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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分领略到这一点,也是他迅速调整攻略手段的原因。
于是,在对付过弯速度快于自己的对手时,绝不能盲目地拘泥于弯位上的比拼,更明智的选择是在尽可能地延长踩油门的时间,改变甩尾时的韵律和刹车的时机——入弯前充分减速,调整车头的指向至弯位出口,提早加速时机,再利用视线盲点和内档加速,一鼓作气地冲出去。
这出于谨慎而临时起意的策略改变他做到了,但效果也就仅此而已。
“他怎么会没陷入被打击到的低潮呢。”
这点叫凉介在感叹之余,也十分费解。
一直处于领先的地位稳定地跑着,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闪现出来的对手占了先机——通常来说遇到这样的状况,除非是相斗经验丰富的老手,难免都会丧失冷静、怀疑自己所行的路线的正确性。
拓海明明是在这种叫人精神颓微的负面作用下跑着,不仅不见被超车的慌乱,反而在节奏上隐隐加快了,斗志昂扬地奋起直追,不断拉近着距离。
在逆境中被压迫,却绽放出了更夺目的光彩。
若说之前的86只是在界限内,或者界限四周活跃的话,现在的那块巨铁则是直接站在了界限‘上’,走钢丝般用叫人望而生畏的速度施展着美轮美奂的四轮飘移,姿态游刃有余。
刚刚的左、左连续高速弯道上,间隔只有一小段直路。熊猫86在来到第一个左弯时,却完全没有做逆向操盘的意思,直接在这样危险的情形下刹车减速,进入惯性甩尾的阶段后顺顺畅畅地通过了弯道,还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滑过那一小段直路,气势汹汹地直接杀入第二个弯位,节省了期间可能消耗的马力和时间。
自比赛开始以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直接的沟通,他单凭后视镜的映像,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如火的斗志从它身上升起。
——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极其微妙又朦胧的心意相通。
凉介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眼底掠过一抹欣赏:“有趣。”
在这段时期的交往,他知道拓海缺失了赛车手必须具备的求胜心和百折不挠的强烈战斗欲,往往是一种‘只要尽力去跑了,是输是赢都无所谓’的心态,这正是他在赛前断定拓海无法取胜的原因。
那么……这场比赛途中,究竟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导致拓海的迎战心态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不可思议的是,他虽然在对手的性格判断上犯了或许是无可弥补的错,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虑。
——他享受着这场比赛,只想在没有遗憾的情形下完成它。
“哪怕没办法趁你恢复过来前一鼓作气地甩掉你,但在我们的技术基本持平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赶到前面的。”
加强了运动性能的fc有着卓越的加速性能,他只要守好目前有的优势,就会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
——他会将这个赛果维持到结束。
已然专注于攻克眼前的山道、把先前那玩笑般的赌注忘得一干二净的凉介无从得知,拓海之所以会萌生出这种‘非赢不可’的强烈意念,纯粹是想赢下那个赛前的约定的缘故。
在观众们激动的注视中,两车间的距离没有如史浩所预料的那般被拉开,而是像先前的那般越贴越近,只是位置互换了而已。
trueno在过弯上略胜一筹,fc则在第三路段的再加速上棋高一着,双方都维持着自己的极快步调,在这条还剩下10余个弯位的秋名山下坡道上展开了分秒必争的激烈厮杀。
那种快能把身体抛掷出去的恐怖离心力,震耳欲聋的爆音,车轮碾过碎石碾过被灰尘包裹的柏油路面碾过枯枝的‘吱嘎’和‘沙沙’声,在驾驶座旁的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致令人头晕目眩……
这些干扰因素被连同恐惧感一起,尽数抛到了脑后,置之不理。
和铁了心要死守自己位置的凉介不同,落在后方拓海皱着眉,有些着急:“怎么办呢……”
那架fc简直快得出奇。
凉介先生一路上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全速奔驰下能够跟上,却始终找不到超车的机会。
假外侧超车,实则转内侧的伎俩对经验丰富又拥有极强的洞察力的凉介先生起不了迷惑作用,这点在刚刚的失败经历中,拓海已经明白了。
他很快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既然对方不是一个会因自己的诱导而急切地失误的人,他再制作小动作也只是徒劳地浪费掉自身的效率而已。
很快要到五连发夹弯了……
拓海拼命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时,他发现fc的行车路线变得有点诡异。
明明是贴着内侧入弯的,出弯和甩尾时,却不受控制般往外甩去一些。
那道空隙当然不足让一部车通过,却成了个显而易见的突破口。
“为什么要用低速档来加速呢。”他一边转动着方向盘,让后轮陷入沟渠中转弯,同时迅速拨动换挡杆,一边在脚下娴熟地做着跟趾动作,还分出些精力来思索这一不同寻常的现象:“凉介先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拓海茫然地想了会,猛然醒悟过来:“是轮胎!”
如果再使用高速档的话,就会让轮胎的受损更加严重!
