边缘刮搔着。
“师傅最疼你,才不愿你欠人恩情,我们向来有恩必报,不管人间如何看待我们,只要做好自己那份便是了。”艾俄洛斯说着,穆手臂上的荷叶已被他全数揭开,露出了完好无缺的白皙手臂。穆转动着手臂,稍微地惊叹了一声,站起来挽住艾俄洛斯的脖子:“艾俄哥哥,你真是好人!”艾俄洛斯笑着掰下他的手臂,叹息道:“你就是只小狐狸。”
“哦!”穆即刻指着艾俄洛斯的鼻子,笑得不怀好意,“你拐着弯说师傅是只老狐狸!”
“这……”艾俄洛斯被穆这么一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穆看着他发窘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好了,别闹了!赶紧去洗个澡吧,艾里要是见到你,也会开心点。”
“知道了!”穆应承着,丢下还在因为自己失言而发愁的艾俄洛斯跑出了厅堂。
第一回 灯火阑珊 (下)
圣州城位于水路要塞,乃商贾云集之所,城内主分东西南北四大商业街,东街以五谷杂粮粗衣布服为主要商品,叛卖普通百姓日常所需之物,西街则主要为富贵人家提供锦缎丝绸等物价高昂的奢侈品,北街多展出异地运输而来的奇珍异宝,其中不泛有传说的麒麟雕刻,稀缺的羊脂白玉,或是闻所未闻的精致盆栽,可谓琳琅满目,正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