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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雅典娜用手支着额,似乎喘不过气来,又似乎有着压抑不住的情绪,嘴角几近扭曲的弧度让善于察言观色的撒加有了几分警惕,“估计是累了吧,既然米罗没事了,那我改日再来看他。”
“恭送圣皇。”撒加虽心有芥蒂,但依然做足了身为臣子的礼仪,雅典娜形色匆忙地跨出了门槛,直到坐上了步辇,心绪依旧难以平复,她用手按压着胸口,那是异乎寻常的感叹:“是他,是他了……”
第十五回 蓝莲花 (下)
痛……
说不清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只是似乎有无数的小人偶拿着长长的细针拼命地往他身上扎着捅着,发泄着方才在梦境中被自己拈来扔去的怨恨。米罗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感觉跟上了铅一样重,好不容易拗过来抵在额头上,竟有噼啪一声骨头脆响的错觉,吓得他赶紧睁开眼睛,想看看现在自己的处境。虽是这样想的,眼皮的状况却不比手臂好多少,眼睛睁睁闭闭,一屋子的光亮还未能适应,耳畔就已炸开了锅,最有辨识度的非属巴尔安那带着浓重鼻音又是狂喜又是惊恐还拔高了音阶的叫唤不可了:“小王爷醒了!小王爷醒了!”然后是那怀胎十月将自己生下来,却任着他父王到处娶妻纳妾,自己则笑盈盈地磕着糕点,简直除了容貌之外一无是处的母妃哭哭闹闹的声音,又有几个熟悉的声线轮流重复着叫唤自己,感觉跟招魂似的,米罗颇为用心地数了数,这忽然缺了谁又多了谁的情况,果然人不能只闭着眼睛不睁,否则一下子就会被光阴给抛弃了。
脑中尽是一些乱七八糟不合时宜的想法,眼眸终于映入了第一幕的影像,正是他内心深处所期望着又恐惧着的影像,那人眉宇间隐匿着深深的哀愁,似洒了星光的瞳眸则是有道不尽的欣喜,那股喜悦已然超出了米罗所能承受的情感范围,致使他现在只能愣愣地凝望,无法言语,也不动作,这让周遭的人都揪起了心。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快来看看他啊!一动不动的,一动不动的啊……啊!动了,儿子你动了!”本应显得悲情的氛围竟被这位有点粗神经的娘亲捣毁了,米罗张了张有些干瘪的嘴唇,那句话卡在喉咙良久,终究吐露出来,他说:“卡妙。”
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啃咬,以为痛得麻木的心却还能更加剧烈地反应,卡妙只是木讷地使劲点头。
众人确认米罗已经安然无恙,于是非常识相地离去,那善解人意的母亲一边念叨着“小白眼狼”的词汇一边蹑手蹑脚地带上了房门,卡妙难以自制地笑了,又深深地吸入空气缓解鼻间的不适,米罗伸手拉住又是哭又是笑的卡妙,撒娇般地要求:“我想喝水。”
“好!”米罗对着自己说话,竟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在心中感谢上苍的恩赐,手忙脚乱地翻开茶桌上的瓷杯,提起的茶壶甚至倒偏了许多,米罗只觉有一股酸涩的暖流涌上了心头,尽管身体极度缺乏水分,眼眶依旧奇迹般地湿润了,悸动的氛围却在下一秒被惊慌的情绪覆盖。
“小心!”卡妙跑回床边的时候,只顾着盯着米罗,脚绊到了满屋皆是的矮凳,身子向前倾倒,米罗探出身子搂住他的腰帮他保持平衡,卡妙却还一心照看着手里的水,上身整个倾在米罗的身上,左手稳住水杯递到他的嘴边,米罗低头喝了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对方,卡妙有些慌乱地挣脱,却听见米罗倒抽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了?!虽然魂魄唤回来了,但艾俄哥无法医治人的伤口,所以只能等自己愈合了。”卡妙错乱地安慰着,双手无措地搁在半空,不敢触及米罗身上那些分不清方位的细小伤痕。
“这真是太惨了……”他略显顽劣地笑着,夺过卡妙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声音恢复了些许力度,“明明都知道自己要死了,结果又被你们救活了。”
“你……”卡妙先是一愣,随后即刻怒意汹涌,多少人为他提心吊胆,现在竟敢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真想一拳打在他的脑门上!
“哎,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米罗及时意会到卡妙的误解,嬉皮笑脸地解释,“我是后悔,早知道不是以后都没机会了,就不要说出那么难为情的话了。”
几分羞涩伴随着几分懊悔充斥在卡妙的心间,他默默地在米罗的身边坐下,修长的指尖将他肩上的几缕发丝轻捋着,目光落在了暗处:“为什么……奋不顾身地挡在我身前?”
米罗颔首低笑,眯着眼睛享受卡妙与自己的亲近:“加隆跟艾欧里亚告诉我,你从人类变为魑魅,身体有着许多的不适应,一旦流血,将很难止住,我不想你受伤害。”
“我……”卡妙硬生生地咽下胸口汹涌的情愫,喃喃道,“也许连魑魅也不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这样的我不值得你替我死。”
“胡说!”米罗气恼地托住他的双肩,显得激动异常,“人死尚可化为鬼怪,可是你……你们却会彻底从天地万物之中消失!”