与86联系密切的他也清楚,自己的制动系统也徘徊在工况温度的最高限度的边缘,仅仅是靠相对较轻的车身重量延缓了问题出现的时机。
这主要跟他让老爸帮着改动过的、针对这次下坡战的调校有关——以下山时车头前倾的趋势为基准,充分利用了轻量化的优势,做出凌驾于机械abs的操作。
“机会只有一次。”拓海的心砰砰直跳,竭力镇定地想着,“再下一个,再下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基础数值提升了的原因,他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眼前总能预先规划出过弯路线,然后精准无比地跑出来。
“……就是这里!”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看到了能超越fc的那条线!
这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三车道的复合弯位,拓海在下定决心的那一瞬反倒冷静到了极点,眼睛眨也不眨地,将视线牢牢地锁定着那处越变越大的缝隙,咬咬牙,本能地驱使着犹如自己臂膀般的86,灵活的脚精密地控制着油门、离合和刹车,果断地切往弯道的内侧……
守在终点的观众们,只见到在电光火石间,两道车影以快到叫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划出了极其相似的漂亮弧线,犹如闪电般势如破竹地直冲过来,几乎是不分先后地穿过了终点线。
待到负责计时的人第一时间按下停止键、并为上头显现的数据而惊吓不已时,fc和86已然毫不犹豫地双双调头上山。
无论是动作还是气势,都无比契合,仿佛为一回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
呆呆地面朝着转眼间就不见了两部车的上坡方向,还准备为胜利者欢呼庆祝一番的人群这下是彻底傻眼了。
“这是什么回事?”
“什么、什么啊?!”
“是平局啊,平局啊!”
“平你个头!明明86比fc要快一点点啊!”
“什么啊!!天啊!!86胜利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当这场战役轰轰烈烈地以fc落后小半个车身的失败来画上句点的消息传到秋名山顶时,所有等待的人都震惊了。
而本该处于漩涡中心的两个人,这时候却已经将车默契地泊在了秋名湖畔,站在柔软的茵茵绿地上,安静地望着月光下的粼粼水面。
凉介率先打破了这沉默:“我猜到你有话想跟我说。”
被凉介戳破了小心思,还惦记着那个约定的拓海迟疑道:“呃,那个,凉介先生……”
“愿赌服输。”凉介闭了闭眼,微笑里仿佛带了几分释然:“你赢了,所以我不会放弃山路赛车。”
“我绝对不认为我真的赢了你。”拓海忙道:“换做是在赤城山的话,一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的。而且你是故意用四轮漂移来跟我对决的,我分明听说过,你的跑法不是注重漂移的……”
凉介笑着摇头:“不要说这种话。我输得心服口服。换地点比赛的这种假设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在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无法取胜,再找借口是没有意义的。”
拓海不安地看向他。
“我要感谢你,给我带来了一场值得回味的比赛,也感谢你为我这么拼命地做到这个地步。”凉介眉眼柔和,缓缓地说:“没有你的坚持,就没有我这个不去放弃飞车的理由……你真的很厉害。拓海。”
直到比赛末尾,他才真正感受到隐藏在拓海那份对‘胜利’执着的,纯粹的意图。
被感动的情愫侵袭的心里顿时变得无比柔软。
“呃,没有啦。”拓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揉揉鼻子。
好在月光不算明亮,红红的脸不会被轻易发现:“总之……那真是太好了。”
其实在比赛完成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系统关于任务达成的提示音,再问一次,不过是想确认罢了。
“露水重了,早点回家休息吧。”凉介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很自然地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只穿着件单薄的t恤而轻微地打着哆嗦的拓海身上:“暑假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他看到拓海头上有一小撮翘起的头发丝在随着晚风微微摆动,就忍不住想抓住它,偏偏在这时候拓海重又抬起了头,只得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下意识地裹着外套,拓海又问:“……呃,那个,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凉介‘嗯’了一声,示意拓海说下去。
拓海唔了半天,问:“如果我输了,凉介先生你会提什么条件呢?”
凉介轻笑:“很好奇这个吗。告诉你也没什么——想要是你输了,我就给你换一部衬得上你技术的车。”
拓海:“啊。”
得到这个答案的他说不出是吃惊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亦或是失望多一点,怔忪间,只愣愣地注视着一派从容淡定的他。
然而接下来凉介的举动把他给吓了一跳——先是叹了口气,旋即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凑近一步,稍稍垂着颈,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
拓海眨眨眼,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
凉介的声线有些低沉,却怎么听怎么透着股撩人心弦的亲昵:“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拓海:“?”
他又低笑着自语:“算了,太晚了。”
被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拓海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凉而柔软的吻就印上了前额那被蹭得火热的位置。
拓海:“!”
披着的白色西服外套悄然滑到了地上,他恍若无觉,浑身酥软得像一只匍匐在强敌下、快被捕食的小兔子,耳根都在发烫。
待到反应过来凉介在做什么后,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以那蚊蝇般小的声音呐呐地说:“等、等等,诶,啊……”
……这难道又是一个意味着感谢的吻吗。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忽地一阵天旋地转的,毫无防备地被压在了软绵的草毯上,后脑勺在快接触地面