“米罗,可我……”
“别说!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但是如果你的回应只是为了感恩只是为了报答,对我来说就太残忍了,卡妙。”米罗用指尖抵着他的唇,平日马虎的个性现在变得如此细腻,卡妙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迅速拨开他的手,揽上他的脖颈,房中的氛围随着他们气息的交汇而静谧下来。
“哈……”两人抵着额头喘息着,卡妙在米罗的手攀上自己脸颊时轻声地诉说,“你已经住进我心里了……”
“艾俄!”撒加将艾俄洛斯拉扯进客房,迅速噙住他的唇舌,使得他只好紧靠在门上,手腕被压制着,指端也无措地握紧了起来。
“嗯……撒……嗯……”浓重的相思如汹涌的潮水,透过亲昵的触碰传达给对方,艾俄洛斯的身子顺着门棂下滑,撒加将身体紧挨着支撑住他,却引得他发出更为急躁的喘息。
“撒加,够……够了……”双方停歇着喘气的时候,艾俄洛斯红着脸拒绝,撒加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揉入怀中,满意地嗅着他发丝间独有的清香:“艾俄,好想你。”
“嗯,我也是。”艾俄洛斯轻声回答,怕是被人听见那般羞涩,“天天都在想你。”
“我也是,脑子里几乎分分秒秒都是你的身影。”固执地要跟对方比比谁更痴情,放肆地诉说着情话,最后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体温的交融驱散了深秋的清凉,让他们越发想靠近彼此。
忙碌忧心了一天,终于能够安心下来,艾俄洛斯忽然问撒加:“今天怎么没见着艾里,他怎么了?”
“他……”一抹晦涩的神色浮现在撒加的脸上,“没事。”
“你说谎!”尽管多数时候艾俄洛斯并不能分辨撒加的话语是否真实,但这次对方的反应过于明显了,“艾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撒加颇感无奈地俯身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艾俄洛斯整张脸随即被染成了夕阳色,结结巴巴地笑骂道:“怎……怎么可以!艾里他才刚成年!”
“好啦。”撒加慰藉般地用侧脸摩挲他的鬓角,“不也成年了么?”
“你!”艾俄洛斯有些生气地推开他,转过身不予理睬,撒加只好锲而不舍地将他圈起来:“别总是说你弟弟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怎么跟哈迪斯出双入对的……”
“什么叫出双入对啊!”艾俄洛斯这回可是又羞又恼,即刻转过身来用手戳戳撒加的额头,“师父是怕我身子还没复原,硬要哈迪斯前辈照看着我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他从不离开槐江山的!”
只是除了昆仑山之外。撒加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折腾着不规矩的想法,不过听到艾俄洛斯这么解释心里也算舒服了许多:“对了,沙加他来皇城干什么?”
“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沙加的,说是为了上次离境宫那桩命案来皇城确认卷宗的。”
“嗯……”撒加皱眉叹息道,“要是穆也跟来就好了。”
“怎么了?”艾俄洛斯虽对这里的情况有了九分猜测,却把握不住十分的状况,撒加于是将皇城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了他。
皇城的人民沾染着官僚权贵的气息,行人来来往往,几乎是依据身上的衣着来断定阶层高低,决定着嬉笑怒骂的态度,充斥着等级社会的恶俗之气。哈迪斯晃悠在大街上,标新立异的装束引来不少人的指点与猜疑,顿时觉得心烦,他从不喜好待在人类密集的地方,似乎会感染上他们的无知。两位披着厚实红锦袍的少女忽然迎面而来,在他身前停驻,微曲着身子做出恭请的手势,哈迪斯蹙着眉疑惑着,意识到她们所指的方向是皇城久负盛名的琼浆玉露酒楼之后,倒是带着几分了悟跨了进去。
偌大的酒楼只有小二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见到哈迪斯他们进来的时候则恭敬地点头哈腰,看样子是被什么人包了场子,这时二楼下来一位容貌秀丽却一身戾气的少女,利索地将他引上了二楼雅阁。丰盛的酒席间尽是山珍海味,哈迪斯随意一瞥,就见到了燕窝与黄唇蛟,不过这些在身为夜叉的他看来自当无足轻重。他自顾自地就坐,画着龙鳞竹的屏风后面出现了婀娜多姿的身影,他有几分不满地抬手,两旁站立的少女即刻敏捷地靠上前来做出护卫的姿态,屏风后则传来淡雅轻柔却极具威慑力的女声:“你们退下。”
“可是,大人……”金发少女有些不甘愿,在发现哈迪斯也停下动作之后才警惕着退开。
“既然你要找我,又何必藏头露尾?”哈迪斯反客为主地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你不敢出来陪我饮酒,可是下了毒药?”
“既是夜叉之王,又何出此言呢?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敢毒害你呢?”屏风后的人轻笑一声,对哈迪斯身份的了如指掌让他有少许的惊愕,尽管当日在冥州城自己可谓名震一时,但是人类却并未得知他的名讳,现在这些摆着修道人驾驶,年纪轻轻的少女又是如何得知?
“你不必惊讶,毕竟我也是活过几百年的人呢。”她的语调越是平静,哈迪斯便越发疑惑,那女子的气息明明就是人类,甚至连修道人也不是,她又何来几百年之说?
“你有话直说,我可没功夫跟你们这些人耗着。”他气恼着局势不为自己所操控,举杯一饮而尽。
“哈迪斯,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顿了好长一段时间,屏风后的身影直起了身子,以示她的认真。
“哦?”哈迪斯放下酒杯,颇有兴致地抬起了眼眸,跟他做交易哪得需要多大的筹码,“说来听听。”
“永生的办法,如何?”那一直淡然的声音终于显露了几分期待与兴奋,渲染得空气也凝结起阴谋的气息。
哈迪斯碧玉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莫非这便是她身为区区人类却能生存几百年的原因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不得不说哈迪斯确实有几分心动,然则对方的心思细密却让他必须谨慎对待。
金发少女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她们随即将雅阁的窗户都闭合上,瞬间阴暗的房中回荡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词汇:“转生术。”
哈迪斯不禁惊慌后退,被踢开的木椅发出一声钝响,像是划破了一层祥和的白膜,凡是懂得法术的人,不论是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